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林思虞回想了一番,她刚才去二伯家是因为怕娘指不定什么时候问二堂姐,以防万一去跟二堂姐“回忆”一下,进去二伯家院子里后,就撞上相亲现场,只看了两眼,二堂姐就把她拉进屋里去了。

    “穿着身青色衣裳,发髻用布条绑着,看上去应该是还未及冠,年纪尚可,不是什么老大叔,长相嘛,没有我哥好看…”

    “呸,你这小丫头,学什么评头论足?”许氏连忙放下针线,捂住林思虞喋喋不休的小嘴,“还有你哥才八岁,什么好不好看的,这种话可不能再说给别人听,叫村中那些乱叫舌头根的知道了可不好。”

    “唔…唔!”

    一秒后许氏松开,林思虞弱弱解释道:“我这不是告诉娘吗,况且我才三岁多,谁会把我的话当真。我就瞧了一眼,那人不是二伯娘娘家的表哥,身边还跟着个媒婆装扮的人,定是错不了。”

    又学着大人的口吻,叹气道:“唉,我大堂姐才十三岁,就要定亲了,也不知那人品性如何,唉。”

    许氏被她逗笑,“你这个小丫头怎么懂这么多,还知道品性,再说了只是相看,成亲还要等上三四年呢。”

    “好吧。”林思虞撇撇嘴,她不想午睡,从小木凳上站起来,两只小脚噔噔噔走得飞快,掀开门帘穿过堂屋,去了院中菜圃,“娘,我去给菜浇浇水!”

    许氏在她走后,叹了口气,翻开家里装银钱的箱子看了看。

    距离她的女儿出嫁还有很久,这期间她和桑哥得好好为女儿准备嫁妆,除了她的陪嫁镯子外,还得添上上等好田,不能让婆家小瞧了去。但是家里现在还欠着二两银子,得先还了钱后,才能攒银钱给虞儿备嫁妆,供逸儿读书。

    至于为什么还欠着二两银子。

    家里建的房子是用黄泥糊的墙,黄泥是林宇桑从隆山上挑来的,不要银钱。房顶没用便宜的干草和油布,添置的陶瓦片顶,瓦片能更好的遮阳防雨,下过雨后也没有潮湿刺鼻的味道,但价钱不低,最便宜的也要一文钱一片。

    房子建完后扣去工匠工钱、瓦片钱、糯米灰浆的钱后,还要再花银钱买新的锅具、农具、菜种等,五两银子所剩无几,每年还要给爹娘赡养钱一两银子。

    村里只有一口公用水井,每日里有好多村民排队打水,还有人喜欢在井口旁洗菜洗衣服,脏水流得到处都是。桑哥为了方便和干净些,借了村中几个人共八两银子在自家院子里打了口甜水井。

    还好,她和桑哥一个能做绣活,一个干力气活,偶尔还能打到些猎物,两人都不是懒闲的,在分家后的三年多来,每月攒下银钱,一半用来还钱,一半用来供日常花销。

    想到这儿,许氏算了算银钱,加上今日林宇桑交给他的,家中还有五钱银子加两千四百三十二个铜板,换算成两就是将近三两银子。

    下月就到还银钱的时候了,许氏摸着碎银子和铜板笑了笑,还完还能留些花销钱。

    有些出神,思绪飘到当初让女儿被卖的十两银子,许氏冷哼一声。

    当初分家后,公公私下里把小陈氏卖虞儿的十两银给了他们夫妻俩,他们俩嫌那脏钱晦气,看着也是膈应,于是交给了县衙。

    即使现在日子过得拮据,她和桑哥也不后悔。不过当时小陈氏知晓后,倒是来闹了一番,被桑哥打了回去。

    甩走脑中不好的回忆,许氏决定晚上跟林宇桑说说,等还了钱后,再攒些银钱买大豆酿酱。

    现在收不着大豆,村中几户人家种的大豆都被货郎和做豆腐的收走了,县里粮食铺子的大豆也不多,都是供给吃食铺子的,她们家收大豆还得赶在秋天收获之前,要早些跟乡亲们说声。

    许氏叹了口气,收起银钱箱,瞧见桌上放着的桃心酥,眸中闪过一丝柔情,打开包装的油纸袋,对着窗户大声道:“虞儿?快来吃些点心。”

    “娘,我不吃,你吃吧!”外面传来女儿脆嫩的回复,许氏摇头笑笑捏起一块放入口中,香酥可口,酥而不烂,是她记忆中的味道,也是银钱的味道。

    家里的菜圃极小,共六平方米大,位置在甜水井与林景逸的小房间之间。

    此时的林思虞站在菜圃边,从一旁的水桶里,抓起木瓢舀了些水,适量的给地里的辣椒等蔬菜浇水。

    这个世界食材种类丰富是林思虞最感到惊喜的事。像番薯、玉米等高产作物种子,西红柿、辣椒等好吃的菜种都有。西瓜这种水果也有百姓种,就是水果的价钱普遍有些贵,吃不起。

    辣椒口感清脆,能与各种食材搭配出种种风味,下气消食增加食欲,而且容易栽种,皮实好养护,林思虞特意央求爹娘多种些,所以在菜圃中占地最多。

    林思虞看到眼前郁郁葱葱的辣椒苗舒展着叶子,开着几朵白色小花,脑海中浮现出美味的辣椒小炒肉和虎皮青椒,不禁有些馋了,但是年纪尚小,娘不让她多吃辣的,怕伤胃。

    想到地里辣椒、莴苣和黄瓜还要等上两三个月才能成熟,“快快长大吧,我也快快长大。”林思虞长吁短叹。

    浇完水后,林思虞哒哒哒的跑进堂屋,掀开厚重的门帘子看向卧房中坐在床边做衣裳的许氏,“娘,我给浇完水了,晚食吃猪蹄是吗?”瞳仁中满是亮晶晶的眸光。

    许氏抿嘴一笑回道:“对啊,将你外婆家给的猪蹄焖吃了,你帮娘摘些葱洗洗。”

    “好的,娘!”林思虞拍拍手,返回菜圃,从角上摘了几根小葱放进木盆,仔仔细细的剥掉外皮,清洗上面的泥土。

    林思虞刚把洗完的小葱放到砧板上,就听见敲门声,甩干手跑过去,“谁呀?”

    “是我,虞儿,你二伯娘。”外面传来吴氏的声音。

    林思虞放下门闩打开门,弯着眼睛对着进来的吴氏甜甜说道:“二伯娘好,我娘在卧房呢。”

    吴氏轻轻地捏了把林思虞软嘟嘟的脸蛋,“虞儿真乖,来,吃颗糖。”边说边从腰间缝上去的口袋里掏出一颗糯米纸包着的饴糖放到林思虞的小手中。

    林思虞看到吴氏满面春风地走进屋子,将饴糖放入口中,甜滋滋的味道沁上心脾,她瞧了眼外面没人再过来后,合上门放上门闩,一路小跑也跟着进了卧房。

    卧房中,吴氏搬来张高木凳坐在许氏对面,林思虞轻手轻脚的坐到她的专属小木凳上,瞥过去收获了许氏一个不经意的含笑眼神。

    林思虞微微转了转眼珠,搬着小木凳走过去,一脸乖巧的坐下。

    “哟,虞儿来干啥的?”吴氏声音带笑。

    “二嫂你别管她,说吧,怎么这么高兴,虞儿她嘴严实,不会乱说的。”许氏知道女儿这时候听不到这事,等吴氏离开后也得缠着她问,索性一并让她听了。

    吴氏想了想,确实虞儿嘴巴严实,不像陈雪花二儿子大喇叭一个,于是放心开口道:“芸儿这不下个月就要十四了嘛,我前几日抽空去于媒婆那儿询问了下有没有适龄男子相看,今个儿啊她就带着人来我家里和芸儿相看了,还是县里的人家!”吴氏心花怒放,脸上笑得跟朵花儿的,不自觉的晃动手臂,“他家住在县里的槐花巷,聘礼是十两银子。”

    许氏微点头,“听上去倒是家里条件不错。”

    “对啊,人长得也是眉清目秀,我看着穿着也是个干净的人,不邋遢,身体康健,识得几个字,在一间酒肆里做着账房学徒,年纪十七岁,与我家芸儿相差不了多少。”

    听到这儿,许氏不免疑惑,“二嫂,别怪我多嘴,这样的条件,在县里找人家也是极为方便的,为何会来咱们这儿呢。”

    吴氏就知道许氏会这样问,她捂嘴笑了两声,低声道:“上月我不是带芸儿去县里了,碰巧在杂货铺子里遇上他了,我都没印象,他一说我才记起来,这不他就中意上我家芸儿了嘛,打听到我正在为芸儿相看,就奔家里来了。”

    吴氏有些得意,她女儿模样随她亲姥姥,一双桃花眼漂亮的很,气质也是大方独特,谁家看了不说好,绣活做的也好。别以为她不知道,村里的几个小子老是偷看她女儿,但她女儿可是不能嫁给庄稼汉的,她可不想女儿吃苦。

    回过神来,就听许氏问:“你可应了?”

    吴氏回道:“没有,我还得跟孩子他爹商量商量,而且这婚事是芸儿的,也得芸儿同意。”

    “那芸儿可说什么了?”

    吴氏微愣,“这芸儿没说。”又摆摆手无所谓道:“这么好的人家,我家芸儿能不乐意?”不过越说心里越没底气,猛想起芸儿被她叫出来相看时不经意流露出的疏离。

    不行,她得好好劝劝女儿。

    许氏看到二嫂不加掩饰的情绪,心中叹了口气,她还能没看出来吗,定是芸儿不喜欢,“二嫂,你再等等,先别下决断,婚姻大事也是芸儿日后要经营的,她不乐意,也不必强要她乐意。”

    “这么好的人家,也喜欢她,怎么就不乐意了?不说了,我得回去好好跟她说说。”吴氏皱起眉毛,腿脚飞快的走了。

    坐在一旁的林思虞满脸不解,“娘,二伯娘不是对很疼爱堂姐吗,怎么还强要大堂姐嫁给别人呢?”

    “唉。”许氏摸摸她的脑袋,说起了林思虞不知道的往事,“你二伯娘在娘家过的不好,亲娘早早去世,后娘又是个坏的,从小蹉跎她,得亏你二伯娘性子要强,忍过来了,嫁给你二伯也是相当于被娘家卖掉的,一点陪嫁都没给。你二伯是个好的,疼媳妇儿,你二伯娘这是苦尽甘来了。”

    喝口水继续道:“这半年村里和几个隔壁村的,也不是没有来说亲的,你二婶全给拒了,正巧现在来个条件好的,她就动了心思,不想让女儿过苦日子。”

    这些都是吴氏跟许氏讲过的体己话,所以许氏理解她为女儿着想的心态,“娘知道你嘴巴严,但娘还是要跟你说,别说出去,咱们一家人知道就行。”

    “娘,你还不知道我吗,我肯定不会说的。”林思虞认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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