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大家喝了不少酒，开工的时间被姚导贴心地推迟了，等杭斯祁到片场的时候只有岳佳坐在自己的摇摇椅上，一脸惬意地看着手机，平时坐在她边上对着键盘疯狂哒哒哒着处理工作的云舒没在。
“早。”
岳佳正在和云舒聊天呢，就听见有一个人和自己打招呼，抬起头一看，是杭斯祁。“早呀，斯祁！今天你任务很重啊！”
杭斯祁今天有一段被打的戏，剧本上写“头破血流”“被七八个人拳打脚踢”“被烟灰缸砸头”，这种群戏不可控，也不知道要拍几次，也就不知道杭斯祁要被打几次，所以岳佳说他任务重。
“你今天也不轻松，五页的台词。”杭斯祁顺势坐在她边上的椅子上，“我看上面全是专业名词。”
岳佳漂亮的脸马上就垮下来了，郁闷地叹了口气：“还好这是最后一段这样的戏了，不然我真的要吐了，马上我就要变成您的小助理了，到时候这个负担就是你的啦！”说到后面岳佳又高兴起来，冲着他挑了挑眉，有一种看热闹的感觉。
杭斯祁也叹了口气：“到时候我怕李律师和林律师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了，要一直辅导我了。”
岳佳一动脑筋，闪出一个绝佳的主意：“你也可以问问阿云啊，她可厉害了，每次都能用最简单的话说明白法条和依据，一听就懂！”
杭斯祁抓到关键词，四下看了几眼：“今天云律师不在吗？”
岳佳把手机拿给他看，语气听起来很悲伤，涂了显得很有气场的口红的嘴巴也撅起来：“今天阿云有事请假了，我现在只能线上和她沟通剧本里面的专业问题，而且她很忙，隔个半天才能回几句，我还在想要不要问一下林律师或者李律师，但是我之前问过他们一次，他们说还没拿到专利什么什么资格证，怕误导我，唉……”
岳佳唉声叹气的时候姚导走过来：“哎，岳佳正好你在，我刚想找你呢，今天下午你那场戏的场地有点问题，要往后挪可以吗？”
“可以，当然可以！”岳佳一点也不客气，马上答应下来，又和姚导讨论了把明天下午的那场在今天拍了，正好和杭斯祁的那场在一个地方。
姚导觉得可行就这么确定下来，等姚导走了，岳佳生龙活虎地“wu”了一声，乐滋滋地给云舒发消息。
杭斯祁的理智告诉自己不能偷看别人的手机，但眼睛不受控制地偷瞄了一眼，岳佳发了整整一页，中间夹杂着两三句回复，杭斯祁正准备移开眼睛，云舒的消息来了。
云云：耶
云云：那你正好可以休息一下啦
云云：那几页台词里面的知识点太多啦
岳佳会不自觉地把要回复的话念出来：“对啊对啊，我真的快疯掉啦！幸好今天不拍，你啥时候回来啊？”
杭斯祁斜着眼睛关注岳佳的手机屏幕，那边却没了消息，杭斯祁的余光扫到岳佳往自己的方向看过来，马上端正自己的头，假装在看远处马玉媛和男二对戏。
“斯祁，来一下！”姚导端着大喇叭把人叫过去，杭斯祁对岳佳说了声抱歉就走了，没注意到岳佳一脸玩味的笑容。
姚导让杭斯祁给男二做个示范，怎么演一个吃着软饭又出轨的复杂男人。
杭斯祈本来没多想，但是演了两次就被马玉媛扑了两次之后，脸色也有点挂不住了，姚导也看出来这个女三号醉翁之意不在酒，就问男二有感觉了吗？不管男二的回答就让杭斯祁去准备下一场戏。
“哦哟哟哟，温柔好喜欢我们文双哦~”岳佳把自己的摇摇椅搬到杭斯祁的边上，翘着二郎腿，手上捏着一把红枣，嘴巴里还嚼着一颗，“我们文双怎么不高兴的样子啊？是不是因为只爱心雨啊？”
许宏没想到岳佳说话这么直接，吓得直接转头去看杭斯祁的脸色，祁哥最讨厌刚才那种事，以前在剧组还是别的场合，总有一些人喜欢勾搭祁哥，祁哥每次都一副要杀人的样子，再加上被岳佳姐这么一说，果然，祁哥的脸和崭新的轮胎一样黑。
岳佳看他脸色实在不好，给他塞了两颗红枣：“对不住啊，斯祁，我开玩笑的，你别往心里去！吃两颗红枣，这枣儿可甜了，阿云的新疆室友寄给她的正宗新疆红枣！”
杭斯祁往嘴里塞了一颗，果然很甜，感觉刚才吸了很多致命香水的肺部也舒服起来。
“下午咱们要去的景是阿云的公司吧？”
杭斯祁回忆了一下通告单上的地点，点点头。
岳佳得到肯定的答复，高兴地连吃了两颗，把嘴巴塞得满满当当的，话说得含含糊糊：“说不定下午去还能碰到她呢，我可得抓紧时间问她几个问题，不然等她忙起来都不知道啥时候回来了。”
因为岳佳的这句话，杭斯祁一个上午都在想云舒在忙什么，什么时候回来，想到云舒的时候联想到下午会见到她，又觉得时间过得好慢，怎么拍来拍去还在拍马玉媛和男二的戏份。
好不容易等到岳佳上了场，马玉媛又开始NG了。
杭斯祁拿着剧本，一页台词从9点看到11点，终于结束了，姚导喊大家吃饭，吃了饭要转场去红日律师事务所拍室内戏，请大家的用餐时间尽量保持在1小时内。
许宏拿了盒饭回来，杭斯祁和他一起去房车上吃，他觉得今天的腿特别轻便，随随便便一迈步就领先了许宏好多。
他转头去看许宏，突然发现路两旁的树上站着许多麻雀，看见剧组的人来来往往也不怕，就站在树枝上，叽叽喳喳地对着同伴说话。
一阵凉风吹过，杭斯祁闻到昨天在云舒身上闻到的味道，他看向风来的地方，那里是一款沐浴露的推销小摊。
“祁哥看啥呢？”许宏提着两盒饭走上来，看见杭斯祁看着那边堆着的一摞沐浴露，豁然开朗，“哥，你要沐浴露啊，不用买，上次品牌方还送了一箱呢，每个味道都有！”
“……”杭斯祁突然很认可蒋思良对许宏的评价，人傻。
许宏挺直个背，一脸正气的看着车窗外，时不时偷偷看一眼杭斯祁的脸色。
自从他说不需要买沐浴露之后，祁哥的脸色就变得很差，几乎和马玉媛扑到祁哥身上的脸色一样差，吃饭的时候还把菜里的青椒全部挑给自己，青天大老爷啊，我最讨厌吃青椒了啊！
许宏含泪把快一小碗的青椒吃下去，不停地思考祁哥为啥生气了，问题肯定出在那个沐浴露上，难道祁哥就喜欢那个牌子的沐浴露？
许宏打开购物软件搜索那个牌子，平价得很，比祁哥自己买的便宜多了，难道祁哥改口味了？
皱着眉头下了一单，支付成功的页面跳出来，许宏才松开眉头，被自己的聪明才智折服。
杭斯祁完全没注意许宏的情感转变，一心一意地看着车窗外飞快略过的风景，计算着还要多久到红日律师事务所，车停下的时候，还没等许宏下车他就先下车了。
平常都没啥人的电梯今天几乎每一层楼都要停一下，杭斯祁站在最角落，不停地看手腕上的表，一分钟、一分半、两分钟，秒针转到8的时候电梯终于到了24楼。
杭斯祁在电梯门还没开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要跨出去的准备，许宏还刚走到电梯门口，他就已经快跨进事务所了。
“这也太急了？难不成吃坏肚子了？”许宏走在后面碎碎念。
剧组的布景人员很早就到了，现在正在调整细节，之前有几个场景也是在这里拍的，不管是剧组人员还是事务所的员工都对这种场景很熟悉了，各做各的事。
杭斯祁假装不在意地走到云舒的工位旁边，看见岳佳坐在那里嗑瓜子，和之前不一样的是从看手机变成了看书，旁边也没有云舒。
杭斯祁的心跳变得很慢，比在电梯里的时候慢一倍，本来对这里生出的无限期待突然烟消云散。
“斯祁，你到的也好快啊。”岳佳一看见他马上和他说话，把面前的书往前面一推，假装看不见，“我以为你还要一会才到呢。”
杭斯祁手里又被塞了一把瓜子，岳佳还从办公桌底下拖了一个凳子出来，在上面拍拍：“来，坐着聊会。等下又是马玉媛和小冯的戏，还得等好一会儿呢。”
小冯就是那个男二，杭斯祁超围着摄像机的地方看过去，姚导站在马玉媛和冯峰中间，手舞足蹈地指导他们俩，看了一眼杭斯祁就转过来和岳佳一起嗑瓜子。
“你在看啥呀？”和岳佳待久了，杭斯祁不由自主地出现大碴子口音。
岳佳伸出两根手指捏住其中一半书页，刷一下把它拉过来，一脸痛心疾首地告诉他：”阿云给我的，这是她当年考试的时候做的，说对我理解台词有帮助……这我哪儿愿意看啊！这么多字！我毕业之后除了剧本就没看过这么多字！“
杭斯祁看着那厚厚的一大本A4纸钉成的本子，脑子里出现云舒戴着她那副比玻璃杯还厚的眼睛在伏案学习的样子。
笔记上除了有打印的文字还有很多五颜六色的字迹，杭斯祁认得，那是云舒的字迹，小小的和她的人一样，娟秀又工整。
“但是真的很有用，阿云还特意把剧本上提到的专业术语给我折出来了。”岳佳翻了几个给杭斯祁看，“她怎么这么好啊！”
杭斯祁看着纷飞的书页，每一页上或多或少都有她的备注，想起她简历里荣誉证书那一栏写得满满当当，杭斯祁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她能写这么多。
“她很厉害。”
岳佳听见这句话的时候像是听见了什么不可能的话，一脸惊讶地看向他：“斯祁，你这……这话说得不像你啊！”
杭斯祁的耳垂开始发烫：“是吗？”
“你平时都不怎么和阿云玩的！看见她有时候和没看见一样，我有时候都以为你们之间有矛盾呢！”岳佳把手上的瓜子壳丢到垃圾桶里，语气听不出异常。
杭斯祁觉得脖子那块有点痒，伸手挠了挠：“这……这样吗？我觉得她挺好的。”
“哦？真的啊！”岳佳看起来真的特别兴奋，比狗狗看见骨头还兴奋，“阿云知道了一定很高兴，她可是你的粉丝啊！”
岳佳来着杭斯祁说云舒有多喜欢他，超话每天都签到，杂志必买，还偷偷拍照。
”但是她不乱传，我保证！“岳佳怕他误会，马上举手发誓。
杭斯祁甚至都忘记问她怎么知道，在听她说的同时，杭斯祁想象云舒做这些事情的表情，是不是也和工作学习的时候一样，安安静静的却全神贯注的？
“这都是我观察出来的，我当时就觉得她肯定喜欢你，看你的眼神哦，和那个拔丝香蕉一样的，黏黏糊糊的，不过她真的隐藏得太好了，要不是我问了，再加上我的洞察力太强了，不然她真的看不出是你的粉丝哦~”
岳佳看着沉默的杭斯祁，似乎看出来他内心的波涛汹涌，又给他塞了一把瓜子，推开凳子去姚导那了，留下杭斯祁呆呆地看着这张放满材料的办公桌发呆。
她走的时候不小心勾到了底下柜子的抽屉，抽屉被带着打开，露出里面那个小小的手办，是杭斯祁刚出道的时候参加一个活动的形象，底座上刻着暗金色的“愿我如星君如月”。
杭斯祁看着那一行小字怔怔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