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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逃离

    符立美辞职了,离开得干脆利索,没有丝毫留恋,事先没有任何的铺垫,我也是在别人的消息里听到这件事。消息一下子在校园里炸开,先是一片哗然,随即沉寂下来,有不可言说的现象,可以想象出的那种涌动,明面上的平静,暗地里汹涌澎湃。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她说,”有所放弃才有所得,不能既要又要的想法,否则事情做不成”  斩钉截铁语气中其实是种淡定。

    她做事一向豪爽,非常的果断,绝不拖泥带水,其实背后隐藏的是深思熟虑过思想,她知道自己需要什么,必须放弃掉什么,什么事情最适合于她。她是个目标为导向之人,而且非常清楚未来。

    她一直从事房产行业,也卖买新楼,用2万元先交了预定金,二十天后转手就赚了二万元,不费吹灰之力。

    她放低声音,靠近我的座位,微微俯下身子,兴奋地说:“叶,你想想我二十天赚的钱,要抵得上两年的工资收入。”

    说完这些,她神态放松,脸带笑意,似战场上的常胜将军,一切胜券在握的模样。

    楼市疯狂时代随之到来。她顺势而上。

    在与泽分开的这个寒假,我就递交了辞职信,完全凭心里感受出发,感性至上,没有基于理性的分析,只是认为当下没有什么可留恋的,而且喜欢的老师都陆续离开了,考虑到自己能否适合这行业。

    或许本来就不十分热爱这行业,离开也算是一种解脱吧。

    一大清早收拾完毕,走到屋外,除了几声鸟叫声,四周静谧无声,风吹到脸上,辣辣的疼,才意识冬天来了,用双手抚摸冰凉的脸颊,驻足环视,树枝、田野、教室、屋顶,灰色的天空,灰暗的云朵,天阴沉沉的,冬天少有阳光,这些熟悉的环境即将离我远去,成为生命的某个过往,向内求问自己的内心,会留恋吗?会不舍吗?到底自己想要什么,竟一时没有答案,也许内心过于细微,似密密麻麻的神经细胞,纠缠不清,“后悔了吗?”又问了自己一句,笑笑,微微摇头,“胆小鬼吗”,再次摇头,否定了自己的看法。

    嘴里深呼吸了一口气,有种冰丝丝的气流灌进嘴巴里,潜意识里默默念叨:“ 前途未卜,一片茫然,但往前走总是没错的。” 似在安慰着自己。尊从内心深处的声音与感受吧,这才是最真实的反映。

    有种如释重负的体验,生命某个阶段算彻底解脱了。

    从此后,这里的一切就成了模糊的记忆,与符立美的联系也成了偶尔的事情,只知道她的房产中介都开分店了,一家接着一家,生意如滚雪球,越滚越大,这是她事业的上升期。

    后来有一天,当符立美听到我离开教育行业后,笑着说,:“你终于也离开了,早该这样。”  她快人快语,思维敏捷,总是很快就能表达出她的看法。

    但是她还不知道我离婚的事,因为我没告诉她,我想这样也好,省的她为我分析利弊,并且知道后会寻问我许多问题,追根溯源。

    此刻,我最需要的是安静,不需要被任何人与物打扰的状态。想把灵魂安放在幽暗处,一个人安静地疗伤。

    世界荒芜人烟,大片大片的沙漠,接连着远方的海,那片海已成一条线,在天的尽头,

    隐约可见,它与地平线融合在一起,天空昏暗阴沉,云层厚重,压得极低,一个小黑点在移动,慢慢地小黑点变得清晰起来,是一个拿着手杖的女巫,手杖镶着蓝钻,她头戴帽子,面容清秀,不是古板印象里的狰狞,她举起手中的手杖,眼睛微闭,仰望天空,目光余晖却飘散在沙漠中,手杖落下,沙尘开始飞扬,云层顿时散去,一颗炙热的太阳挂在天上,耀眼的光芒,万丈的尺度,沙漠被呈现一片片金色的光所笼罩着,女巫露出一丝微笑,不易察觉的笑,十分的神秘,这种笑有一种魔力,让人想去靠近,一探究竟,当要靠近时,她却突然消失不见,还是带着神秘的微笑。

    这时候,我突然惊醒,原来是一场梦,平静下来,回味梦中看到的景象,那厚重的云层,耀眼的太阳光芒,一望无垠的沙漠,像一条线的海,神秘的她,魔法的手杖,魔力的微笑,来自何方,又去向何处。

    没有答案,它是内心折射出的景象吗,是内心独自自白的外在显现吗。

    她是代表超魔力的另一个我吗,是一种在现实中无法实现的愿望吗?

    收到了惠子的来电,是在一个忙碌的周末,我开始在F城找房子,想做为栖息地,从西城到东城,从北到南,一路寻找,必须要有安静的区域兼交通方便,以此做为寻找的目标。

    惠子告诉我说,近期会回国,她的来电让我有些吃惊,在意料之外,失而复得的惊喜。

    问她如何知道我的手机号码,惠子神迷地说,保密。想必有心知道的都会知道的,惠子在电话那头说,老师,我才知道你辞职了,不干也好,你也不适合教育行业,还是自由职业好,自己选择,顺着自己的心最好,你早该离开体制了,浪费了那么多年的时间。现在也不迟,加油啊老师,我应该不能称你叶老师了,我该如何称呼你呢。

    噼里啪啦一顿说完,惠子在电话那头咯咯地笑了,虽在远方,但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她的笑逐颜开模样,她的好心情感染到了我,我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还敢打趣老师,”我故意责问她。

    然后继续问她:“惠子这几年过的可好?”

    惠子告诉我大学要毕业了,还成了国际志愿者,去年暑假还去了非洲支教两个月,对人生感悟有了新的认识,或是更上一层楼的缘故,眼前豁然开朗,心境也好了许多。

    我由衷高兴,说,“惠子,这是好事,你配的上更好的世界与更好的人,谈恋爱了吧”

    惠子在电话那头又咯咯地笑了,“老师,你还真说对了。我谈恋爱了,男朋友是中国北方人。性格豪爽,对我很好,很照顾我的情绪。”

    惠子变得健谈起来,似乎要把心里的事一股脑儿倒出来,她对我不需要防备什么。

    以前她是那么格格不入,瘦高的个儿,坐在最后排,沉默寡言,一脸的不屑,眼神却落寞,好像藏着无尽的心事。

    我在电话这头按耐不住地开心,说,“那太好了,这是我最近听到最好的消息,老师听后也替你高兴。很久没你的消息了,老师一直替你感到担忧,现在知道你过的很不错,那就放心了。”

    “之前一直联系不到你,所以担心着呢。”我又加上一句。

    “老师,我平时太忙了,忙不完的事情,也想着联系你,但是事情一多,这事就忘了,

    现在不是联系上了吗?”

    我接着说,对,联系上了,知道了你的近况,我就放心了。

    惠子说,过段时间回国,我会去找你的。

    我,那太好了,期待与你见面。

    惠子说,哪,老师,我先挂电话了哈

    我意犹未尽地回答,好的,期待不久见!

    虽然只是简单的聊天内容,但是惠子只言片语给我触动很大,我可以真切感受到,

    惠子真的成长了许多,她的思想变化很大,虽然没见到她本人,但从电话聊天里可以觉察到,由衷地替惠子感到开心,命运终于垂青于她,她靠自身的努力,把命运扭转了。

    惠子是个聪明的孩子,也是个努力的孩子,知道什么是自己需要的,什么不可取,年少疯狂过,但谁的年少不气盛不疯狂呢。

    迷途知返,难能可贵,更何况惠子是一个有个性的年轻人,当年在班级里因为比其他同学年长一两年,与同学之间格格不入,相处不了,因为她觉得同学很幼稚,所以才喜欢上了黄老师。

    出过事,大家也认为道德方面的问题,所以对黄老师没有太对的苛责,对男方总是原谅大于苛责,吃亏的是惠子,那年她未到十八岁,惠子从这事件中走出来,而且现在成长为很不错的一个人。她顽强的生命力令我惊叹。

    所以,特别期待与惠子的见面,惠子总算没有让我失望,放下电话,我思绪万千。

    人嘛,真是奇怪的生物,面对前途未知,也不知命运会把他/她抛向何处,只要一味的往前走,总能走出一条路,是平坦大道,还是荆棘小路,总归是条路,就怕前方无路,那也是暂时的,我们有时盲目乐观。

    惠子也好,陈老师虹也好,陈同学也好,符立美也好,林老师也好,他们都按自己的路走,选择自己的路走,谁都不能预测未来,很多时候是歪打正着,走着过程就撞上好运,所以说,命运是神奇的东西,而不知道接下来等待我的命运又是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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