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与委蛇

    “你,救我?”殊劫警惕地盯着他,但身体却违背她意愿的放松下来。那个梦太过真实,以至于现如今,当一个长着与她朝夕相处了近十年时间的丈夫完全相同的脸的人出现在面前时,她却根本无法让自己的身体同她的心一样警惕起来。

    “我外出狩猎时,途经一个废弃的宫殿,在那里面发现了你。你受了伤,看起来命不久矣,所以我便把你带回了残月城。”

    原来是在御州。

    殊劫又问道:“所以,那天,偷袭我的人是你?”

    “那废弃的宫殿实在不像是有人的样子,我当时以为你是什么鬼物,所以出手有些重,”北沉垂下眼去,看起来有些愧疚:“抱歉。”

    殊劫的脸上露出感激之情,忙在床上行了个不太合规矩的礼,道:“多谢大人!大人不必道歉,您救了我,乃是我的救命恩人,应当是我谢谢您才对!”

    北沉抓住她的手:“不必行礼,更不用言谢。”说罢,目光炯炯的看着她,仿佛要从她的脸上看出一个洞来。

    殊劫有些尴尬,又有些不自在,想抽出自己的手,试了半天才发现力气太小,根本没用。为了缓解尴尬,殊劫试探着问道:“不知大人您是——”

    北沉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道:“御州之主——北沉。”

    殊劫被他那张看起来很凶的脸唬得有些愣,半天才憋出一句:“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拱之。是个好名字。。。”

    北沉颇为玩味地看了她一眼:“你怎知是哪两个字?”

    殊劫尴尬地笑了笑,磕磕绊绊地答道:“这。。呃。。还能是哪个北辰。。。”

    北沉笑出了声,一边用食指在被褥上一笔一划把北沉两个字写了一遍,一边盯着殊劫,去看她的反应。

    殊劫紧紧地抿着唇,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她再次想起那个梦,在钟儿和北辰两人的新婚夜,她也是这样在红色的被褥上写出自己的名字的。

    这不对劲,一点儿也不对劲!这自称救了她的男人,分明是在暗示些什么。一字之差的名字,一样的脸,一样的身形,试探般的话语和动作,都仿佛在说,眼前的北沉就是梦里的北辰,或者是梦里的北辰变成了现在的北沉。

    不管到底是什么情况,二人在梦中都算不得敌人。但殊劫思忖再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一个再奇怪的梦,也就只是梦罢了,是断断成不了真的。因此当北沉询问她的名字时,她镇定地回答了两个字,殊劫,也就罢了。

    两人的关系,最好是简单的救与被救。再复杂一些,殊劫可就应付不来了。

    好在北沉似乎也并没有想挑明的意思,叫来医师又重新给她看了看身体,见无大碍后便不再打扰她休息,非常知趣地离开了,临走前又道不管有什么疑问,明天皆可问他。

    北沉人走了,殊劫这才披上衣服起身尝试着走了走,让自己的腿部多多适应。她慢慢走到桌前,发现在桌角的位置正放着她那枚小小的黄铜古钟。

    殊劫拿过来,重新戴回腕上,心道,这都不用问,绝对是她的那位恩人取下放在这里的。

    “唉。”她长长地叹了口气,又自言自语道:“钟儿,钟儿,我可当真是后悔了。。。”

    到了夜晚,殊劫却睡不着了。她身上那些有着奇怪纹路的疤痕开始泛起隐隐的痛和痒,殊劫忍了半天,一忍再忍,终究没忍住,要拿手去挠,但那痒和痛似乎并不存在于她的皮肤表面,而是更深的地方,叫她怎么都挠不到地方去,恨不能拿刀子割开皮肤。

    殊劫狠狠地咬住自己的手指,强迫自己去思考其他的问题,好转移注意力。

    如今她已重获自由,但事情却开始变得一团乱麻。

    如今还不知究竟过了多久,枯雪不知所踪,她的两个徒弟道换金和道琴鹦也不知死活。道绝崖和那个使一柄奇怪刀刃的男人,她永远也不会忘记两人的脸。

    道绝崖为什么要出卖她?殊劫自问在不逝山的这些年,自己着实没有亏待过他,甚至因为这小徒弟的体弱而格外照顾他,为此四方寻药。她想起自己托枯雪给道绝崖带的黄金草,难道是黄金草没起作用因此而怨恨她?这实在是有些。。。殊劫自己都不信。

    殊劫思来想去,想破脑袋,只想到一种可能,或许,他是为了长生的秘密。。。这是极有可能的,毕竟如果真的有什么东西能让一个人背叛给了他第二次生命的师父,那便只能是长生这种人族的终极追求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她长生的秘密一定已经被泄露出去,至少那个使一柄奇怪刀刃的男人一定知晓。

    想到这里,殊劫在被窝里打了个冷颤。她如今已无任何实力可言,找不找得到仇人另说,就算找到了,恐怕也是肉包子打狗。换句话来说,如果害她的人知道她还未恢复,恐怕就不是她去寻仇,而是仇来寻她了。

    虽说已经醒过来,但灵力却迟迟不肯恢复,看来是还未度过所谓的衰弱期。枯雪不在她的身边,殊劫也不知这该死的衰弱期什么时候才能过去,即使枯雪在,恐怕也不知晓。

    在这种情况下,这个自称是她救命恩人的北沉,倒是成了可以依赖的人。他是御州之主,道绝崖他们无论如何不可能轻易在北沉的庇佑下将她掳走。

    但是,前提在于北沉说的都是真的。

    殊劫虽然睡了很久,但脑袋还不至于退化到别人说什么她就信什么的程度。撇开那个梦暂且不提,至少北沉现在表面上对她还是十分友好的。

    她浑浑噩噩地在脑中想着诸多的谜团,好歹算是睡了过去。

    明日一早,北沉便来送药。

    “我知你心中还有很多疑问,所以便主动送上门来,也省得你费力气亲自去找我。不过,在问之前,”说到此处,北沉顿了顿,笑意吟吟:“殊劫姑娘还是先把药喝了,这有助于你早日恢复。”

    殊劫昨天被痒和痛折磨,很晚才睡着。结果一大早就被人吵醒,若是以前,她定然要跟枯雪闹别扭,但如今孤身在外,周遭竟无一个能信任的人,也只能强打起精神,起床,没什么脾气地喝掉那碗药。

    虽然她不信任北沉,但她如今并无任何反抗之力,如果北沉要对她不利,也不至于浪费时间去给一碗药下料。况且,虽然殊劫内心有自己的小九九,但她如今人在檐下,也不得不低头,装出一副十足感激的模样。

    殊劫咽下最后一口苦涩的药,把药碗放在桌上,又去拿盛了清水的杯子。

    “甜的?”殊劫惊讶地抬起头,看向北沉。

    “蜂蜜水,给你压一压药的苦味。”北沉看起来体贴又十分温柔:“今天太阳很好。喝完,我们慢慢去外面走一走。”

    殊劫点点头,慢慢把那杯蜂蜜水喝完。

    确如北沉所说,今天天气很好。殊劫眯着眼睛看了看天上的日头,困意被赶跑了一些。

    “很抱歉,今天还得浪费北沉大人您的时间。”

    “无碍,你尽管问,这点时间我还是有的,我既然救了你,就有义务为你解惑。还有,以后你直接叫我北沉就好。”说完,北沉转过头来,十分热切地望着她。

    殊劫看了身侧的人一眼,又把头转回正前方去,目不斜视。

    “好。北。。。北沉,”殊劫道:“你。。。你认得中州之主伯攸么?他现在是否还在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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