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佳下了戏就拿起手机，看到云舒的回复才松了口气，伸出手指戳戳一样在看手机的杭斯祁：“阿云回你了吗？”
“嗯。”一早上的杭斯祁都是冷漠大冰山，只有能用“嗯”回答的问题都是一个字，不能用“嗯”回答的问题就用最简单的词语回答，把挂脸发挥到极致。
“不是说我啊，斯祁，咱生气也不能臭脸啊，一方面咱是公众人物，要把最好的状态带给大家，另一方面阿云胆子本来就小，啥是都自己藏，你这样的反应很容易让她更加害怕，以后就更不会和你说事了。”岳佳端着知心大姐的姿态，安慰为情所困的年轻人。
杭斯祁还是板着张脸，但是眉眼之间的不耐烦慢慢消退了。
岳佳哄小孩子似的给他鼓掌，假模假样地拿出一个虚空小红花贴在他头上：“哎呀我们斯祁真乖哦，我先给阿云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杭斯祁沉默地点点头，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看的岳佳想仰天长笑。
电话被接通的很快，夹杂喧闹声，云舒的声音回荡在不大的化妆间：“喂，佳佳。”
“阿云，你从那个律所的宿舍搬出来了吗？”
杭斯祁不知道她住的宿舍，平常她说起来都是“回家”“家里”的，他压根就没往宿舍的方面想过，他看向桌上的手机，最中间是云舒的头像，加了她微信以来她都没有换过，双手举起大拇指、脸上强颜欢笑的卡通人物，这是你的真实心境吗？杭斯祁想。
“对，昨天搬得急，忘记和你说啦，不好意思啊，佳佳。”云舒似乎是在超市，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喊“土豆打折”“土豆打折”，她可能也意识到自己这边吵闹，又说了句不好意思。
“我和斯祁在一起呢。”岳佳看一眼边上的杭斯祁，发现他专注地看着手机界面，默默提了一句他，“那你现在是住在酒店吗？东西都搬完了吗？”
云舒应该是走到了人少的地方，已经听不到其他声音了：”没……我昨天联系了我朋友，我现在住在她家。东西已经搬完了，不用担心！“
说到“住在朋友家”的时候，杭斯祁自己都没发现他的眉头狠狠皱起来，岳佳通过镜子看得清清楚。
“那也要小心的呀，那些社会新闻不是很多的啊，异性朋友同住出的事不少的呀。”
“不是的，我朋友是我高中同学兼室友，不是男生……”云舒解释的很急切，像是怕被误会的样子。
岳佳看着杭斯祁松开的眉头，心里不由地夸奖自己真是个合格的僚机，给自己贴上一个小红花。
“这样啊，我还在想要是你那个朋友不方便，正好我家很大，又空着，你来我家住就好了呀。”岳佳话题一转，听得杭斯祁一愣一愣的，“阿云，以后发生这种事情你不要一个人扛着，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个想法，就多一个方案嘛，我们是朋友嘛，本来就是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分担的嘛，你说是不是啊？”
“是的，对不起，佳佳，下次我有什么事一定和你说。”
云舒保证得很快，岳佳没有相信，性格上的事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扭转，但杭斯祁信了，他看向岳佳的目光带上了不可描述的崇拜，岳佳被他搞得不知道说什么了。
“来来来，可可嗯早早gai头刚到的鲈鱼，麦新鲜嘞（看看今天早上刚到的鲈鱼，很新鲜的）。”
云舒那边传来一句方言，杭斯祁敏锐地感觉到这和钱塘方言不一样，虽然差别不大。
“你现在不在钱塘吗？”
岳佳不是钱塘人，北方人听南方方言都是一样的听不懂，听见杭斯祁这么问，不解地看向他。
云舒沉默的时长让杭斯祁以为网络不好自动挂断了，通话时间一秒一秒的加上去，从35到56的时候，云舒终于开口了。
“我在暨阳……”
“去玩吗？暨阳好玩吗？”岳佳兴致勃勃地问。
“不……不是，我回暨阳工作……”
杭斯祁听到“暨阳”的时候就想起来曾经看过她的简历上籍贯写的就是暨阳，刚平息的怒火又烧到脑门了，连岳佳都反应过来了：”你回家了？阿云？“
“嗯……”
岳佳拍拍杭斯祁的手，示意他别这么生气：“怎么这么突然呀？这么短的时间你又收拾东西又回去的，累坏了吧。”
“就当时一下子也找不到地方去，我就想着要不回家发展看看……毕竟钱塘的物价挺高的，节奏也快……”
听到这儿，杭斯祁和岳佳也明白了，扯了两句别的话，就说等杀青了去找她玩，云舒也高兴，忙说他们要是来吃住全包。
挂了电话，杭斯祁看着岳佳把手机按黑，她没什么表情，和云舒说话的时候，她总是咧着一个笑脸，永远神采奕奕，甚至在片场的时候多数也是笑着的，可是现在的岳佳看着更真实。
“你为什么这么喜欢云舒？”
他问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岳佳也不反驳，反问他：“你为什么喜欢她？”
她又不等他回答，自顾自说道：“我们俩都是从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出来，习惯了争来争去，抢来抢去，说话必须得弯来弯去，钱确实多，人确实累。阿云……我和她说再多的话，我也知道她绝不会往外说，她永远无条件站在我身边……她从来不想着从我身上捞到点什么，她甚至到现在都没有问过我家里是做什么的，她唯一一次和我说好有钱还是因为我请大家吃饭，一顿花了几万块，在我眼里这几万块一件衣服都不止，她就觉得哇你好有钱，是不是娱乐圈的人都有钱，你说她是不是个笨蛋？”
她抬眼看着他，仿佛要看进他心里：“你觉得呢？”
杭斯祁明白她的意思，你觉得她是个笨蛋吗？还有，你觉得不该喜欢她吗？
看到他点头，岳佳又露出笑容：“我就知道斯祁懂我～”
肉麻的语调让本就暧昧的话听起来更加不清白，路过的制片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还是姚导有经验，用一句“文心、心雨这么快进入状态了啊，不错，继续保持，争取这周我们就把感情戏全部拍掉！”
云舒突然闲下来就感觉无所事事，简历也都投的差不多了，只能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机里一群人热热闹闹地在玩泼水游戏。
看了一会，云舒实在坐不住了，琢磨起晚上吃什么，她早上买了不少菜，现在都在冰箱里。云舒拉开冰箱门，仔细清点里面的菜品，计划着做个一荤两素，素菜好说，就是荤菜不好弄。
云舒直接坐在茶几前的地上，对着查到土豆炖排骨认真研究。
手机在边上发出消息提示音，是杭斯祁消息。
杭斯祁：呼叫云律师
杭斯祁：做番茄炒饭应该先放鸡蛋还是先放番茄呀
云舒回复他自己常做的流程，又问了一句“杭老师要自己做饭吗？”
杭斯祁：对，我之前有部电影预计圣诞节上，良哥让我直播预热一下
杭斯祁：我准备到时候就播自己做饭自己吃
杭斯祁：不过到时候还要去跑路演
杭斯祁：也不知道会不会去暨阳
杭斯祁：到时候要是来暨阳，我给你留票
云舒失笑，回复他“暨阳太小啦”
杭斯祁：谁知道呢
云舒也没在意，要是能来这里路演，天上能下红雨。
吃饭的时候云舒和苏卓涵说起这件事，苏卓涵也表示不可能，云舒虽然理智很清楚，但有第三人明确否定之后还是让她有一点失落感。
刚吃完饭，云舒就收到了杭斯祁的微信。
杭斯祁：云律师，我和一朋友打赌这个月底之前一定上王者，不然我就得帮他带他弟弟一周，他弟弟刚五岁，我哪儿带的来啊，你要不帮帮我呗
这个理由细看漏洞百出，但云舒毫不怀疑，直接让人上号。
“你现在是钻一三颗星，三局到星耀五，从星耀五到王者二十七局，一共是三十局，今天是20号，11月是小月，还有10天要月底，那我们至少每天都要赢3局，一天赢局就比较保险，杭老师时间上可以吗？”
一进房间，云舒就把当前的局势跟杭斯祁分析得清清楚楚，还贴心地问他方不方便，杭斯祁有些后悔，早知道不说这个月底了。
“可以的，就是麻烦云律师了，下次我请云律师吃饭吧。”嘴上客客气气，表现出自己的修养，杭斯祁觉得自己已经把许宏说的追求300条运用得炉火纯青了。
云舒更客气：“没事的，杭老师，就是一件小事，那我开咯。”
今天赢的很容易，基本一局十二三分钟，五局下来也才两个小时不到，两个人都有点意犹未尽，都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阿云，洗澡啦～”苏卓涵的声音打破了两个人之间暗流涌动的氛围。
云舒只好按下那一点低落，乖乖地和他说再见，杭斯祁点点头，突然想到她看不到，马上说：“拜拜！明天见！”声音震得云舒耳朵疼，声音大得苏卓涵都听得清清楚楚。
看她放下手机，苏卓涵一脸坏笑地靠近她：“刚刚在和杭斯祁打游戏啊，看来好事将近咯～”
云舒从沙发上站起来，颇有掩盖意味地推开她：“我去洗澡啦！”
手机已经安静了好一会儿，杭斯祁才把手机放下来，伸手捂住狂跳的心，这是他意识到自己喜欢上云舒以来，第无数次感觉到情绪的强烈，在以前的恋情中，他也慌乱无措，他也对女方难以割舍，但学生时代的人和已经工作的人是不一样的，大学毕业后，杭斯祁再也没有对人心动过，再也没有产生过这样强烈的悸动，云舒是第一个。
他想给云舒打个电话，听听她的声音，不管她说什么，她也这么做了，手机自顾自叫了半天也没有人接听，杭斯祁生出一点挫败感。
在即将自动挂断的前一刻，云舒接通了这通满载思念和喜欢的电话。
“喂，杭老师。”她的声音和刚才一模一样，连语气都一样，杭斯祁心里那点挫败马上就被清除了，转而生出一种安定和缱绻。
“云律师……你和我聊聊天吧……”
他的语气那么低沉，让听的人觉得他好伤心，马上就答应他。
“我数学很差，但是记性很好，记得小学二年级学九九乘法表的时候，我就靠着死记硬背考了我十几年学习生涯中唯一个数学满分，我还记得那天老师发试卷还特意那我叫到讲台上，当着全班同学表扬我……”
“看不出来云律师数学不好。”
“啊？为什么？”
“云律师做什么事都很有条理，逻辑很清晰，是一个完完全全的理科大神。”
“是杭老师高看我啦，我理科最差了，以前物理和化学也不好，地理也不好。初一刚学地理的时候，教材后面……”
两个人聊了很久，久到云舒不知不觉睡过去，杭斯祁听着对面渐渐均匀的呼吸声，试探着叫了两声“云律师”，被叫的人模模糊糊地应下来，还问“什么事？”杭斯祁心软得一塌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