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舒缓轻柔的音乐声中，阮笑笑简单解释了一下她和程朝昀的关系。
“哦，只是好久不见的老同学。”
蒋业营重复了一遍她的说辞，看了眼身旁的男人。
他没有说最开始发现阮笑笑是因为程朝昀。
当时他们刚出电梯，正在谈话，走着走着，发现程朝昀的目光定在了这边。
游荡昏暗的光线，辨认出人其实并不容易。
不过他没提这事，他们身后的第三人却是开了口，“姐姐，你们以前没谈过恋爱吗？”
蒋业琪探头发问，一双大眼睛好奇地盯着眼前的阮笑笑，“刚刚程uncle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你哦。”
阮笑笑怔愣了下，然后摇头，“没有。”
说完，她看了眼程朝昀。
这会儿刚过九点，酒吧的夜生活正是热闹时，程朝昀站在那，一身打扮不像是来玩的，更像是来办什么事情。
“你不是说要来接你朋友？”蒋业营瞅了眼侄女，“还在这八卦别人。”
蒋业琪哼了一声，“明明是你先说男女朋友的嘛。”
她视线从阮笑笑身上过渡到程朝昀身上，正想继续说，但被人打断。
“你叫我叔叔，叫她姐姐。”
程朝昀淡着嗓音，“还想朝我打探消息？”
蒋业营憋着笑，催促侄女，“快去接你朋友。”
蒋业琪其实想回“那你想自己降辈分，还是想这位漂亮姐姐升辈分？”
但被蒋业营推了一把，决定还是先干正事，转身走了。
服务员拿来牛奶，阮笑笑给盛时瑶和李晴汀喝下。
只是牛奶的解酒效果并不好，直到蒋业琪回来，这两人依旧看着不大清醒。
“需要帮忙吗？”程朝昀问。
蒋业琪扶着自己朋友拉长声音：“哦——”。
“你们忙就行。”
阮笑笑关于小程的事已经麻烦过程朝昀，这会儿看着他和蒋业营明显有事要谈，不想再麻烦他，“我可以叫……”
她可以叫于星静来帮忙接人，于星静正在休假。
然而话说一半，她听见程朝昀说：“我们在谈关于小程的事。”
-
“然后呢？”
阮笑笑中午刚打开家门，就听见盛时瑶的声音从开合的门内传来。
楼道里冷空气冰凉，她快速进屋关门，在暖气里散开围巾。
“然后我就被我姐叫去接你们了。”
于星静解着外卖的包装袋，“李老师和我姐今天还要监考，你怎么想着把她们拉去酒吧的。”
盛时瑶宿醉后反应慢了半拍，“监考？”
她手支着下巴慢悠悠想起来，“是李老师失恋，我才带她们喝酒的。”
说完她看向阮笑笑，阮笑笑无奈：“我也没想到你们会喝那么多。”
她把围巾取下搭在椅背上，去洗了个手，坐到桌边，“还好今天是期末监考，李晴汀不用上课动脑子。”
于星静坐到盛时瑶对面，阮笑笑的身旁，“而且还好我老板也在。”
盛时瑶的注意力被于星静的老板转移，“你老板？程朝昀还是蒋业营？”
她昨天虽然醉的厉害，但脑子里隐约有一些片段，记得一些人。
于星静：“程朝昀。”
提到这个她又想到那个好奇已久的问题：“时瑶姐，你知道小程总暗恋谁吗？”
她吃了口菜，“听说他暗恋自己的高中同学好多年了。”
盛时瑶重复了一遍问题：“你是问程朝昀暗恋谁？”
于星静嗯了声，“听说是他朋友传出来的。”
“徐知然说的吗？”
盛时瑶咽下粥，“其实我也听说过，不过不太信。”
于星静“啊”了一声，“难道这也是资本家塑造人设的一个环节吗，又不是总统选拔博取关注度，怎么还弄什么深情人设让我这种初入社会的单纯大学生信以为真呀。”
她小声吐槽：“我还猜过他是不是暗恋我姐来着。”
阮笑笑还在想程朝昀昨天说的那句“小程的事有一点进展了。”
这会儿咋一听到于星静的话，心跳乱了一拍，回神后好笑道：“你之前不是还说你老板以后会变成啤酒肚地中海？”
“但他现在帅呀。”
于星静眨眨眼，“之前徐总撞见前台八卦说小程总这么多年单身，是不是不喜欢女性，然后徐总说他喜欢一高中女同学很久了。”
就是因为徐知然这一句话，部门八卦群里瞬间疯传这位归国的小程总多年痴心，情系高中女同学。
这位女同学的身份从已死的白月光变成已结婚的优秀女性，各种揣测层出不穷，最后在众人的口中统一变成“老板暗恋多年的女同学”
盛时瑶静静听完所有谣言，下了结论，“难怪。”
“难怪什么？”于星静虚心请教。
“难怪程朝昀和程老爷子关系这么差，结果却还要回国。”
盛时瑶状似认真地给她分析，“他国内读了两年高中，之后就出了国，估计是他喜欢了一个洋妞，但洋妞不喜欢华人长相嫁了别人，他伤心之下才回了国，从此封闭内心。”
“好像有点道理。”于星静默默点头，“起码不是暗恋我姐，对我姐搞暗恋是没出路的。”
阮笑笑在一旁看着盛时瑶戏精上身，“点到为止啊，她会认真的。”
于星静单蠢地又“啊”了一声，“所以这也是瞎编的吗？”
盛时瑶哈哈大笑，“怎么样，你时瑶姐姐演的好吗，是不是很令人信服？”
于星静不想理她：“你们这群诡计多端的社会人！”
短暂午休过后，盛时瑶和阮笑笑一同出门，于星静实习放假，窝在家看综艺，和人挥手告别。
盛时瑶出门是回家，昨晚宿醉，幸好她也还没跟家里人说她回来了。
阮笑笑搭了盛时瑶的顺风车，在澜青附中正门口下车。
这会儿校门口人不多，毕竟是期末考试，即使是走读生，也抓紧时间待在教室里在学习。
盛时瑶在司机停下的间隙扫了眼学校的方向，看见校门口站着极少数的学生，不知道想到什么，按下车窗，眼神复杂一瞬，“其实我觉得……”
阮笑笑要离开的脚步顿住，等她的后话。
但盛时瑶还是没说出口，只指了下她的围巾，“算了，你先去忙，把围巾戴好。”
阮笑笑没有他人话说一半就感到难受的强迫症，弯唇点了点头，“下次聚。”
出租车再次启动，窗边的景色飞速掠向车后。
凛冽寒风在车窗上摩擦。
盛时瑶垂了垂眼，于星静的问题她突然想到一个并非胡诌的答案。
高二下学期。
那时同学们都知道程朝昀即将出国，偶然聊天便会聊到他。
类似于“那位学霸帅哥好像要走了”、“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回国”等话题。
消息传得多了，自然也就会越来越离谱，盛时瑶甚至听到一个“隔壁帅哥学霸身患癌症，要去国外治疗了”的版本。
班上的同学当然不会信，但耐不住有其他人会信。
比如魏逸。
当初程朝昀因为那通报警电话和他结下了仇，如今仇家生病时日无多，他自然跑着来落井下石。
他还算有点小聪明，知道在学校里面可能被喜爱程朝昀的老师抓住，于是成天蹲在校门口，伺机寻仇。
魏逸决定下手的那一天，是程朝昀每月固定回程家老宅的日子，而盛时瑶每次能顺带坐他司机的车一起回去。
那天盛时瑶先一步到车内等程朝昀，却等了很长时间也没等到人，无奈之下去找人，就这么发现了在打群架的程朝昀。
准确来说是程朝昀一对多。
盛时瑶找过去没多久，胜负便已分。
魏逸捂着手臂，疼得龇牙咧嘴，三两个人蜷着身子站在他身后，警惕地觑着程朝昀。
正是下午，巷子里投落的光亮是那种昏沉的橘黄色，程朝昀就站在光影交界，抬起半个手臂，漫不经心转了转手腕。
“我之前能打赢你一次，现在就能打赢你第二次。”
他声音淡淡，筋骨分明的手背映衬着没什么表情的一张脸，“何必浪费各自的时间。”
盛时瑶这时候才知道，程朝昀之前已经和魏逸打过一次架。
“有本事你一直护着人。”
魏逸脸颊红了大块，嘴里却还嚣张恶劣，“不如我们说说，你什么时候出国，还有几个月？”
“你不会以为飞机这种交通工具是虚设吧？”
程朝昀微扬下颌，眉骨处有一道划痕，渗出细微的血渍，他压眉笑着，声音散漫，“魏逸，你觉得我是没钱回国还是怎么？”
魏逸身后的小弟们退了半步。
程朝昀放下手，表情始终淡漠，“我不建议你们做出什么可能性的试探。”
那一刻的程朝昀在盛时瑶眼里极为陌生。
明明语气还是如往常般不近人情，但周身似渗着点其他的、类似于怒意的东西。
那时候她并没有多想，只觉得魏逸这傻逼自找苦吃。
但如今时过境迁，这会儿细想“程朝昀暗恋别人”的可能，好像也不是说不通。
她和程朝昀从小到大一同长大，虽然不喜欢他冷冰冰的性格，却也能分辨出他对哪些人不同。
这种不同在她的仔细回忆下，甚至能追寻到踪迹。
高二开学，程朝昀打完篮球不回教室，反而站在树荫下看她和徐知然拌嘴，而那时她身旁站着阮笑笑。
平常见义勇为他也向来不纠缠过深，后来却为了阮笑笑和魏逸打了架。
后面那封信也是，找一个不存在的地址。
盛时瑶曾以为这些不同只是巧合，现在想想，其实很明显，只是程朝昀藏得太深。
谁会想到这人会搞暗恋呢？
她越想越觉得这事的极大可能性，最后没忍住给徐知然发了条消息。
【盛时瑶：问你个事。】
【徐知然：？】
【盛时瑶：程朝昀是不是喜欢笑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