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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6·吼叫信

    霍格沃茨建校以来,在全校师生面前打开吼叫信的人大概屈指可数,而在入学后第二天就遭遇这种事的,大概更是凤毛麟角。

    ——《三个人的回忆录:维斯塔·沙菲克》

    **

    第二天早上醒来后,维斯塔敏锐地察觉到索菲亚和阿米莉亚之间有了什么她不知情的秘密,这让她有些不太舒服。

    她竭力克制着自己不表现得过于幽怨,经过昨天的观察,她已经发现索菲亚是个过分单纯的女孩,她似乎缺少人际交往的经验,腼腆羞涩,虽然有时候又会突然来上一句令她难以招架的话,但维斯塔认为自己可以忍耐,她绝对不会承认自己觉得索菲亚很可爱。

    不过如果她想要利用索菲亚达到自己的目的,阿米莉亚或许是个不小的阻碍,至少在维斯塔眼里,伯恩斯家的姑娘足够聪明通透,或许能看穿自己的想法。

    即便如此,我对那个天真的姑娘没有恶意,但愿博恩斯体谅我,维斯塔一边用着护肤品和美容魔咒,一边自我安慰着。虽然她很像尽快找到盟友摆脱父亲对自己婚姻一意孤行的筹谋,但她并不想因此伤害到无辜女孩的心。

    “维斯塔,你要和我们一起吗?”索菲亚的询问声打断了维斯塔的思绪。

    她定了定神,望向脸颊微红眼含期待的索菲亚,又看了眼旁边面带微笑的阿米莉亚,迅速回应道:“稍等我一下,马上就好。”

    她迅速完成了最后一道护肤工序,又把自己扎起的长发散落下来,熟练地卷出自己想要的弧度后,又喷上了一些定型喷雾,这次总算完成了。

    索菲亚有些好奇地望着她,阿米莉亚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奇怪的意味,这让被围观的维斯塔有些不太自在,于是她先发制人道:“你们就打算这样出门?这可是我们在霍格沃茨的第一天!哦,天呐,瞧瞧你的黑眼圈,索菲亚——还有你,博恩斯,你的头发——”

    “你现在的做法让我联想到你的束腰,沙菲克。”阿米莉亚把索菲亚拉到自己身后,“如果你不想和这样的我们一起出门,那下次可以让我们不要等你。”

    “停停停——”维斯塔没想到自己随口的一句评价会惹得阿米莉亚如此不满,明明她是出于善意的提醒,她不太优雅地撇了撇嘴,“你不喜欢听我就不说了嘛,不过索菲亚,你确定不试试我的美容魔咒,我敢保证效果一定不错。”

    索菲亚的确有些好奇,阿米莉亚看出了她跃跃欲试的心情,松开了她的手,在心里告诫自己,你不能总是用自己的观念去约束别人,你没有这个资格……

    但是下一秒,她就察觉到有什么柔软又温暖的东西又塞回了自己的手心里,然后索菲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谢谢你,不过不用啦,维斯塔。”

    维斯塔看到了索菲亚的小动作,毫无疑问,她选择了阿米莉亚,不知道为什么,这让维斯塔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难堪,她无意识地咬住了下唇,感觉自己似乎被孤立了。

    她的自尊心几乎不允许她继续纠缠下去,她甚至有点想放弃依靠索菲亚接近西里斯·布莱克的计划,毕竟索菲亚也不过是布莱克朋友的妹妹,谁又知道他们的关系究竟如何呢?

    就在她自暴自弃的情绪到达顶峰的时候,一根纤细的手指轻轻点了一下,就把那个装着负面情绪的气球戳破了。

    索菲亚小心翼翼地轻拽了一下维斯塔的袖子,“我们真的该走了……下次有空的时候,我再让你帮我用美容魔法,好不好?”

    维斯塔的心再一次不争气地活跃起来,她在心里轻轻“哼”了一声,下次,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毕竟她沙菲克小姐的“服务”是可遇不可求的,她脑海中迅速闪过了如何好好“利用”索菲亚的幻想,嘴上却说着,“好啊。”

    她的目光带着些挑衅看向阿米莉亚,可是对方却并没有看她,而是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这让她犹如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只能在心里道了句“小古板”。

    拜这一番拖延所赐,她们拿到课表走进礼堂的时候,几乎所有的师生都已经在用早餐了。

    伊芙琳见她们进来,用力挥了挥手,示意她旁边留了位置,一旁的乔安娜偷偷瞥了一眼光彩照人的维斯塔,手中的叉子停在了餐盘中的煎蛋上。

    昨晚她们洗漱回来之后,乔安娜便没有再问过什么让人感到被冒犯的问题了,维斯塔也就很快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尽管她还要适应一段时间和麻瓜种同吃同住同学的生活。

    只是她们刚坐下没多久,外面便传来一阵骚动,紧接着上百只猫头鹰拥挤着飞进了礼堂,把信和包裹丢到了同样乱哄哄的人群里,旁边一位高年级的学姐好心提醒道:“小心你们餐盘里的食物。”

    维斯塔望着空中乱飞的羽毛和险些砸翻牛奶壶的包裹,顿时觉得自己没了食欲,而就在这时,一只格外神气的雕鸮落到了她面前,嘴里衔着一只红色的信封——维斯塔瞬间僵在了原地,这下她绝不可能有心情吃下去任何东西了。

    索菲亚看着雕鸮身上光滑的羽毛,强行按捺住投喂的冲动,低声提醒道:“维斯塔,是不是你家里寄来的信?”

    “哦,不——这不可能,爸爸不会这么对我的——”维斯塔的脸色变得愈发苍白了。

    不少人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或兴致勃勃或幸灾乐祸的目光汇集到了收信人身上,礼堂里似乎充满了快活的空气,只除了维斯塔周围。

    “我建议你立刻打开它,否则后果可能会更糟糕。”阿米莉亚中肯地建议道。

    “那是什么?为什么维……沙菲克会这么害怕?”乔安娜小声问旁边的伊芙琳。

    伊芙琳略带同情地看了眼维斯塔,低声解释道:“那是一封吼叫信,至于为什么害怕,我想你待会儿大概就会知道原因了。”

    那个信封的两角已经开始冒出白色的烟雾了,维斯塔不自觉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在雕鸮略带催促的眼神里取下了那个红色的信封。

    “索菲亚,捂住耳朵。”阿米莉亚提醒道,不明所以的索菲亚照做了。

    “救命,谁来捂住我的耳朵。”维斯塔带着怨念嘟囔了一句,虽然比起耳朵受罪,更糟糕的或许是在全校师生面前丢脸,但没有办法……她咬了咬牙,心一横,撕开了那个红色的信封。

    索菲亚这下明白阿米莉亚为什么要她捂住耳朵了,震耳欲聋的粗犷男声从信封里传了出来,她看到自己面前杯子里的牛奶都因为这声波震出了一圈圈波纹,就连长桌似乎也在隐隐地震动。

    “赫奇帕奇?赫奇帕奇?你可真是我的好女儿,维斯塔——沙菲克从来没出过除斯莱特林以外的结果——我真想知道你的小脑瓜里装的都是什么东西!我现在就把你卧室里那堆乱七八糟的书烧个精光——”

    “哦不!”原本一脸麻木地听着父亲训话的维斯塔发出了一声哀嚎,她的全套《女巫周刊》!她的《美容魔法月刊》!还有她偷偷藏起来的爱情小说!

    “不要打你自己的小算盘了,乖乖照我说的做,你不会想知道真正惹怒我的下场,我的小甜心,真不敢相信你被我惯成了一个草包——”

    维斯塔已经把头深深埋进了臂弯里,肩膀在不受控制地颤抖着,似乎是在抽泣。

    这时候,那道男声忽然变低了些,似乎声音的主人终于压抑住了自己的怒气,“但是,无论如何,你是我和你妈妈唯一的孩子,我想你会永远记住这次的教训,可如果还有哪个不长眼睛的人敢因为你被分到赫奇帕奇就欺负你,他们不会想知道和沙菲克做对的后果。”

    那声音戛然而止,信件的内容到此就结束了,维斯塔还在抽泣,礼堂里片刻的安静被一声轻佻的口哨声打破了,紧接着格兰芬多的长桌上忽然爆发出一阵笑闹声。

    “真难得啊,兄弟,我想到了我们入学的时候,布莱克夫人给你寄来的那封——”詹姆·波特搂住西里斯·布莱克的肩膀,咧开嘴巴露出了一口洁白的牙齿。

    “不用提醒我,詹姆。”西里斯·布莱克往他嘴里塞了一块吐司,堵住了后面的话,“但别拿沙菲克跟我相提并论。”

    “好吧,好吧,如果你不想的话。”詹姆举起双手,接着又转向在一旁傻乐的彼得,“嘿,彼得,你确定你妹妹不需要什么照顾?没准昨晚我们错过了什么……听说她跟那个沙菲克在同一间寝室——至少要让其他人知道,她是被我们罩着的。”

    彼得咽下了嘴巴里的三明治,忙不迭地点了点头,他之前不太敢提出这样的要求,但既然詹姆提议,那就再好不过了。

    在格兰芬多们无意的带领下,礼堂里又恢复了原本的热闹,除了吼叫信的中心。

    维斯塔还趴在长桌上,连一向不太会解读气氛的乔安娜都学会了保持安静,一面填饱肚子一面同情着维斯塔。

    沙菲克家的猫头鹰还没离开,索菲亚看出这个英俊的小家伙在因为没得到工作奖励而不满,她试探着从餐盘里夹起一小块牛肉送到它面前,雕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人性化的不屑,但在瞥了一眼索菲亚之后,还是吃下了那块牛肉,呼扇着翅膀离开了。

    阿米莉亚若有所思地看了眼索菲亚,看了眼时间,把盛着煎蛋的盘子往索菲亚面前挪了挪,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再过半个小时我们就该上第一堂课了,如果早餐没有用好,这个上午大概会很难熬。”

    对面的维斯塔似乎轻轻动了动,索菲亚瞬间领会了阿米莉亚的意图,“我们上午好像是连续三个小时的魔药课吧,要和拉文克劳一起……”

    “第一堂课要做疥疮药水,或许做完以后午餐都未必吃得下去……”

    可惜维斯塔在悄悄活动了一下手臂之后依然趴在桌子上,看起来无动于衷。

    阿米莉亚和索菲亚交换了一个眼神,轻轻摇了摇头,两个人照常用起早餐来,索菲亚心里默默想着,不然一会儿给维斯塔带一些吐司?不知道她能不能接受……

    “我们吃完了,就先走咯。”伊芙琳和乔安娜也吃完早餐离开了,这个角落里只剩下了她们三个。

    索菲亚已经吃得差不多了,正捧着玻璃杯喝牛奶,阿米莉亚咽下最后一口煎蛋,在索菲亚带着忧虑的眼神里,用手指轻轻在维斯塔跟前的桌面上敲了敲,“你确定不起来吃早餐?而且事情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糕。”

    如果她们当时的关系像日后一样亲近,阿米莉亚大概会毫不避讳的指出来,世界并不是围绕某个人运转的,很多在当事人看来无异于社会性死亡的尴尬经历,在旁观者眼里也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维斯塔只是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

    但现在她不能这么说。

    她其实不太想插手沙菲克父女之间的事,但是谁让她责任感作祟,还答应了路易莎要帮忙看顾这一届的赫奇帕奇女生们呢?想到那个或许会成为自己未来嫂子的学姐,阿米莉亚也只好认了,当然,她自己也的确愿意在能力范围能向其他人伸出援手。

    于是她想了想,说道:“我想你大概还不会因为过分消极的情绪读不懂沙菲克先生另类的关爱方式,除了的确对你分到赫奇帕奇这件事表示不满之外,他还传达了另一个意思。”

    索菲亚有些好奇地望向阿米莉亚,对上了她略带鼓励的目光,她忽然想到那封信结尾的话,脱口而出道:“以这种整个学校都能听见的方式,其实是让别人……尤其是斯莱特林们,不敢欺负维斯塔,对不对?”

    阿米莉亚赞许地点了点头,“不过这也只是我们的猜测了,如果沙菲克小姐不这么想,我想其他人也无能为力,只可惜……”

    “可是这也不妨碍我在全校师生面前丢了面子。”维斯塔终于抬起头,幽幽地回复道,“你们的目的达到了……好吧,我是说,谢谢……”

    她从索菲亚推到自己面前的餐盘里拿起一片吐司,泄愤一般抹了一层厚厚的黄油,恶狠狠地咬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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