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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药粥与油墩子

    五更天已过,更夫们揣着锣晃晃悠悠地归家。天色渐明,被此起彼伏的鸡鸣唤醒,温阮套上长袍,踩着方舃,简单用桃木簪挽了个锥髻出门。

    梁州城设有东西两市,西市离安业坊不远,步行两炷香便能到。

    西市设在河边上,此刻并不是点灯时分,没有画舫在河上交织穿梭,只有那穿着蓑衣,戴着斗笠的船夫,撑着一叶小舟,徐徐前行。

    街边琳琅满目,有门口堆着瓷器的,隔壁便是那卖漆器的,两家店的掌柜支了个摊子,等着客人上门。一眼望过去,还有卖酱料的,豆酱缸子大咧咧地摆在门口,再往深处看去就是卖皮革的了,门口挂着各式炮制好的皮毛。

    除过这些店铺,河岸旁一溜小摊也已开张。

    温阮寻了个做细汤面的摊子坐下,向那擀面的老妪说道:“一碗细汤面,不加芫荽。”老妪的动作轻巧,用竹篾压过面片后,快速切成细长均匀的面条,直接拨入锅中。

    捞出面条后,放入已经调好料的瓷碗中,再浇上一勺猪骨汤,这汤面就出锅了。老妪用汗巾擦了擦额头的汗,用厚实的手将面条端上桌:“十文钱。”

    她从荷包中掏出十文钱放到桌上,搅和调料和骨汤,再嗦一口细面,这面纯手擀,口感劲道,面条间夹杂着猪骨汤的鲜甜,在春日寒凉的早晨,一碗下去只感到从头到脚的熨帖。

    西市上的人逐渐多了起来,叫卖的吆喝声此起彼伏,这宽阔的青石板路上,除了来往的梁州城居民,还有从西戎而来的商人,带着皮帽,牵着骆驼,从街道中穿过,清脆的驼铃声穿插在吆喝声中。

    温阮在人群中穿梭,在石桥墩子下看到了板车拉菜的商贩,选了三根山药,两根白萝卜,递给了小贩二十三文,转身进来山货店,买了些香辛料。

    本想着打道回府,看见前方的人围作一团,勉强挤进人群中,被人围住的空地上跪着头插草标的奴隶,其中一个妇女样貌姣好,衣着整齐,紧紧护着身旁的孩子,在面无生气的奴隶群中分外显眼。

    镶着金牙的牙人站在一旁,手拿着鞭子向围观的人介绍道:“最新到的货,都是第一手,看上的找我问价就行,保管出不了差错。”

    头戴红花,涂脂抹粉的中年妇女指着那个衣着整齐的妇女,问道:“这个要多少银子?”

    牙人一看:“哟,这不是春满楼的刘妈妈嘛?真是经验老道,眼光毒辣啊,这可是我刚收的,赌鬼丈夫卖了她换钱了,这不光大的样貌可以,她怀中的小的长相也不错,待到长大,那身价不就是成千上万地涨。”

    刘妈妈扶了扶头上的红花,向地上啐了口唾沫:“甭废话,老娘我还赶着回去教姑娘呢,你就说多少钱吧。”听到这话,妇人目露绝望,怀中的孩子抖得更厉害了。

    牙人伸出五根粗短的手指,面上堆起笑:“只要五十两,这可是两个一起的价格,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我看你是被猪油蒙了心,在这跟老娘漫天要价,她怀中那个就算长成天仙,都不值这个价,况且还小,保不准就变模样了。最多三十两,不卖我走了啊。”

    牙人眼见生意谈不拢了,面上的笑也瞬间收起来了:“呸,天天想着捡便宜,我这四十两收来的货,转手亏我十两银子,你赶紧走吧。”

    刘妈妈扭着细腰,甩着手帕就走了。人群一个黑脸汉子鼓捣旁边的精瘦男子:“铁牛,你要不买了那个大的吧,你家那婆娘也老了,这个鲜嫩些。”

    精瘦男子瞥了一眼他:“我买大的,家里还添个小的一张嘴,我失心疯了?”黑脸汉子低声说道:“那小的我从你这买了,年纪小玩起来别有一番滋味,你不懂,咱俩分摊,这价格也不贵。”

    温阮听到这话,拳头硬了,眼看精瘦男子目光露出犹豫,她朗声向牙人问道:“五十两一口价是吧,五十两我买了。”黑衣男子转头看着温阮,眼里露出恨意。

    牙人一听,忙道:“可以可以,马上过身契。”温阮停顿了一下,盯着黑衣男子说道:“这人能保证安全交到我手上吧,我怕万一有那个不长眼的出来截胡。”

    牵起妇人和孩子脖上的草绳,咧嘴露出金牙说道:“整个梁州城都知道我金牙子的信誉是个顶个的好,您放心。”

    二人走入牙行,金牙带着温阮过完契后,他将草绳递给了温阮:“和小娘子做生意就是爽快,我们这刚来了一批昆仑奴你要不要去看看。”

    温阮摇了摇头,无论她来这里多久,都注定无法习惯将人做货物买卖。待二人出了牙行的门,碰见一身材高大,表情凶煞的牙人,手上挥舞着铜钱粗的皮鞭,驱赶着一群套着脚链,蓬头垢面的西戎人。

    其中有个细瘦的青年,长着一张清秀的脸,轮廓柔和,碧蓝色的眼珠流露着阴鹜的光,他盯着从牙行走下来的温阮,舔了舔犬齿,停留在原地太久,被牙人抽了一鞭子,才回头离开。

    带着妇人和小孩回到了客栈,坐在梨花木圈椅上,看着跪在眼前瑟瑟发抖的母女,叹了口气说道:“不用跪我,我不会把你们卖到烟花柳巷的。”

    妇人跪在地上,声泪俱下:“谢谢主子,奴定会听从主子的吩咐的。水儿,给主子磕头。”她拍着怀中的女儿,示意她跪下。

    水儿怯生生地露出小脸,清秀的脸上挂着泪痕,她学着母亲一样跪下,伏在地上:“水儿给主子磕头。”

    造孽啊,这一路怎么劝妇人都以为会被卖到烟花柳巷里,好不容易相信了,这又扑通跪下了,劝都劝不起来。一步一步来吧,温阮端起茶盏:“我没有用奴婢的习惯,之后打算开个食肆,你们来帮工,给你们发月钱,你们攒够了银子就能赎回身契,但丑话说在前头,若是做出背主的事,我定不饶你。”

    妇人连连答应:“奴名叫秋娘,主子将奴和女儿从火坑里救出来,秋娘唯有感激之心,绝无背主之心。”

    温阮找到王秀才,开了间房供秋娘母子居住,拎着山药和萝卜走到后院去了。

    这灶台已被打理干净,灶膛口里丢些干柴,用火折子点着,架起一口砂锅。考虑到明月身体孱弱,循序渐进,先上温补的粥,待恢复后,再做些荤食给她。

    山药性温,味甘,温补久病的身体最好不过。温阮左手拿着山药,右手侧着拿刀,“唰唰”两下,山药的外皮就被剥落。用水冲洗一下山药的表面,放到案板上刀背放平,轻拍几下,再用刀对齐山药的头,平缓而轻快的下刀,山药便被剁成了小碎块。

    砂锅中倒入淘过的小米,金黄的小米在高温的作用下,身体逐渐软化,此时倒入山药泥,盖上盖子后等待即可。

    小米特有的香气顺着锅盖上的气孔冒出,是一种天然而治愈的谷物香气。

    只有山药粥怕是不够,温阮打算做个油墩子。

    温阮拿起瓷碗,调好面糊后,另起一灶,锅里倒入菜油,可惜这厨房并没有油墩子专用的勺,这铁勺凑合能用。做油墩子的秘诀在于先烧热铁勺,这样一煎,可以轻松脱下内里的油墩子。

    少来点面糊打底,里面放上腌好的白萝卜丝,加上少许芥菜碎,再盖上面糊,下锅的瞬间,听到油锅“噼啪”的响声,酥脆的外壳慢慢定型,内里是柔软的萝卜丝与清新的芥菜碎,萝卜丝与芥菜碎中和掉了油腻感,一口下去,多重口感体验。

    若是再来点辣酱或是甜面酱,蘸着吃,柔软鲜香,是顶顶好的人间美味。

    炸好后,温阮将山药粥单独盛出,怕明月消化不了,只切下半个油墩子,喊来王秀才,让他端给明月吃。

    剩余的便与秋娘母女分食。敲开秋娘的门,水儿已经睡下,秋娘双眼通红地靠在床边,见温阮进来,赶忙起身接过食盘:“主子,您吩咐便是,不必亲力亲为。”

    见温阮坐下,秋娘赶忙站在一旁伺候,“坐下一起用吧。你这样我不自在。”温阮拿起筷子。

    秋娘小心翼翼地坐下,温阮见她双眼通红:“你是想起伤心事了吗?”

    秋娘声音哽咽:“我只是想不通,恪守本分,冬天浣衣,春天种地,把家里打扫的井井有条,可这些还不够,我的命半点不由我,说卖就把我卖了,被爹娘卖给李家当童养媳,又被丈夫卖给赌坊换银子。”

    “现在开始你的命是你做主了,你我不必以主仆相称,你叫我林娘子就行。过去的日子就让它过去,待你赚够银子,买间屋子,带着水儿一起生活。”温阮舀起一勺粥说道。

    秋娘泣不成声:“主子......我......”温阮夹了个油墩子给她:“尝尝看,吃饱了之后就有力气想以后了。”

    默默咬开油墩子,薄且酥脆的外皮,柔软的内馅,秋娘直呼:“这是主子做的吗?比我们村最好的厨娘做的还要好吃!”

    “好吃就行。”温阮微微一笑。饭后,秋娘主动揽过洗碗收拾的活,温阮也乐得有人帮她忙,便想着出门转转,找找空铺子。

    刚下到一楼,便看到王秀才一脸欣喜地站在楼梯口,他双手不停揉搓着袖口,见温阮下来,双眼一亮:“谢谢林娘子,明月她吃完了!一碗粥全喝了,还问我那饼子有没有多的。”

    “那个饼子是一种叫油墩子的吃食,明月身体得慢慢来,一下子不能吃太多。”温阮走出客栈门,王秀才恭敬地站在一旁,目送她离开。

    这安业坊到了黄昏时分,商户门口的“灯牌”亮起,走近细看,原是用两层透光的绢布,中间留着空,放上蜡烛,绢布上则是写着店名。星星点点的招牌,点亮了安业坊夜间的路。

    温阮转了一圈,倒是没看到有空着的铺子,去蜜饯铺子买了点腌梅子,站在客栈外,看着天上的月亮毫不吝啬地照在每个行色匆匆的人身上,不论是身穿粗布短打,还是绸缎长袍,月光是公平的。

    不远处传来清脆的马蹄声,一辆通体黑楠木雕着十二瑞兽的马车从远处驶来,镶着战国红玛瑙的窗牖被一帘群青色的绉纱所遮盖,也遮住了外界窥探的视线。

    温阮嚼着嘴里的梅子,只见那马车在古董店门前停下,这车上不会坐着虎丫口中的“神仙”吧。

    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撩开了帘子,天青色的皂靴配着月白色祥云纹的衣角,缓缓走出。

    对上那冷冽的双眸,温阮愣住了:梁州城十三坊,为何偏偏又遇上了裴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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