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远山,是秋水

    汹涌的人群里,陶夭一眼就看见了佚彩,当然,也没漏了她手里提着的奶茶小蛋糕。

    陶夭一个熊抱扑进她怀里。

    “得友如此,幸甚至哉!”

    “我说你最近怎么消停了,原来是在闭关备战六级啊。”佚彩怕陶夭把奶茶撞翻,赶紧把手提袋提高。

    “大学都念了多少轮了,我跟英语那还是白首如新啊。”陶夭苦着脸,“我和你这种大一就高分通过四六级的人没什么好说的。”

    刚经过试卷摧残处于亢奋状态的陶夭戏精上身,哆嗦着嘴唇,“水生,叫老爷。”

    佚彩很配合地砸吧着嘴,“我就知道,我们之间已经隔了一层可悲的厚障壁了。本来打算请你吃饭的,算了……”

    “诶别别别。”陶夭见好就收,小声八卦:“对了,我听说经院新聘了位客座教授,你猜猜是谁~”

    “听你这语气,好像是我认识的人。”

    陶夭连连点头,眼睛冒光。

    “……张岙修?”

    陶夭更兴奋了,“你一猜就中。”

    佚彩笑了,“他什么小心思我还能不知道么。”

    陶夭的cp之魂熊熊燃烧,简直要把佚彩盯出一个洞,果然年上霸道总裁就是最香的!

    紧接着佚彩慢悠悠地分析,“这么快就开拓了校企合作的渠道,不管是招揽吸纳人才,还是宣传提升企业知名度,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聪明。”

    陶夭:……

    佚彩越说越觉得有道理,“倒是给我提了个醒,我现在得多在学校里混个脸熟,指不定以后能用上,之前还是太低调了。”

    佚彩拍了拍陶夭的肩膀,“小桃子,我们不能躺平了,奋斗的青春最美丽!”

    陶夭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这还是我那个能躺着就不坐着的张大小姐吗,难不成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一抹夕阳正好照在她脸上,充满喜剧效果。

    佚彩说干就干,各种辅修课志愿服务社团学生会活动安排得满满当当。

    有的人出生在罗马,有的人出生是牛马,就怕出生在罗马还要当牛马偷偷卷死所有人。

    “内卷”这个词刚刚出现的时候,有人还以为它会像很多昙花一现的网红流行语一样,很快被人遗忘在脑后,没想到一卷就一发不可收拾,卷成了常态。

    陶夭痛心疾首,说好了一起当咸鱼,好姐妹却一朝当起了卷王,早出晚归披星戴月。她试图劝佚彩别这么拼,佚彩摇摇头,“趁着有钱,多学点东西。”听得陶夭一头雾水。

    “对了,最近有阵子没看见过你那个男朋友了。”

    “哦,在我家养伤呢。”

    陶夭立马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他在你家?”

    “对啊,白十七照顾他呢。”

    陶夭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声音也有些变调。“你让他俩住在你家?”

    佚彩不明所以,“怎么了?”

    “你把两个大帅哥扔家里,自己跑来学校住宿舍!”陶夭使劲摇着佚彩,像在晃掉不出饮料的自动贩卖机,“你是不是不行!”

    佚彩:……

    “那他养伤养的怎么样了,最近没见你们联系。”

    “……太忙了,家里有专人护理。”

    陶夭倒吸一口凉气,听听,这恋爱谈的,多客气。

    “好,就算他俩太稚嫩了,你看不上,张岙修上次可约你吃饭了啊,你去没去?”

    “之前有个志愿活动,推了。”

    在别人眼里可有可无的志愿活动,到了佚彩这,还真比跟天之骄子吃顿无聊的饭有价值。

    陶夭摇头叹息,“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不争气的朋友,你都不应该叫张亭晚,应该叫柳下惠。”

    幸好她磕all佚彩,永不塌房。

    “下周人文学院办话剧大赛,晚上咱学院话剧社有个选角面试,你去不去。”

    “咱学院去参加人文学院的比赛干嘛。”

    “这可不是参赛,咱们学院是受邀表演,留给评委老师打分商量名次的时间。”

    “那不就是暖场的。”佚彩直言不讳。

    “你这么讲就很扎心了,朋友。”陶夭开始使出撒娇大法,“陪我去呗~”

    “说真的,你下回要不申请进个娱乐圈位面吧,我陪你演个够。”佚彩轻叹一声。

    陶夭知道,她这是答应了,高兴地吧唧亲了她一口,糊了佚彩一脸口水,被佚彩嫌弃地擦掉。

    佚彩和陶夭抵达面试现场的时候,已经有几组学生开始飙戏了。

    剧本讲述了战火纷飞的年代里,一对热血青年的故事。佚彩大略扫了一圈,都是竞争男女主角的。

    戏剧的开篇,是一个小孩卧在已经步入暮年的女主膝头,对她撒娇,吵着要听她讲过去的故事。

    于是交织着热血、烈火与柔情的史诗拉开序幕。

    小孩这个角色台词很少,但要求扮演者台词功底好,最好能模拟童声。戏份少又要求高,因而无人争取。

    佚彩当即决定,试一试这个角色,没人竞争又不用花太多时间彩排,对她这种爱玩又怕麻烦的人来说简直量身定制。

    导演是个梳着羊角辫的学姐,不抱希望地转着圆珠笔,心里盘算着取消这一幕的倒叙,听佚彩试读台词时,眼睛立马亮了起来,当即拉住了她。

    好不容易遇见的人才,可不能把她放跑了。

    陶夭倒是没多意外,某个位面里,佚彩可是当过专业的配音演员。

    陶夭正常发挥,成功斩获了女主角。

    只不过是老年女主。

    当她那一生要强的好闺蜜佚彩趴着跟她用夹子音撒娇的时候,努力憋笑的陶夭露出了痛苦面具。

    人在憋笑的时候,坚决不能望向自己的好朋友,否则憋笑的难度指数翻倍。

    佚彩也没好到哪去,当看到陶夭脑袋上扣着凌乱的劣质白色假发,竭力挤出慈祥的微笑低头望向她时,佚彩的面部表情也逐渐狰狞。

    佚彩说完最后一句台词后,陶夭摇摇欲坠的白色假发终于完成了它的使命,砸到了佚彩脸上。

    佚彩淡定地提起假发,临场发挥了一句:“奶奶,刚才天怎么黑了。”

    陶夭彻底破功,台词没说完就喷了。

    一旁的导演和演员也笑成一团,整个排练厅洋溢着欢乐的氛围,首次彩排以陶夭笑场告终。

    剩下的候场演员一看见戴着头套的陶夭和被砸的佚彩就想笑,搞得导演不得不提前结束了他们两个的彩排,这才保证了排练继续进行。

    好在陶夭和佚彩跟其他演员也没有对手戏,导演语重心长地对她俩说,“你们的实力我放心,回去克服一下笑场的问题,接下来的彩排不用天天来了。”

    一转眼,就到了和辛楚崖约定好的日子。

    天气渐凉,辛楚崖还是穿着一件单薄的夹克,看着比之前疲惫了不少,看见她,还是露出一个笑容。

    “受害人的情况稳定了不少,这次拜托你了,我会在旁边保护你的。”

    佚彩摇头,“应该的。”

    也许他们在追查的凶手确实很棘手,才会让辛楚崖想到兵行险招。

    她也确实该见见这位画家了,一位给她画了铺天盖地的肖像画的画家。

    辛楚崖按响门铃的时候,大病初愈的画家甚至没有回头,漫不经心地按下了手机里的门禁开关,然后继续为盆栽修剪多余的枝杈。

    那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警官又要来了,是个敬业的好人,可惜这份执着没用对地方,他依旧什么也不会说。

    阳台上香雪兰和洋水仙盛放着,花朵饱满色彩明丽,与窗外的枯枝落叶不同,每朵花苞都像一个小小的灯笼,散发着淡淡清香和蓬勃的生命力。

    画家穿着白衬衫和牙色裤子,冰肌玉骨被层叠的花朵簇拥着,自成一幅轻描淡写的山水画,令人目眩神迷。

    美好得像电影的开场。

    “您好,我很喜欢您的画,想来拜访一下。”

    不解风情的佚彩打了个招呼,像一颗石子投入水面,打破了静谧美好的画面。

    听见这声音,画家手一抖,一下子剪下一朵开得正漂亮的花。

    他诧异地扭过头,佚彩越过辛楚崖,朝他摆了摆手。

    她曾在一个年代文位面扭曲的时间线里见过他行将就木的耄耋之年,也见过他灰暗、生涩又执拗的少年时代,唯独没见过他青年的模样。

    优雅、挺拔、俊逸。同理,他见过她的幼年,也见过她满头白发,唯独不该知道她如今的样貌。

    她从螺丝厂里把他带走的时候,他瘦瘦小小的,但很机灵,手脚麻利,干活也踏实。她总是叫他小年,总使唤他,但也教他画画。

    年留青满脸局促地放下剪刀,双手连忙在裤线上擦了几下,握住她伸出的手。

    两手轻轻交握,他的手好像有点抖。

    那个在梦境里、在画纸里、在泛黄相片里的人,他年少缠绵的幻梦与余生不可言说的禁忌,如今就站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脱离年代文位面的体验后,年留青迟迟不能走出来。一开始年留青以为佚彩是那个小世界里的npc,萌生了永远停留在那个位面的想法。当他试图追踪,想尽办法重返位面的时候,却发现佚彩从那个位面消失了。

    他不确定,是因为与他产生瓜葛让她被抹消了存在,还是时管局的什么人搞了鬼。

    如果陶夭在的话,一眼就能认出,年留青就是把他们修正部翻了个底朝天的罪魁祸首。

    年留青陷入了患得患失的等待,也许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他开始画画。

    他没有亲眼见过她真正的样子,但他能读懂她的灵魂,包含着爱意的色彩足够勾勒出大致的模样。

    这次不管不顾地冲进这个世界,他所求的不多,一个堂堂正正靠近她、不会让她受人诟病的身份,仅此而已。

    年留青听见自己的声音笑着说:“你好啊。”

    他心里还有另一道声音响起。

    好久不见。

    于他而言,佚彩是远山,是秋水,是岁月枯荣里绵延不绝的心动。

    永远遥望,永远眷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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