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九十六年，你，我，所有人，都将毁于天道。”
墨无邪见众人惊讶的眼神，缓缓解释道：
“天道每逢十二万九千六百年轮回一次，届时天道覆灭，天地重合，万物灭亡。不论是修仙者，凡人，鬼族，亦或是随天地而生的创世神，世界上的一切存在，都会归于一片混沌。”
“而现在已过十二万九千五百零一年，距灭世之灾，只剩不到百年。”
众人震惊。
就是说，他们所有人，都只有不到百年的寿命了？
师与乐：“墨掌门，这全是你一派之言，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胖长老不耐烦道：“信不信由你。老纪，带小无邪出去，和这群小鬼说这么多干什么？”
方停云道：“就算你们说的是真的，那跟浮生寄又有什么关系？”
沐山衣忽然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原来是这样……”
师与乐也是惊讶不已：“如果所有人都注定将死亡，那么这个创世幻境……”
闻鹿行接上她的话：“毫无疑问，会成为所有人生命的延续。”
就在几人惊讶对视时，瘦长老忽然出手，朝众人攻击来：“抱歉了小家伙们，只能委屈你们永远留在浮生寄了。”
一招落下，意在抽取众人神魂。
“袁长老，不可！”
关键时刻，墨无邪抵挡在前，硬生生接下攻击，被巨大气波冲退十几米，吐出一口血来。
他之前大战就已耗尽力气，此时硬扛一招，更是气若游丝。
闻鹿行出招，却是替墨无邪治疗：“多谢墨掌门救下我等。”
随后他道：“想将我等困在浮生寄，两位的算盘怕是落空了。早在破阵前我便已禀告师尊，墨家狼子野心，该受罚的乃是你们。”
他的话语刚结束，一道强烈的金光便从天照下，刺得众人睁不开眼。胖瘦二人见此立马想逃，却被抱一抢先一步，把二人压制得死死的。
闻鹿行含笑行礼：“师尊。”
文家众弟子亦行礼喊道：“晚辈拜见抱一尊者。”
抱一穿着青蓝色道袍，手上拿了柄白玉拂尘，对众人轻轻颔首，又环顾四周，眼波不惊不喜，未开口，声音却传遍浮生寄：
“不愧是墨青云，竟能想创出如此幻境。”
闻鹿行心中已有推测，但还是恭敬询问：“师尊，袁、纪二位长老所言……”
抱一点头：“真的。”
方停云：“啊？那就是说，我们所有人都只有不到一百多年的时间了……”
师与乐朝墨家三人看去：“二位长老，墨掌门，难道说，上一任墨家掌门创下浮生寄，本意是为了拯救天下苍生？”
袁纪二人点头：“掌门当年与阴阳家的戏天尊者乃至交，戏天尊者推演出天天下大祸时，掌门正去他那儿酒喝，才知道了此事。”
闻鹿行道：“传闻当年阴阳家的戏天尊者，乃是少见的推演天才，三岁懂占卜，七岁能推命，二十二岁便步入阴阳家尊者之列，只可惜天妒英才，活了短短三十五年就因病驾鹤西去。”
袁长老：“到了尊者这境界，什么病能要了我们的命？戏天那是泄露了天机，将此事告诉了青云，受天谴而亡。”
纪长老叹气：“就算修炼之神魂又怎样，泄露了天机，照样会被天道所抹杀。”
东方晴鹤：“被天道抹杀？”
瘦长老：“你可知为何我们这群老头子，历经一千多年修为一点不长？这便是天道的惩罚。”
闻鹿行道：“莫不是只要知晓此事，就难在修为上有所突破？”
老头点头，墨无邪则是一脸惊讶。
难怪他多年无法突破瓶颈，原来是莫名其妙遭了天谴。
文家三人也瞬间变脸，笑不出来了。
师与乐咬牙看向墨家两位长老：“所以一开始长老告诉我们此事，便是存着这个心思。”
瘦长老哈哈一笑，丝毫不愧疚：“小丫头脑子转的还挺快。”
师与乐：……
她总算知道为什么这种天大的事儿，修仙界却一点儿风声都没有了。
难怪他们这群在一千多年前就叱咤风云的天才们，在后来这一千五百年修为涨得跟蜗牛爬似的，原来是被限死了天花板。
被天道所惩罚，那么再天赋异禀，也无法修为再进一步。
所以将这个消息瞒得死死的，才是对他们这群修炼小辈的最佳保护。
她看向抱一，尊敬地问道：“敢问抱一尊者，我师傅可知晓此事？”
抱一点头。
看来各个门派的高层核心，是知道这个消息的。
师与乐想，若我是某个门派的掌门，因天谴被限制修为，那肯定也要想办法让其他门派掌门知晓。
不然百年后别的门派修为咻咻涨，只有我派原地踏步，修仙界向来弱肉强食，被灭门灭派只是眨眼的事儿。
抱一尊者道：“墨青云本意乃救世，本尊不怪他。可你等却暗中摄取凡人生魂，将幻境变为满足私欲之地，实在不该。”
胖长老不认同：“青云师兄确实开创了浮生寄，但不过三年他便耗尽神魂而亡。他那般的强者也只能撑幻境三年，后来又有数十位墨家强者自愿为此献出生命，但终究不是办法。”
“后来，我们发现想要幻境维持下去，数百凡人生魂亦可，千年来便靠源源不断的凡人生魂维持幻境。但我等谨慎把控，从未只是暂借凡人神魂，从未害死过一个凡人。”
师与乐反驳道：“没想到袁长老年纪一大把，想法还真是天真，想必你从未去摄取生魂的之地看过吧？”
她抬手，空中浮现一幕场景，一座山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无名坟。
正是当初她救下自掘坟墓的妇人的坟山。
“你是没直接杀死一个人，但间接害死了无数凡人。这些无名之坟，全是被你们摄取生魂之人的亲人。若是袁长老深爱之人莫名失踪，你能不去寻他？”
胖长老眉头微皱，这一点他确实没想到。
师与乐将画面一收，又说：
“按长老所言，压榨完凡人生魂后将人放了，他们再醒来早已沧海桑田，回到家中发现父母长辈已逝，妻离子散，自己也垂垂老矣，你还不如直接杀了他。”
方停云帮腔：“五师妹说的没错，若换做是我，还要不惜一切找你报仇。”
胖长老死不认罪：“都是为了救世大道，为此牺牲，乃是他们的荣幸。”
师与乐：“既然是荣幸，你自己怎么不去以身献祭？”
胖长老冷哼一声：“本尊身上背负着监控幻境之责。”
方停云嗤笑：“不就是怕死，说得这么好听。”
师与乐点头：“就是。”
胖长老气得偏头不说话。
东方晴鹤问：“请问纪长老，司府双生子的幻境是怎么回事？”
瘦长老道：“这可不是幻境，而是真实发生过的，更是噩灵镜的由来。不过其中渊源，抱一尊者应比我们都清楚，当年便是他亲自将噩灵境净化的。”
众人看向抱一尊者。
师与乐看了看抱一，忽然觉得有些眼熟。
幻境中那老道后来叫来的帮手，不就是年轻时候的抱一尊者？
抱一尊者沉默半晌，缓缓开口：
“当年，本尊四处寻觅噩灵镜的下落，又花了九九八十一天净化噩灵镜，重新命名为‘如梦镜’，置放于司府中。本以为能就此平息祸乱，不料被墨家的人盯上了。”
师与乐心想：这或许就是天意，就算噩灵镜改名为如梦镜，也终究还是作恶了。
沐山衣道：“我在浮生寄中掘地数万丈，曾见过司若仪从年幼至撞镜而亡，也是因此窥见了修仙世界的面貌。”
抱一道：“司若仪？你是说，你在幻境中看见的脸上胎记之人，叫司若仪？”
师与乐三人看向抱一：“我们被困幻境时，妹妹叫若仪，姐姐叫若灵。”
抱一点头，不再说话。
闻鹿行察觉到师傅反应有异，问：“师尊，有什么问题吗？”
抱一道：“当年我去到司府时，受尽磨难的妹妹叫若灵，而早逝的姐姐才是若仪。”
方停云问：“啊？尊者是说幻境中两人名字调换了吗？”
抱一颔首。
东方晴鹤：“这是为何？”
师与乐道：
“我或许知道。当年司若仪病死后，司若灵活成了姐姐的替身，直到撞镜死后冤魂不散，附身于镜，邪器降世，天灾人祸。”
“她的过往被噩灵境制成幻境，而姐妹俩身份对调，或许是若灵最后一丝残念所致。即使是死后，她也想成为姐姐。”
她话虽这么说，却看了方停云一眼。
实在一时有些摸不准，神秘人若灵到底是妹妹，还是姐姐？
方停云方才还话多，一提到若灵就沉默许多，想来是知道些什么。
抱一听到她的话，神色淡了些。
以他当年修为，若逆天而行，拼死救下司若灵，此祸可解。
但他选择顺应天道，任由天下大乱，后他心生愧疚，四处寻找噩灵镜，耗费修为净化邪镜。
令他诧异的却是，怎么也寻不到若灵的神魂。
师与乐想了想，问：“既然司若灵才是真正的妹妹，那姐姐司若仪的神魂，又去了哪里？”
抱一道：
“若仪死得蹊跷，神魂被鬼族拘了百年，再出来时听说了妹妹若灵之事，以神魂入噩灵镜，轮回千世渡化噩灵，最终消散在浮生寄的天地之间。”
说罢，抱一又看向沐山衣，淡然道：
“第一次见你，我便瞧你身上有几分她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