不配

    林薇和李立遥结婚了,据说还是奉子成婚,我低声问了林薇事情的真实性,她翘着嘴巴,呸了一声“谁瞎哔哔的,没事儿找事儿,不嫌累。”

    刘铭晟在酒宴上陪着李立遥喝了好多的酒,他的脸红得像玫瑰一样,拿着酒杯颤颤巍巍的往我的桌边走,看到他掀翻了一把棕色的木头椅子,哐当一声,整个人跌在桌子上,杯子掉落,里面黄色的液体洒了一地,他的白色衬衫上沾满了桌子上的油垢,我站起来要走过去,先我一步的一个女人扶着他,用纸巾替他擦衣服,刘铭晟推过去,说谢谢。他努力的撑起整个身体,朝仅有三步之遥的我走过来,他的脚下面像按了弹簧一样,一跳一跳,很不稳重,走了一步就踉跄了一下,那还是很小的一步,等第二步迈出来的时候整个人的脸上发青,我走了一步,他跌了过来,身体靠了上来,他用手臂揽着我,嘴里絮絮叨叨的说“真开心,他们结婚了,我也想结婚。”先前的那个女人走过来,她把纸巾递给我“他喝醉了,你照顾好他。”白色的纸巾在我的手里虚虚的捏着,有一丁点儿的风它就会掉落。

    我扶着刘铭晟到顶楼的休息室,他躺在床上,颈部的衬衫开着几个纽扣,胸部的肌肤赤裸裸的暴露出来,可以看到他胸部有力的肌肉,我给他擦汗的时候,他笑笑“老婆,我们也结婚吧,等你一毕业,我们就结婚。”我拿卫生纸拍他的脸“干嘛喝成这样,跟我装可怜吗?”

    我去卫生间的时候听到了几个女同事的议论声“听说莫娜原先是和刘先生一个学校的,后来工作了,巴巴地跟到了一个公司,刘先生辞职跑到这儿来工作,莫娜也跟着跑来,两个人曾经还一起租房子住来着,屡次被泼冷水,人家还是那样执着。”“是呀,这世界上,要是谁娶了莫娜,那可真是幸福死了,可以为男人牺牲成这样,你说刘先生带来的那个女朋友能吗?”“当然不能了,那个女的还是个学生呢,你看她的长相,不成熟的厉害,估计生活里也是刘先生照顾她多一点,真觉得刘先生脑子瓦特了,选女朋友居然选那样没能力的。”

    我的身体靠着墙壁,墙壁冰冷的厉害,光耀眼的照在我的皮肤上,发出窸窣的声音,每一个毛孔都在努力的呼吸,她们经过我的时候,我把头低的很低,差一点点就低到了尘埃里,我觉得我和她们有着天壤之别,她们是成熟的职业女性,而我是内心一直飘扬不定的学生,本来只差了四五岁的年纪,却感觉像差了整整一辈人,她们亮晶晶的高跟鞋在地板上踩出噔噔的节奏,把照下来的光都打乱了,她们的身体上有着香水的味道,妆容精致的像明信片里高傲的明星,我低着的头上的那双眼睛看到的自己只有脚上的一双白色织带凉鞋,白色的简易短裙上面连一朵蕾丝花朵都没有,她们经过看到了我,但却没有停步,在她们走过后,我用双手捂着眼睛,呼吸呼吸,感觉气体是从空气的顶端来的,想到了妈妈捧着美容杂志坐在床上的身影,她的头发胡乱的卡在脑袋后面,却看起来精神干净,她一笑,露出满口白色的牙齿。

    我继续呼吸,直到感觉到身体充盈的像一个皮球才停下来,我慢慢悠悠地走到了刘铭晟躺着的屋子里,轻轻趴在他的身旁,听着他的呼吸,他呼吸的时候胸部一起一伏,白色的衬衫也跟着上下的动,他的脖子处也随着呼吸而震颤。

    我把自己的手放进他的手里,努力地捏了捏。他温热的血液在血管里流动,摩擦出的热通过皮肤传出来。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想起很久之前齐阳洋给我说的话,他说生活真该给我一巴掌,我才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这一巴掌到底是什么?反反复复地思索,却不得其宗。

    酒气飘荡,我看着躺在我身边的这个男人,他青色的胡茬,光洁的额头,暗红色的唇。我辜负了他么?我们明明生活的很快乐,为什么会那么在意别人所说的,刘铭晟一定从来不会认为我拖累了他,即便我现在没有工资,生活上还需要他的照顾,可是我明明感觉到了那种快乐,刘铭晟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纯真的快乐,他抱着我说情话的时候语气里的轻松、话语里的温柔都是装不出来的,他的确真真实实地爱着我,并为我们的这份爱感到快乐,我没有拖累他。

    莫娜?

    那个女人。

    我把脸放在床上,想到那个画着好看妆容的女人,她诱惑人的卷发不停地晃动在我的眼前,说话时的红唇令我感到遥不可及,听说她很能干,是个女强人,是公司的珍贵人才,她已经自己替自己买了房子,她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地处理自己的生活,这些都是李立遥曾经告诉我的。

    我什么都没有呢?

    除了这个身体。

    更多的我带给刘铭晟的会不会是疲倦,他得思考我们以后的生活,包括我的家人和他的家人,可是莫娜就不一样了,她可以让他后顾无忧。

    我的手被握紧了,我从思索里挣了出来,抬头看着刘铭晟,他睁着眼睛“想什么呢?”我微微一笑“没有什么?你为什么喝这么多酒呢?让人怪担心的。”他的手掌在我的指尖摩挲着,划出一道一道优美的弧线,那是专属于我的抚摸,我可以清晰的感觉到他手掌每一道纹理都在我的指尖旋转“很开心,一想到我们要在一起一辈子就很开心。”

    我笑着,看着他笑着。那种笑意在灯光底下绽放开来。

    晚上婚礼结束后,我们在街边散步,道路两旁是高大的梧桐,几十片宽大渥绿的叶子钉在枝头,几万只知了在唧唧的鸣叫,比道路上飞驰而过的汽车更壮阔,他宽大的手掌捏着我的手指,黑色的尖头皮鞋踩过马路黑色的柏油,被昏黄的路灯拉出颀长的影子。

    他跟我聊起以后的人生,说地兴高采烈,他的手掌捏着我的手指,一次一次的把自己的体温附着在我的皮肤上,像许多的蚂蚁爬过我的心脏,瘙痒不定。

    原来我们的生活真的需要计划,如果是莫娜呢?她会不会一开始就能给他那样的生活。

    远处欢声笑语,那些年轻的女子拿着手机听音乐,跟着点头踢腿、手舞足蹈,她们卷了的头发在光里飞舞跳跃,像草原上奔跑的骏马撒在风里的马鬃,被烈猎猎大风卷起来、拉直了、扔在身后半米远的地方。

    一个艺人手里拿着吉他对着热腾腾的充满水汽的空气唱着悠扬的赞美爱情的歌,他的嘴巴一张一合,撑得宽大美丽,他黑色的短袖耷拉着,眼神却炯炯有神,穿过水汽、穿过人群,目光直达天际。

    刘铭晟的手掌在摩挲我的手指,我听到摩挲时呲呲的声响,像知了的叫声,像梧桐叶子被风拂过的声响,他的头发在路灯里融化,化成一片光晕,模糊不清,我眨了眨眼,那片模糊又重新聚集了光,把他最原本的样子重新聚集起来。

    他低头揉我额前的头发“你又瞎想什么呢?”我眨了眨眼睛,摇摇头“我们回家吧。”

    我转到了急诊科,每天都神经紧张,不断有人在走廊里嚎啕大哭,人和人擦肩而过的时候,汗液都会紧张的掉落,在地面上晕出潮湿的大坨的黑影,我看到各种各样的哭相,听到各种各样的哭声,脚底下永远都跟着了火一样的奔跑,急救室的门被推开来关上,我才意识到每一天有这么多人临近死亡,他们在死亡和生存的边界线上挣扎,有些人挨不住就此与这个世界再见。

    每一个血肉模糊的人被推进去,冰冷的刀子在他的身体上划来划去,割开的□□像彼岸花一样绽放,他们跳动的心脏被暴露在空气里,执着顽强的跳动,上面黄色的脂肪也被牵扯着跳动,腹腔乱七八糟的肠子依然做着蠕动的动作,医生的刀子在凌厉的割着,而人就那样静静的躺着,像死去一样,这些场景都不约而同的令我想到自己的妈妈,想到她是不是也是这样伤痕累累的被推进去。妈妈也曾经躺在这样的手术台上,被人用刀子剖割,用手掌按在胸腔上,可她的呼吸没有恢复,她死去了,心脏不再跳动,大脑也急速死亡,生命体征全无。

    我负责把患者剖开的伤口缝合好,我的双手套着橡胶手套,手套上沾满鲜血,在做完手术后,我蹲在卫生间,看着橡胶手套上的鲜血,像一个个活灵活现的虫子在手套上爬,本来鲜红的颜色变暗变干,凝结在上套上,仿佛一开始就在那里,是用红色的丝线绣在上面,用多少水也冲洗不掉这红色和血腥,我看到卫生间顶端的小窗口露出一点光,照在白色的洗手池上,还有灰尘在飞舞跳跃,安静无声,却充满跳跃的嘈杂,我把手套褪掉,双手扶着洗手池的边缘,水流呼啦啦的冲到了低端的小口,旋转一圈又寂静流下去,我伸出手,水柱在指尖被分成好几道。

    眼泪“吧嗒——吧嗒——”有力地掉落,掉进水里,寻找不到那一滴来自我的身体,带着我的悲伤。

    我没有办法让自己静下来,我想到了自己的妈妈,越是想手术中的缝合场景,越觉得心脏疼痛,好像每一个躺在手术台上的都是我的妈妈,她一动不动地躺在那儿,等待着宣告死亡,是的,都在等待宣告死亡,我的眼泪不断的滴下,我没有走出去,那段伤心的时光依然在我的身体里,只是我刻意把它们藏起来,现在现实的场景使它们又重新在我的心口上绽放开来。

    一回到家,就看见刘铭晟抱着笔记本工作,我找了一个毯子,裹在身上,靠着阳台的书架读一本散文,书的一侧被卷在手心里,窗户是半敞着的,透过纱窗不断有风卷着潮湿的气体进来,还有一股烧烤的味道,烧烤的味道充满了人的呼吸和木炭的烟。风扇在呼呼作响,笔记本电脑的键盘被压的啪啪作响,我靠着书架的脊背在毯子上摩擦,把毛毯毛绒绒的毛熨平了又擦乱了。我什么时候睡过去都不知道,只感觉到那半卷书压在我的脸上,书的顶端正好压着我的鼻子,传来书特有的香气,我的头发附在脸上,扫过书皮。

    我做了一个稀奇古怪的梦,梦到自己在一片草原上走,草原的草很高,到了我的肩膀,我伸长了脖子看向远方,只看见在黑夜里更黑的山峦漂浮在远方,一阵风吹过,所有的草都开始唰唰地叫,在万籁俱寂的夜里,他们互相撕咬,互相叫唤,草的叶子扫过我的小腿,擦出红色的鲜血,顺着我的小腿流下来,流到了脚背上,我发现自己没有穿鞋子,脚踩着草茎和泥土,马屎味儿和尿骚味儿混合在一起,在草丛里蔓延重叠,像要把人搅碎了一样。我伸着胳膊,拨过一层一层的草,头顶凉飕飕的风吹过,吹起我的头发,把它们卷得高高的,比草还高,我努力地拨过粗粗的草茎,把它向一侧推去,把自己的身体挤进幽暗的更深处的草丛里,远处一直有风吹动草茎,唰唰地叫着,像是几十万只兽在吼叫,一个老人的呜咽之声响起,咳嗽,蹒跚走路,跌倒了砸在泥土之上哼哼声,我的心一颤,大声吼叫“有人吗?刘铭晟!”风再一次卷过,草叶子划过我的脸庞,我的脸湿润润的,黑色的鲜血顺着下巴掉下来,我摸了一把自己的脸,是血,它们糊满我的双手,像我每次做完手术时潮湿黏糊糊的手,我颤抖的倒地,坐在地上,风又一次穿过草茎扫在我的脸上,我的头发被扬起来吹到身后几十米远的地方,咳嗽声响起,有人爬起来了,我顺着草根爬过去,马屎味儿和尿骚气不停地往鼻子里赛,堵得我喘不过气,我看到了草与草之间的缝隙里露出一个人影,我惊喜的眼泪掉下来,我看到一个老人的背影,她的头发是白的,在黑夜里发出寒冷的光,她的身体枯槁,佝偻着对着月亮。我爬起来,喘着气,气体从鼻子里往外喷“姥姥”,在我喊出来的时候,她倒地了,凹陷的眼窝里有眼泪从两个黑漆漆的洞里流出来,我冲过去“姥姥!姥姥!”

    我呜呜咽咽地哭,刘铭晟走过来,捧着我的下巴,抹眼泪,却把脸上的鲜血粘在了自己的手上,鲜血糊满他的手掌,让他看起来狼狈,我哭着用袖子擦他的手,边擦边哭“对不起!对不起!”他擦了擦自己额头的汗,额头也被糊满了血,我跌倒在了地上,眼泪不停的流下来“对不起!对不起!”他笑着摇头“没关系。”

    我猛的惊醒,闻到刘铭晟身体的味道,他抱着我往床上走“醒了?”我嗫嚅了一下嘴巴,吸了口空气,心脏哒哒的乱跳,是一场梦,还好是一场梦,但为什么那么清晰,清晰的像真实的上映过一样。

    刘铭晟把我放在床上,他吻了吻我的额头“怎么了,全身都是汗。”他的手捏着我的手,把我的手全部包在他的手里。我呼出一口热气“对不起!”他坐直了身体,松开我的手,摸我的额头“为什么道歉?”我猛然向后一缩,拉下他的手掌,看他的手心,粉红的,一条粗粗的纹路从大拇指和食指之间的地方伸出来,消失在掌心。

    “怎么了?”他又问我“你怎么了?”我摇摇头“做噩梦了,没事儿了。”

    深夜的时候,他抱着我睡觉,他的胳膊揽着我的脖子,头埋在我的头发里,好多温热的呼吸都扑在我的头皮上,痒痒的,我失眠到很晚,风扇呼呼作响,空气像波浪一样流过,身体飘飘忽忽。

    我想到那个梦,梦里清晰的一切,想到了现实,想到了不再遥远的以后。

    刘铭晟发出了几句呓语,又咂咂嘴继续沉睡。

    国庆的时候,刘铭晟的妈妈打电话让他回去,她说自己身体不是太好,让他回去陪她再做个检查,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有点讨厌她的这一行为,讨厌她这么故弄玄虚地看待自己的身体,原先我是多么体谅她,可以清楚地知道她只是缺爱,想以这种方式留住刘铭晟和他的爸爸,可是我现在变得不能理解她的行为,她的这种做法只让我觉得她是故意的,她是想把刘铭晟带离我的身边,而且我还在内心深处嘲笑她的做法,嘲笑她即便把自己装饰的这么狼狈依旧得不到一切。

    刘铭晟同我商量他离开的事,我很镇静地给他削苹果皮,还喂了他一块儿苹果“那我怎么办?”

    “跟我一起回去吧。”

    “我们不放假的,你这是在故意气我。”我转身把苹果和刀子都放在了桌子上,认真地看着刘铭晟“铭晟,这次可不可以不要离开我,我感觉自己最近状态不是太好,我怕你走了我会熬不住。”

    我看着他,期待他说一句话,说他愿意留下来,希望他可以选择我,我又一次张嘴补充道“就这一次,我保证就这一次。”

    “叶,我已经好久没有回去看我妈妈了,她的状态比你的还糟。”

    失败了,我失败了,我低着头,轻轻一笑,重新拿起苹果,用刀子一块儿一块儿的切着,刀片上发出寒冷的光,像手术刀一样,我的额头上不断地冒出汗水。

    刘铭晟从我的后面抱着我,把自己的头放在肩膀上“我希望你可以支持我,你知道吗?我从没有想过要你给我任何帮助,对我来说,你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帮助。”

    我心脏一紧,一个女人的头又浮现在了我的眼睛里,我看到了她卷曲的头发、她美丽的红唇,还有李立遥告诉我的那些信息,它们要变成丝线紧紧勒着我,我在心底里发出歇斯底里地恳求,求求你,不要离开我,暂时不要离开我。可我不能,我真的不能给刘铭晟太大的压力,因为我真得很无能,我总是拖累他。

    刘铭晟走后没几天就给我发视频,我点开,却看到姥姥在那头,她的头发白的如雪,我欣喜的欢笑,拿着手机大声的喊着“姥姥?姥姥!你怎么在?”刘铭晟移动了手机对着他的脸“我来看看姥姥。”我的心底突然感觉到温暖,他是在意我的,他依然那么在意我,知道我心里所有的事。

    镜头又转移到姥姥脸上,她笑着,满脸的褶子,被淡淡的灯光遮出很多的影子,她的眼眶凹陷“姥姥,你怎么样啊?”她依然满脸堆笑“好着呢,你呢,怎么看着瘦了。”

    “没有,挺好的。”姥姥猛烈地咳嗽起来,嗓音更加低沉。

    “你都咳嗽了,怎么还说身体好呢,你骗我。”

    “没有,就是偶尔咳嗽,这不,铭晟来了,我一高兴,咳嗽的就多了。”

    我拿着手机,走到了书架的地方,让她看书架上一个白色的八音盒“姥姥,你看,这是铭晟送我的。”

    姥姥笑呵呵“好看,铭晟对你真好,你们要赶快结婚呀,这样我就高兴了,走的时候也就安心了。”

    我故意生气的说“姥姥,你不要胡说,什么走不走的,以后我和铭晟买了大房子的时候,你也要搬过来住。”心里却满是葡萄水一样的酸涩。

    “你才胡说,你还有婆婆呢,我怎么能住过去。”

    “可以啊,所有我和铭晟认识的人都住在一起,我们买很大很大的房子。”

    “傻丫头”姥姥笑了,我看到她眼睛里闪闪发光,无数颗冰清玉洁的小水滴在她的眼眶里打颤,刘铭晟也笑着,在旁边插话“我们在农村承包一些土地,盖一个楼房,再盖一个猪圈,我们住楼房,把林叶扔猪圈里。”

    “刘铭晟!”我狂吼着“那我就给你生猪宝宝。”

    挂了电话后我感到了一阵舒心,因此从冰箱里取出了一罐酒,坐在阳台上喝了好多,脸上微烫,从书架上翻出一本相册,一张一张的看着我和刘铭晟的照片,每一张他的都得那样温柔,好像阳光就生长在他的身体里,那些温柔的光的尾巴从他的眼睛里蔓延出来,从他的发梢里蔓延出来。

    我笑了笑,抚摸着每一张照片里他的面容,这个我一直深爱着深爱着、爱了二十多年的男人,他的眼睛是这样好看,像天池里的水一样透亮,他的唇像玉兰花瓣一样的透亮,他的皮肤像土地一样的坚韧,我笑了起来,越来越高兴,捧着那本相册渐渐入睡。

    梦里是一如既往的美好,刘铭晟牵着我的手,他带着我回到了那个遥远的记忆里,我们一起同妈妈在桌子上吃饭,妈妈把煮好的鸡蛋放在我们的小碗里,她开玩笑地摸着刘铭晟的头说“你为什么老往我们家跑?是不是喜欢我们家叶。”刘铭晟被蛋黄噎着了,猛烈地咳嗽。

    妈妈咯咯地笑“呦,害羞了,不用这么害羞,我们家叶很容易得手的,我可以告诉你方法的。”刘铭晟依旧猛烈地咳嗽,他伸出手端起杯子把半杯水都灌了下去。

    妈妈笑着,我瞪着眼睛看妈妈“妈妈,你不可以和哥哥这样开玩笑。”

    妈妈瘪着嘴,转头看刘铭晟“你看,跟你开玩笑呢,我们家叶都看出来了。”

    刘铭晟露出失望的神色,低着头又喝了几口水,之后他把嘴附到了妈妈耳边,说了几句话,妈妈惊讶地看着他,又神秘兮兮地一笑“很简单的,你只要永远在她身边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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