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城是东州的都城，位于东州的最东边，沿海而建。

    心中惦念着事情，夜凝天一路快马加鞭地回到了塔城的王宫内。

    “夜绝崖。”

    夜凝天一开口，身后不远处的人马上应声而来：“夜大人，有何吩咐？”

    “去魂狱一趟，给我找两个女人来。”

    “是。”

    夜绝崖应下，立刻就要出发，夜凝天却突然又叫住了他，沉思片刻，才嘱托道：“其中一个女人你从魂狱中随意提一个来即可，另一个嘛，要找与你那师父殊劫长得相像的，越像越好，懂么？”

    “懂。”

    “如果魂狱中没有符合条件的，那就去其他地方找；若凡人中没有，控灵者也可以。做好这件事，我会盯着你的。去吧。”

    夜绝崖打了个寒颤，躬身退下了。

    魂狱就在离王宫极近的地方，里面关了些凡人，供夜凝天取魂做些奇奇怪怪的事情，比如炼制傀儡，经常跟在夜凝天身边的那个夜明景便是傀儡。

    夜绝崖刚来到夜凝天身边的时候，不知道他是傀儡，还以为只是一个普通的近身侍卫，或者像他自己一样被魂针所控。结果当一次任务中明景突然也表现出与夜凝天完全一样的神态和说话方式时，他吓得几乎跌到地上去。

    待任务完成回去，夜凝天还借此嘲笑了他一番，他才明白过来，明景同他不同，是个彻彻底底的傀儡。

    除了炼制傀儡，夜凝天最近还新研究出一种魂虫，但炼制魂虫所需的魂太多，因此搁置下来。

    夜绝崖往魂狱里走了一遭，没找到与殊劫长得相似的。他叹了口气，就地找来毛笔，凭着记忆将殊劫的模样画下来，这绘画的技艺还是殊劫在不逝山时教给他的。

    “惊竹，把这画像给底下弟兄们看一眼，就照着这个模样找，越像越好，凡人控灵者皆可。”

    惊竹接过那张人像画，踌躇着问道：“夜大人急着要人么？”

    “嗯，越快越好，两天，我只能给你们两天时间。”

    “是！”惊竹拿着纸很快离开了，夜绝崖也起身前去寻找。

    到了第二日下午，惊竹带着人回到了魂狱。

    “抱歉大人，这是我们能找到的最像的一个了，您看一看。”

    一个人被推到夜绝崖的面前。他打眼一瞧，那女子穿着粗布麻衣，神情间十分惊恐。夜绝崖走近些，钳住对方发抖的脸颊仔细看了看，眉眼间确实有些许神似。

    不过，夜绝崖看着那双吓得蓄满了泪水的眼睛，殊劫可不会露出这样的神色。

    “你叫什么名字？”

    “高。。。高承。。承颜。。”

    夜绝崖松开那张脸，道：“干得不错，确实很像，还是个凡人，你们从哪儿把她找来的？”

    “是从塔城南边一个名为亭江的小渔村里找回来的渔女。”

    惊竹说完，停了一下，又道：“除此之外，亭江还出了点其他的事情，需要向夜大人禀报。”

    夜绝崖点了点头，并没有问是什么事情。他正准备再去魂狱里提一个人，好向夜凝天交差。

    夜绝崖与惊竹带上两个女人，进宫复命。

    ----

    夜凝天看着那渔女，正待仔细观察间，殿下突然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

    “夜大人，亭江那边有异象出现。”

    夜凝天不高兴地看了她一眼，是夜绝崖的手下。

    “你没看到我正忙着么？”言语间已隐隐有发怒的征兆。惊竹吓了一跳，赶紧跪下去，先把最重要的内容讲出来。

    “夜大人，亭江出现了鱼人！”

    “嗯？鱼人？”夜凝天的视线终于从那渔女的脸上转移到了惊竹这里。

    “是！就是那种。。。上半身长得像人的鱼，在亭江的海边出现了一只。”

    “有渔民去了远海？”

    夜绝崖明白夜凝天为何这样问。远海十分危险，很久很久之前渔民们还是可以去远海捕鱼的，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远海开始传起越来越多恐怖又离奇的传说，上半身长得像人一样的鱼人、巨大到像山一样的怪物，吞水吐浪，片刻间便能倾覆渔船，而去往远海的渔船也确实有许多不再回来。慢慢地就很少有渔民去远海捕鱼了。后来，远海成为了渔民的禁忌。

    听到夜凝天的疑问，惊竹答道：“不，没有渔民去远海。这鱼人，是。。。自己游到岸边来的。。。”

    “有趣。。。”夜凝天摸了摸下巴，吩咐道：“明景，把这两个女人先关进牢里去，我要先去一趟亭江。”

    明景没有感情的声音响起来：“是。”

    亭江这个小渔村在很久之前是在塔城之内的。但自从夜凝天掌权后，在塔城东边的整个海岸线上都修建了许许多多的灯塔，塔城这个名字也正是因这许许多多的灯塔而得名。修建灯塔时，许多村子都被迫迁出塔城内，亭江就是在那个时候迁到了城外。

    出了塔城的南门，纵马不过二余里地，便到了亭江。

    夜凝天等人到达亭江时，已是傍晚，一堆渔民围在岸边格外显眼。远远地见到夜凝天过来，俱都四散开来，伏在地上，不敢抬头，几个早已守在那里的官员谄媚地走上前来行礼：“夜大人。”

    夜凝天没工夫搭理他们，只径直走向岸边。

    这段海十分宁静，夜凝天站在岸边的巨石上往下看，海水透彻，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奇怪的生物，下半身是一条巨大的黑青色的尾巴，上半身完全是人的模样，没穿衣服，头发也像人一样扎成两个辫子，不过扎头发用的东西似乎是些绿色的水草。

    这鱼人在海水中浮浮沉沉，但并不露出水面。隔着海水，夜凝天发现它的脸是一张年轻女人的脸，在水下微笑着。看到他们也不躲避，也不害怕，只是笑。

    之前的那几个官员走上前来，一个长须老者主动上前说道：“夜大人，这鱼人是今天正午有人发现的，当时把大家吓得半死。但观察了许久却发现它并不攻击人，只在这水底下停着，也不走，就冲人笑。而且还有一件最奇怪的事情。”

    说到这里，长须老者忽然冲一侧跪倒的人群喊道：“云儿！”

    一个扎着两个辫子的女孩儿答应着，战战兢兢地走到夜凝天面前。

    “抬起头来，让夜大人看看。”

    那女孩儿一抬头，夜凝天和夜绝崖等人才发现了问题所在，那鱼人的那张脸，可不就是眼前这女孩儿的脸么？甚至连这女孩儿扎的两个辫子都被那鱼人复刻了。

    那叫云儿的女孩儿显然早已知晓那诡异的鱼人长了张和她一样的脸，急忙又伏下身子去，颤着声音道：“大人明鉴！此事真的与我毫无关系！”

    夜凝天看了看她，问道：“你经常出海么？”

    云儿答道：“是，平日里都是与父亲一同出海，但都是在近海的地方，绝没有去过远海！大人明鉴！”

    夜凝天回头看了看鱼人，它还在水底，用那张与云儿相同的脸微笑着看着岸上的众人。

    “把它给我捞上来。”

    夜凝天这么一说，渔民们虽然害怕，但也只能压下心里的恐惧去捞那鱼人上岸。

    众人都认为那鱼人肯定会反抗，但谁也没想到，捕捞的过程异常顺利，鱼人根本不反抗，捞到岸上来还在对众人笑。

    夜凝天走到鱼人的身边想仔细观察它的身体，异变却突然发生了。

    鱼人仍笑着，但下一瞬间，它的整个与人族完全相同的上半身便突然像是融化了一样，迅速坍塌，变成了一滩血水，到最后只剩下半截鱼尾巴。

    众人眼见这异变的发生，惊叫声四处响起，渔民们连滚带爬地逃离了岸边，长须老者直接晕了过去，惊竹则被吓进了夜绝崖的怀里。

    夜凝天蹲在地上，摸了摸那摊血水。

    一股鱼腥味儿。

    “惊竹。”夜凝天叫了一声，没人应。

    “惊竹！”

    正躲在夜绝崖怀里的人像被蝎子蛰了一样跳出来。

    “这鱼人没表现出什么攻击性，暂且没什么威胁。你以后留意着点儿塔城内以及塔城周围的海域，再发现鱼人或者其他奇怪的东西，立刻禀报。还有，找人把这半截鱼尸焚烧掉。”

    惊竹还没从刚才那一幕的惊吓中走出来，颤着嗓子答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