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南书

    还没等佚彩缓过神,温家家主就派人将她和桑梦秋“请”到了府上。

    廊柱上雕刻着宝相花,庄严华丽,是温家的家纹。

    上首之人扶着珠钗,审慎地扫视二人,缓缓开口:“这样将请二位仙长到府上实在失礼。可谁叫家中二弟身故,昨夜又只有二位修士行踪不明呢?”

    众修士哗然,显然无法接受两个看起来就不务正业的混子竟然是凶手。

    这份怀疑实在是无稽之谈,桑梦秋皱了皱眉,将佚彩护在身后,高大的身影遮蔽着她。“昨夜分明……”

    分明是追着越绝谷的行刑人出了城。

    佚彩越过桑梦秋的肩膀直视温瑟打量的目光,她能感觉到这位家主没有恶意。反倒是这群被派来查案的修士,似乎并未发觉越绝谷的两个行刑人并不在其中。

    “总之,在真凶水落石出前,就委屈二位暂住府上。”温瑟摆了摆手,一锤定音,小厮得了指令,将大堂内围观的修士们清退。

    人群散去,大厅里顿时空荡荡的。

    “还请家主大人给我和师妹一个解释。”桑梦秋声音硬邦邦的,一手握住剑柄。

    见没有外人,温瑟这才吩咐小厮看茶,按了按眉心娓娓道来:“二位仙长莫怪,实在是越绝谷给了压力。”

    温渌其实并未失踪,而是躲在温家暂避风头。

    昨夜,突然有人约温渌出门,他急匆匆地出去了,一夜未归。

    温策的尸体是在一处别院中被人发现的,与他一起的还有一位越绝谷的行刑人,蚩,二人死状惨烈。

    越绝谷与温家时常有交易往来,这次是温家新到了一批锻体灵丹,越绝谷派行刑人下界与温策接洽,只是这个节骨眼实在反常。

    行刑人是越绝谷暗处的一把利刃,行事狠辣不计后果。

    蚩的身份又格外特殊,他曾是昆仑宫的外门弟子。听说是奉命看管仓库时遇上昆仑宫地震,负责的宝物受到了损伤,因此获罪,险些被剥除灵根。干脆叛出师门转投越绝谷门下,后不知为何受到了赏识,加入了越绝谷的行刑人队伍。

    今日一早,越绝谷的掌门亲自来信:

    “丑时初刻,魃的魂灯熄灭。一刻,蚩的魂灯熄灭。

    魃被派到城郊执行秘密任务,修为远高于蚩,且死亡时间先于蚩,故排除二人互相残杀的嫌疑。还望温家之主在老道派出新人手前早日捉拿真凶,并帮忙遮掩魃的踪迹。”

    随信附上留影石,记录了魂灯熄灭的瞬间,证明掌门所言非虚。

    温瑟担心越绝谷、昆仑宫和心潭岛都参与其中,而心潭岛与越绝谷素来不和,连带着南尘温家和北清陆家积怨已久。

    眼下温家与越绝谷牵涉太深,不方便撕破脸皮。只好让佚彩和桑梦秋这两个鸣烟派的局外人充当愣头青,无奈出此下策,将二人留在府内暗中调查。

    温瑟只有两个请求,一是赶在越绝谷接手前尽快查明真相,二是一切细节对外保密。她会尽力压下平沙渡中百姓对此事的讨论。

    温瑟说了这么一大段,温家身处的利害关系都分析到位,唯独不见对亲弟弟意外身故的伤感惶急。

    佚彩处在半梦半醒的状态,看人还有点重影,乍一听这些长篇大论,思维发散地想道:

    或许温瑟也是希望温二爷死去的。

    毕竟当初温策瞒着她将温渌送到越绝谷,有哪个母亲知道了会没有怨言呢。

    桑梦秋一脸漠然:“听家主的意思,要是我们查不出,就打算将我和小师妹扣在此地背这个黑锅了?”

    温瑟摊手坦然道:“若是到了时限,二位仙长只管将在城外的证据拿出来,越绝谷那里在下一力承担,绝不会真叫外界误会二位。”

    看起来诚意满满。

    桑梦秋讽笑:“家主还真是通情达理,温家不愧是南尘第一世家,待客之道梦秋领教了。”

    打从知道要来温家,桑梦秋的手就没离开过剑鞘,时刻戒备。

    “桑仙长,温家再不好……也终究是温家。”温瑟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桑梦秋不置一词。

    温瑟眼珠一转,像是才看见佚彩似的,迅速转换了话题。“早就听凌儿说,她有位盼夏师妹,善良正直。还请看在凌儿的面子上……”

    还没等温瑟说完,佚彩立刻见缝插针道:“还请家主看在凌儿师姐的面子上,放我们回去。”

    正准备煽情的温瑟被佚彩打断,脸上故作和善的笑容扭曲了一瞬。

    温瑟:……这么讲就没意思了哈。

    桑梦秋没忍住,低下头笑了,在冷肃沉闷的大厅里有如雨后初霁,总算显出点少年气。

    扣帽子没用,旁人若想拿他小师妹偶尔的善心做文章,只会碰一鼻子灰。

    “家主大人,恕我直言,即便是越绝谷的人来了,我和师兄想走,他们也是拦不住的。”佚彩笑眯眯的,说出的话却半点不留情面。“家主大人还是好好考虑我们留下的理由。”

    温瑟这才和这个一直不声不响坐在一边的女修对上视线,眯起眼睛严阵以待。

    女孩视线锐利,绝非等闲之辈。

    像极了当年,她那个摔了家主印鉴、与她分庭抗礼的三妹妹。

    “不谈人情,我也有按利益的讲法。”温瑟一字一顿,似乎是在衡量眼前人值不值得她加上这样的筹码。“温家的藏书阁,对你们全部开放。”

    藏书阁内有隐世多年的禁书,上面记录着许多失传已久的功法。藏书阁原本由温策掌管,就连她这个家主都极少踏足。

    佚彩和桑梦秋对视一眼,毫不掩饰眼中的跃跃欲试,但并没有急着开口答应。

    桑梦秋明白佚彩的顾虑,有时只要一个眼神,他们就能知道彼此的想法。“别怕,就算是越绝谷的人来了,也奈何不了我们。”

    又附在佚彩耳边悄声道,“我在宋六义身上查到一点有意思的东西,心潭岛必定会被拉下水。”

    佚彩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如果越绝谷、昆仑宫、心潭岛身上都不干净,那他们鸣烟派来当这个正义使者再合适不过了。

    完全被无视的温瑟心中难得产生了点焦躁的情绪,当着她的面就这么眉来眼去耳鬓厮磨不合适吧。现在的小年轻,大庭广众之下竟如此不知廉耻。

    佚彩做主答应温瑟后,扭头看向桑梦秋:“我们一会儿就动身去现场调查,如何?”

    桑梦秋点了点头,拉过她的手腕起身,一刻都不想多留。

    宽大的手掌还带着茶盏的余温。

    温瑟又开口挽留道:“听闻桑仙长奔波一夜,留在府上休憩片刻再作调查也不迟。”

    桑梦秋头也没回,冷笑着说:“家主这会儿的消息倒是灵通,知道我的踪迹了。”

    佚彩赶在两人吵起来之前扭过头打圆场:“多谢家主美意,我才疏学浅,查案还是师兄跟在身边放心些。”

    桑梦秋这才真心实意的笑出声,带着佚彩一溜烟离开了,像他们以前逃早课那样。

    把精致华美的厅堂,还有严肃教条的长者,以及那些束缚着人的条条框框都潇洒地甩在脑后。

    等到走远了,桑梦秋才后知后觉似的开口,一只手背在身后不自然地攥成拳,另一只手依旧紧紧握着她。“咳,你可以一直放心。”

    因为师兄会一直跟在小师妹身边。

    佚彩思考着宋六义的事,一时反应不及:“什么?”

    “没什么……对了,有关那个宋六义,我昨晚趴在房顶,偷听了几个心潭岛的修士谈话。”桑梦秋从怀里摸出一块云纹令牌,一脸严肃地讲述当了一晚梁上君子听来的故事。

    宋六义原名陆义,曾是心潭岛某长老的大弟子,本来天资尚可,可他的师弟是进步速度堪比怪物的修炼机器朗月仙。

    他不眠不休地修炼,还是遇到了瓶颈。就在这时,神剑沧浪认主朗月仙的消息传来。

    他一时心急,走上歧途,因偷炼禁药违反门规被心潭岛逐出师门。

    “这师兄气量太小,若是我,小师妹更厉害师兄高兴都来不及呢。”桑梦秋说到这,又恢复了平常对着她挤眉弄眼的样子。

    佚彩假笑着客套了一句:“还要多仰仗师兄。”

    宋六义之于心潭岛,大抵相当于魏山之于昆仑宫。如今宋六义死于非命,天之骄子朗月仙却也沦落到鸣烟派,做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掌戒长老。

    实在物是人非。

    “小师妹,你居然能对着师兄我这么一张英俊潇洒的脸发呆?!”桑梦秋伸手在佚彩眼前挥了挥,满脸受伤。

    言谈间,已经接近被封锁的案发地点。桑梦秋忙不迭挡在佚彩身前,率先进了案发现场。

    温策和行刑人碰头的地方,是一间造于树根间隙中的密室。平沙渡的树大多根系发达,有厉害的工匠能不破坏树根造出一间精巧的房子也不奇怪。

    一股焦糊的香味扑鼻而来,地板支离破碎,七零八落的晶簇摆件依稀可见房间曾经的典雅陈设。

    没有浓重的血腥气,细闻反倒有乌木混合着焚香的味道。

    佚彩吸了吸鼻子,这股熟悉的气味,她曾在温渌身上闻到过。那段时间温渌刚被关进地宫,情绪状态很不稳定,自那之后性情大变。

    听小厮说,这处密室一旦在内部上锁就无法从外打开。

    丑时,他守在密室外,听见剧烈的爆炸声,却怎么也推不开门。只好上报管事,十几人合力挖到现在才强行拆开了密室的屋顶。

    密室上方生长的大树足足有几人合抱那么粗,嵌进侧壁和地板的树根被烧毁。为了方便挖掘,屋顶上方的树根也被砍了下来。

    之后温瑟立马派人轮流驻守现场,也就是说,两人的肢体还保持着最初被众人发现的样子。

    佚彩跟在桑梦秋身后跳进屋子,屋内除去一尊大鼎和两具焦尸,桌椅已被烧了个干净,显得阴森空荡。

    一个身长九尺有余,大概是越绝谷的体修行刑人。

    行刑人腹部插着一把匕首,或许对凡人来说算得上致命伤,但对越绝谷的体修来说不过尔尔,远不至于影响行动。

    房间的正中央摆着一尊大鼎,在一地狼籍中纤尘不染。

    佚彩定睛一看,这大鼎正是十年前她带回昆仑宫的妖鼎,脚底忽然窜上一阵冷意。

    若她没有记错,这大鼎上曾刻着一句诗:

    千桑落叶梦秋尽,百雀登枝盼夏归。

    这句诗本也没什么大不了,可偏偏藏着她和桑梦秋的名字,又十分“巧合”地出现在案发现场。

    她当时取了雀盼夏这名字没多久,就发现大鼎上竟刻了一句诗,与她取名时的心境不谋而合。那时只觉得惊喜,没有深究,现在想来有种被窥视的悚然。

    多年前的诗句,竟与多年后的一桩凶案有所牵涉,将矛头指向他们。

    眼下他们明面上正因为有嫌疑而被扣在温家,若是被有心人拿去做文章,她与桑梦秋恐怕百口莫辩。

    她在探究天道法则的时候,或许也有东西在俯视着她。

    背后之人凭借什么样的手段留下了这样饱含深意的线索,又是如何未卜先知的?

    “雀盼夏”这个身份不曾与人交恶,想要置他于死地的人,除去天道不作他想。

    她踏足过三千世界,更与数不清的世界意识交过手。这个世界的天道意识,比起至高无上的主神,更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逼得对方使出这样低劣的手段,是否说明此刻站在明处的她反而掌握了主动权呢。

    佚彩没有急着抹除不利证据,而是不动声色地凑近大鼎,从容应对天道赐予的一切恶意试探。

    熟悉的位置却被磨损,顺着裂隙洇透的血迹已经干涸。

    惊讶只是一瞬,佚彩迅速压下眼底的情绪,视线转向鼎内。

    温策岔着腿坐在大鼎中,双臂抬起搭在膝盖上,掌心内扣,脖颈扭曲变形,仿佛抱着什么东西。

    两人均被烧得看不出模样。

    “一个娃娃荡秋千,两个娃娃烹肉糜。”佚彩喃喃着,“我不信这是巧合。”

    从宋六义到行刑人和温策,他们的死状恰好与童谣相符。

    “两人都没有中毒,也没中迷药。”不一会儿,一个仵作朗声道。

    桑梦秋支着下巴分析道:“温策姿态舒展,死前并不像遭受过巨大痛苦,看来是行刑人将死去的温策推到大鼎中放的火。”

    “那行刑人为什么要将温策摆成这么一个奇怪的姿势焚毁呢?行刑人为何不离开,不自救,而是留在原地被活活烧死?”佚彩凑近了大鼎,顺着桑梦秋的思路提问。

    “但若是行刑人先死,温策是怎么做到的,又是谁放的火呢?”桑梦秋不解。

    佚彩没再回话,大脑飞速运转。

    裘合,魏山,妖鼎,温渌,横死的宋六义,城郊被杀的行刑人,认不出脸的焦尸。

    无数看似无关的杂乱信息错综复杂地组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等待她抽丝剥茧。

    佚彩按着大鼎的手愈发用力,青筋暴起。鼎身一片冰冷,难以想象其中曾寄宿着鼎姬的魂魄。

    桑梦秋见佚彩面色苍白,靠近了想要扶她一把。

    大鼎突然爆发出一阵悲怮的嗡鸣。

    桑梦秋掩着佚彩后退数步,大鼎才慢慢安静下来。

    桑梦秋放下横在佚彩腰间的手臂,却见佚彩欲言又止地看着他,不自然地打趣道:“师妹这是看呆了?”

    怀中人微微仰起头,蹙着眉,水汪汪的杏眼像一只好奇打量着他的小雀。

    让人想要捧在掌心,轻抚她微颤的羽睫。

    佚彩则是苦恼地摸着下巴,怎么才能自然地让桑梦秋一步步找到真相呢。

    两人的想法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

    佚彩倒是有些眉目了,但是有些东西不是她现在这个边缘身份能接触到的,没法明说。

    佚彩循循善诱:“我们不妨从藏书阁入手,温家家主对两人的碰面缘由含糊其辞,我倒觉得里面大有文章。”

    桑梦秋似乎很不喜欢温家,踌躇了片刻最终还是决定站在藏书阁外边吹冷风。

    佚彩看着桑梦秋洒脱的背影,只觉得他像个冥顽不灵的石柱子。

    左右劝不进来桑梦秋,佚彩也不去管他的反常。她翻着藏书阁内的各色藏书,还真有意外之喜。

    “天地之初,一生二,二生三。二元对垒,三山鼎立。阳祖携剑御兽,斩山填海,自断灵根两脉,降福南尘。长愿吾祖目清镜明。”

    ——《南书·圣祀》

    御的什么兽?不会是关在昆仑宫地底那只冥火巨兽吧?脾气暴躁得每天都要抖三抖,害得昆仑宫总是地震。

    至于“斩山填海”……她就总觉得越绝谷像是被谁砍了一刀,看来心潭岛就是当初被天道砍下去丢进海里的山头。

    那么心潭岛外围的毒雾屏障又是怎么来的?

    天道为何要这么做?他又是如何从一个修士成为世界意识的?

    佚彩逐字逐句解读这段信息量巨大的记载,看到后面不禁哑然失笑。

    难怪天道想要桑梦秋的命,《南书》里说得明白:阳祖,也就是天道,原为双灵根修士,土灵根传给南尘温家。

    那么北清陆家传承的水灵根应该就是他当年留下的另一灵根了。

    土生雷,雷生水。桑梦秋这么个天级雷灵根,对天道来说估计是大补。

    天道法则是个活生生的人,是人就会犯错。这几年疯狂崛起的血祭,恐怕也离不开他的推波助澜。

    佚彩的任务是探索究竟是什么让这个世界变得漏洞百出,濒临崩溃。

    调查的推进带来了更多新的谜团,足以颠倒整个世界的真相向她揭开了一角。

    桑梦秋等到晌午,佚彩还是没有出来的意思,实在没忍住进了藏书阁。

    “小师妹不会打算背着我偷偷辟谷了吧?”

    桑梦秋用说好一起干饭你却背叛组织的恨铁不成钢语气,痛心疾首地蹲在桌案边。

    这么没正形的人,真难想象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反派。

    佚彩将翻开的十几本书通通合上收好,“还没找到有用的记载,我不饿。”

    桑梦秋一听来劲了,“那是不是我帮你找到线索,你就跟我出去吃饭?”

    也不等佚彩回绝,桑梦秋就抱了一摞典籍一屁股坐在她旁边翻了起来。

    一目十行的速度,比他在鸣烟派被罚读门规的时候还敬业。略过一本破旧的族谱时,桑梦秋的视线凝滞了一瞬。

    没过多久,桑梦秋就举着一本书邀功似的凑到她面前。“看,我找到了。”

    佚彩撇撇嘴,不枉费她偷偷将这本书从藏书阁最深处的法阵里掏出来,解开禁制放在显眼处。

    两人翻开禁书,上面多为古文字,有人在旁边写上了翻译,大概是温策的手迹。

    上面记载了温家祖上一种隐秘的祭祀方法,也就是魏山他们修炼的邪功。

    这种秘法能将孩童的血肉与修士的灵根吸收转化为修为,但极易被反噬。

    想要抵抗邪功带来的巨大反噬,就要配合吞服一种用婴儿血肉烘制而成的丹药,炼制手法极其残忍。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佚彩还是忍不住皱起了眉。

    桑梦秋更是满脸阴翳。“温瑟说得好听,什么锻体丹,呵,一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他一页页翻过,上面详细记录了这些年来宋六义供货,温策经手,销往越绝谷的每一笔交易。

    凶手虽然依旧没有头绪,死者却并不无辜。

    罄竹难书,擢发难数。

    佚彩没有说话,她脑海中掠过许多想法。

    譬如那个嫉恶如仇的温凌师姐,会知道家族内这些隐秘的腌臜事吗。

    譬如那句莫名契合,令人脊背发凉的童谣。

    还有隐藏在一切背后的推手,一直窥伺着她的,温陆两家的先祖。

    亦或者该叫他,天道。

    手段实在不算多高明,借越绝谷向温瑟施压,煽动民众情绪,逼她用密室里残存的晶簇复原案发情境自证清白,堵住悠悠众口。

    他知道寒雀仙有这个本事。

    如果她只是个普普通通任人拿捏的剑修,那更好,天道还能白捡了桑梦秋这块大肥肉。

    天道的急躁行事反而暴露了不少弱点:他不能脱离因果直接对她出手,甚至还无法确定她的真实身份,但这种无孔不入的试探令佚彩感到厌烦。

    佚彩向来奉行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法则。

    她笑眯眯地宽慰桑梦秋,“师兄何必动怒,还是先填饱肚子再从长计议。”

    桑梦秋立即收敛了一身浓重的杀气,向她展颜一笑:“师妹说得对,是我着相了。”

新书推荐: 带着游戏技能穿越萌学园 女仆暗杀日[西幻] 带房奔赴吃瓜第一线 神君今日没摆烂吧? 大将军让我登基,可我只想种田 【清穿】当吃瓜人成为瓜主 在古代养病弱美人 啊哈!我被富婆收养了 济洲 知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