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岳佳嚷嚷着时间还早，一起赶个场，云舒被她拉着一起去了酒店楼上的KTV，杭斯祁拒绝的话说了个开头就被姚导拽上了。

    “快快快点歌！”岳佳拿着话筒，兴奋的声音回荡在超大的包厢里。

    杭斯祁还在走廊上就听见这一声热情的邀请，姚导晚上喝了点酒现在步伐有点漂浮，笑眯眯地转过头对他说：“小佳叫我们呢！”

    杭斯祁伸出手臂挡在姚导的身后，“嗯”了一声。

    姚导突然停下脚步，也不笑了，眉头皱得紧紧的：“斯祁，不是我说你，20几岁的年纪就要多笑笑，你整天冷着一张脸，说话不是嗯就是好，这哪有小姑娘喜欢你啊？”

    说到这句话，姚导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一只手摆了摆：“不是，我说错了，有很多小姑娘喜欢你！诺，我看那个云律师就是。”

    杭斯祁护着他走到包厢门口，里面传来的歌声遮掩住后半句话，一开门杭斯祁就看见云舒站在沙发边上，心无旁骛地看着手机，嘴里念念有词，打字的速度让她的手指在屏幕上出现残影。

    岳佳正唱着歌，看到有人进来，赶紧把他们拉进来，杭斯祁手里被塞了一个话筒，电视屏幕上闪烁着陌生的歌词，杭斯祁赶紧把话筒还给岳佳，岳佳却怎么都不收，两个人跟过年时候亲戚给红包一样。

    “这歌儿我不会唱！”

    “你别害羞啊！”

    两个人说话牛头不对马嘴，情急之下杭斯祁用话筒说：“我没听过这首歌！”

    本来热热闹闹的包厢游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剩下伴奏的声音。

    岳佳本来以为他是不想唱，没想到人是真不会，接过话筒，一脸的不好意思：“对不住啊斯祁，我还以为你不想唱来着。”

    “没事。”杭斯祁深深地出口气，刚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又听见岳佳说：“那你点首歌等下唱呗，来KTV总不能光坐着吧！”

    杭斯祁受到了一点热情震撼。

    姚导也从后面走过来，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微信对准屏幕左上角的二维码一扫，指着手机上弹出来的公众号对杭斯祁说：“斯祁你看，用微信扫一扫就行了，关注一下这个公众号，然后就在这里点歌了。”

    说完还给杭斯祁演示了一番怎么点歌，撺掇着他唱歌的两个人满脸期待地看着他，在昏暗的包厢里发射出四道堪比阳光的目光。

    到这个份上，杭斯祁也不好再推辞，拿出手机扫码点歌，岳佳还特意把这首歌顶到了最上面，前奏响起来的时候，姚导拿过岳佳手里的话筒就是一句开场白：“接下来有请我们的男主演——杭斯祁带来一首……”

    姚导凑近屏幕，眯着眼睛分辨上边的歌名，“一首《期待爱》，嚯，看不出来我们斯祁还有一颗少女心呢！”

    大家都笑起来，经过半个月的相处，不管是演员还是工作人员都已经混熟了，杭斯祁人有礼貌，也大方，经常请大家吃下午茶，还记得每一个人的偏好，这样的大帅哥，大家都喜欢逗逗他，不知道哪个大哥喊了一句：“啊啊啊、祁祁宝贝，我超期待！”完全是一些粉丝的语气。

    刚平息下来的笑声又响起来，杭斯祁接过姚导递过来得得话筒：“我要是跑调了，大家不能笑啊！”

    “不笑不笑，祁祁宝贝唱什么我们都喜欢！”这次换了一个女生，语气还是那样的语气，包厢里的笑声没停过。

    云舒和客户打完电话回来就听到大家都在笑，姚导一转头看见云舒蹑手蹑脚地关上门，马上cue她：“云律师来来来，《期待爱》会不会唱啦？”

    云舒还没开口，岳佳就回答了：“会！阿云什么都会唱！”

    姚导醉的以为是云舒回答的，马上去找了另一个话筒塞她手里：“云律师和斯祁一起唱这个吧！呜——”

    还特捧场地叫了一声，然后包厢就变成了森林，到处都是起哄的嘘声。

    云舒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杭斯祁，像是一只犯了错的小狗，浅棕色的瞳孔在银白色的屏幕光下异常明显。

    因为身高问题，她微微抬头，暴露出紧紧抿在一起的嘴唇，杭斯祁看着她这个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嘴巴里分泌了很多口水，他下意识地咽了一口。

    “一起唱吧！”

    云舒听见他这样说，才拿起话筒，这时候歌曲已经快进入高潮，岳佳贴心地点击重播，屏幕上又出现出现了《期待爱》几个字。

    杭斯祁唱起第一句的时候，云舒以为自己听错了，没有开原唱的音乐配上满是感情的歌声，有一种说不出的奇怪，他的声音很好听，带一点点低沉，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少年音，但是听起来却很年轻，可是配上音乐，总觉得他跑调了。

    到云舒的时候，两个与伴奏不和谐但是合唱协调的声音在包厢围绕，原本在玩骰子的几个人也停下来。

    但杭斯祁压根没有注意越来越安静的环境，他越唱越兴奋，有一种棋逢对手的兴奋感，他知道自己唱歌有点奇怪，虽然在调上但是就是感觉跑了，以前和卫济他们去唱歌的时候没少被嘲笑，所以他之后就干脆不开口了，但是今天和云舒一起唱歌，他觉得自己唱的每一句都很好，特别是云舒和声的时候，已经达到了巅峰。

    云舒不会唱歌，总是跑调，所以她每次唱歌都需要有伴奏要不就唱的很小声，但是杭斯祁唱的太认真了，声音非常洪亮，在他的感染下，云舒渐渐放开了自己，听着自己的歌声觉得也不错嘛，越唱越自信。

    两个人甚至在第二段副歌开始了互动，把包厢当成了演唱会的舞台，岳佳和姚导在边上看的津津有味。

    一曲结束的时候，云舒举起右手向杭斯祁伸过去，杭斯祁心有灵犀的举起左手，两个人像是赢得了什么比赛，兴高采烈地击掌，两只手贴在一起的时候，云舒感觉从他那里传过来一阵电流，她低头看向那只手，每个手指都高出了一个指节，但是每个手指的指围都比她的洗，而且他的手掌那么柔软，云舒的心里升上一股自卑的情绪，她的手很粗糙，一点也不纤细，指节粗大短小，手掌也是硬邦邦的，一看就是干了很多粗活的样子，云舒的手指微微抽动了一下，然后就收回了手。

    杭斯祁感受到她的情绪低落下去，本来贴合在一起的手也被抽回去，借着屏幕发出的光，他目不转睛地观察她，到蝴蝶骨的长发没有烫染的痕迹，直直长长的，发尾有些泛黄，仔细看还有不少分叉，左手包在右手外面不停的摩擦，她很紧张吗？杭斯祁想，为什么总是低着头？

    “我会吃人吗？”

    他说这一句话的时候，刚好有人唱到“我们爱的没有错”，云舒卡着那段旋律抬起头，湿漉漉的眼睛里满是疑惑：“啊？”

    时隔这么多天，杭斯祁再和她面对面地说话，产生了一种奇妙的感觉，他的脑子并不知道要说什么，但是他的心代替他说：“阿云，你会唱《飞向南方》吗？”

    云舒点头的样子很乖：“你想唱vocal还是rap？”

    “vocal吧。”杭斯祁点开那个公众号，点了一首《飞向南方》，“等下和我一起唱好嘛？”

    “可是我不太会唱那个的rap。”云舒看上去很迟疑，“那个很快。”

    杭斯祁的手抬起来摸了摸她的头：“没关系！”

    摸头是一个很亲密的动作，云舒感觉到他的手掌轻轻在自己的头发上摩擦两下的时候，在喧闹嘈杂的场景里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强而有力地撞击着胸腔，一种麻痹的感觉从头顶开始往下，经过身上的每一寸肌肤最后导入地下，她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是什么表情，只好垂着头，怕喜悦太过明显，引起杭斯祁的反感。

    杭斯祁抬起手的瞬间连自己都觉得惊讶，放到她头上的时候打了一个寒颤，她的头发很软，也很柔顺，摸上去很舒服，他不知所措地收回手，攥紧了拳头，借口要喝水，离开了那个位置。

    云舒也找了个地方坐，回想刚才被杭斯祁摸了头，心都要飞起来，想到头云舒想到昨天晚上才洗的应该不会很油，但是干了一天的活，而且晚上吃饭，不会又油又有一股饭菜味吧。

    云舒赶紧用手狠狠蹭了两下头顶的位置，做贼似的把手放到鼻子下面闻闻，幸好没有奇怪的味道，心放下没几秒，岳佳叫她一起唱歌。

    马玉媛听见这话，端着一副为岳佳好的样子说了一句：“云舒唱歌跑调，佳姐还是别和她一起唱了，到时候你也跑了就好笑了。”

    云舒能感觉到这个女三号不喜欢自己，平时在片场，也没少受她的冷嘲热讽，但当着杭斯祁的面，云舒觉得脸热得很，偷偷去看杭斯祁的表情，发现他在和几个场务玩游戏，没有注意这边的动静，本来悬着的心放下来又生出一点隐秘的失落。

    “你唱得很好听？”岳佳也不惯着她，直接就戳人家的心窝子，“我怎么听说你上晚会请的调音师都是百万起步的？就这样还有一大半的车祸现场呢，你忘记啦？要不我帮你找找，网上都有的呢。”

    听见她们说话的几个人都压着声音笑，马玉媛“哼”了一声就说要上厕所，岳佳趁她还没出门又补上一句：“没事别在厕所唱歌，容易听不出来唱的难听！”

    马玉媛出去的背影都是怒火中烧的样子。

    云舒拉着岳佳的手轻轻地说了句：“谢谢佳佳……谢谢……”

    岳佳毫不在意地推了推她手上的麦克风：“唱歌唱歌！”

    杭斯祁运气不好，玩了三把都输了，马上就下了场，换人顶上，刚换好位置就听见一个女生唱了一句“别让我失魂落魄着了迷，收起你的冷漠，解开我的迷惑”，声音清亮，情感饱满，在音乐造诣上只有评鉴能力的杭斯祁马上站起来去看唱歌的人，是云舒。

    她站在岳佳边上，含着笑看她唱，逆着光的侧脸隐藏在黑暗中，偶尔有旋转的灯光照在上面，让杭斯祁的心一颤，岳佳唱的杭斯祁没什么感觉，但是云舒一开口，杭斯祁就会被吸引过去，这首歌她唱的很好，和刚才完全不一样，难道是为了照顾自己的自尊心？杭斯祁觉得自尊心更受挫了。

    这首歌零几年的时候火遍大江南北，姚导对这首歌太熟悉了，听完岳佳和云舒唱的，头还晕着就站起来鼓掌：“岳佳和云律师唱的都好好啊！！！”一嗓子嚎得比用了话筒的声音还响。

    其他的人也鼓起掌，云舒没想到会有人夸自己唱歌好，羞得眼睛只能看地上，岳佳拉起她的手：“阿云唱的比我好！”

    “没没没，还是佳佳唱的比较好！”云舒听岳佳这么说，疯狂摆手，生怕岳佳还要继续夸。

    “哎呀，你就别谦虚啦！”岳佳一把揽住她的肩膀，把话筒交给下一首歌的人，“阿云，你老实交代，刚才和杭斯祁唱的时候是不是故意迁就他呢？”

    听到自己的名字，杭斯祁好奇地探过头，云舒的背朝向他，看不见她的表情，只能听见她有些错愕的声音：“不是不是，我……我平时唱歌容易跑调，有些歌可能比较合适我，我唱的可能就比较好。”

    岳佳的视线越过云舒落到杭斯祁的脸上，看着他盯着云舒认真的表情，竭力控制住逗弄的心思，调侃着说了一句：“遇强则强对吧。”

    “不是不是，杭老师唱歌感情特别充沛，唱的挺好的。”

    “全是感情没有技巧呗！阿云，你听见他唱歌这样，对他的想象会幻灭吗？”岳佳注意到杭斯祁的呼吸停滞了一下，满意地移开目光。

    云舒一脸迷茫地对上她的眼睛：“为什么会幻灭？”

    岳佳看着她疑惑的表情也觉得疑惑起来，怀疑自己是不是没说清楚：“就是，一般粉丝眼里的偶像都是全能的嘛，刚才杭斯祁唱歌不会和你想象中的不一样吗？”

    “是不一样啊，但不会幻灭啦！”云舒的声音听起来很坦然，让岳佳和杭斯祁都愣住了，“杭老师演技很好，人也很有礼貌，长得很帅，这就足够啦，已经很吸引人啦！而且我觉得杭老师唱得很不错啊，不是说说的，他每句都在调上而且旋律也对的，就是可能太正气了，唱小情歌不太合适。”

    云舒的表情太认真了，说一个优点掰下一根手指，颇有一种幼儿园小朋友和家长炫耀自己好朋友的感觉，岳佳被她说服了：“确实，斯祁很有魅力，唱歌一般也不是很缺点。”

    杭斯祁还是看着云舒的背影，想象着她说这些话的表情，手指随着心动了一下。

    《飞向南方》的音乐响起，云舒的背直起来，回过头找杭斯祁，却发现他就在自己身后，以后他是来叫自己唱歌的，马上站起来：“我准备好了，杭老师。”

    两个人拿到话筒之后，云舒微微靠近他：“杭老师，我要是唱得很不好，您多见谅啊！”

    杭斯祁闻到她身上传过来的一股香味，和香水的味道不一样，像是洗衣液的味道，淡淡的，让他的手不自然地握紧了拳头：“没事，随便唱唱就行。”

    这首歌是杭斯祁从自家妈妈那里听来的，觉得不错就加入了歌单，一大段一大段rap，还是快嘴让他几乎找不到愿意和他一起唱这首歌的人，特别是找不到愿意唱rap部分的人，云舒是第一个，她一再说自己唱的不会太好，杭斯祁也理解，毕竟难度在那里，只是觉得有人和他一起唱这首很开心。

    但是当云舒唱出第一句的时候，他直接惊讶地忘记了表情管理，云舒不是专业的，但她能跟上节奏，唱得也还可以，有原作的感觉，而且很自然，没有很用力的窒息感。

    杭斯祁看着她，对她的好奇和兴趣比初见更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