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月明如水,花木影子悄悄随月亮移动。

    王四喜看见虎兽的可怜样,也想起来了,大声补充道:“这么说的话,当时我离这虎兽没多远脚程,只怕它扑三下就能将我扑倒撕咬,但这虎兽没伤我,反而是低着脑袋在闻地面!”

    林宇桑接话:“兽的鼻子都灵的很,它既然闻地面,那应是…在闻它的崽子在哪里?”

    林思虞瞥了眼她爹,父女俩交换了眼神,她吭声道:“那关栓子哥什么事?大老虎为什么要趴在栓子哥的身上?”

    声音委委屈屈含着不解与担心,童声勾起了众人的疑惑:

    “栓子这是惹着虎兽了?”

    “是不是栓子怕这虎兽伤人,与它搏斗,敌不过它被压住了?”

    “难道说…栓子偷了虎崽子?所以这虎兽是来报仇…”

    “我呸!”栓子娘孙氏打断这话,这次不是从门探出头,而是整个人都出来了,她目光如刀瞪着说话那人,嘴向下咧着驳斥:“我家可没啥虎崽子,栓子心性善良,也干不出这事!”

    被瞪的老妇缩了缩脖子,努努嘴回她:“那这虎兽单单去找栓子做甚?旁人家都不去!就来这儿!定是你家栓子干错事了!你承认咋了,大伙也不怨怪,毕竟栓子是个痴傻儿!”

    孙氏双手掐腰:“嘿,郑婆子,我上回念着你年纪大了,就没跟大伙说你来我家偷人参的事,你如今到这儿来埋汰起我儿了是吧!”

    郑婆子老脸一抖,面色一变:“你胡说…”

    这时,巨大虎兽对着郑婆子大吼一声,虎眸里满是不耐烦,被两人吵得头疼,兔子和猴子也嘴里叫了起来。

    啊喂,是不是忘了它们还在呢!

    郑婆子闭口藏舌,孙氏也不说了,两人互相瞪着。

    妇人吵嘴的威力实在吸引力巨大,虎兽的吼声将众人的视线拉了回来。

    虎兽见众人视线重新回到了它们身上,绷起嘴巴,有些烦躁,虎尾不停抽打地面,这些人还没说出个前后,这村子它都去过了,崽到底在哪儿?

    眼下八成确认不是爪下这人做的,虎眸一闪,向后一退,前爪将昏迷的栓子放了出来。

    这个人类赶快醒来,让其他人类盘问盘问为什么身上有它崽崽的味道。

    虎兽的样子让在场绝大多数人心提了起来,无人思考与回话,万籁俱寂。

    孙氏偏头看向栓子,想过去扶过来但又不敢,眼神中满是心疼。

    林思虞抬头,眼及之处都是摸不着头脑的人,又和她爹相视一眼,开口道:“大老虎去找栓子哥,是不是今日他上山的缘故?逮虎崽子,怎么着也得去山上啊。”

    “我爹、大爷爷还有几个叔伯可以作证,栓子哥和他们一同下山时,怀里并没有揣着什么!”

    林宇桑应和道:“对,今日栓子和王根生在山上一直没回来,我们找到栓子时,他一个人站在泉眼,怀里并没有虎崽子。”

    几个同去找栓子的年轻汉子也大声回道:

    “对!栓子没偷虎崽子!”

    “是啊,我们是在泉眼找到栓子的,虽然栓子说他去过一处洞穴,但他没有逮虎崽子!”

    孙氏冷哼:“大家都听见了吧,我家栓子没做这事!”

    林思虞见事情终于发展到她想要的地步,可以自然而然的扯出怀疑的王根生了,松口气,歪着脑袋故作疑惑道:“咦,爹说王二叔也走丢了?那怎么没跟栓子哥一起跟大家回来?”

    心里有些嫌恶,王根生比她大一辈,现场百来个人,熟的不熟的都在,两家有冲突但并没有撕破脸,还是要装装表面功夫,只能在人外喊王根生二叔。

    呸。

    她继续道:“洞穴…那个洞穴是不是大老虎的家?所以栓子哥身上沾上了虎崽子的味道,大老虎闻着味找过来了,那栓子哥怎么去了洞穴呢?”

    林宇桑面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我记得栓子说王根生将他带到一处洞穴后就没影了。”

    几个年轻汉子也想起来这事了,连忙回嘴:

    “确实如此,栓子说王根生带他去的洞穴。”

    “对啊,王根生说他肚子疼,带着栓子没影了。”

    “王根生为何带栓子去洞穴呢?难道说……”

    人群里一个中年妇人诶了一声,道:“我想起来了,我和大嫂今个儿傍黑在山脚看见王根生了,他鬼鬼祟祟的,怀里还揣着啥,看到我们后吓了一跳,然后背对着我们就腿脚飞快的溜了,大嫂你看到了没?”

    她身旁一个拿着鸡毛掸子的妇人道:“我也看到了,是这样没错!难道王根生怀里揣着的是虎崽子?”

    众人恍然大悟,纷纷瞪大眼睛,虎兽几个隐约听着这些人知道了些什么,兔子灰灰看向人群中的小人,林思虞回看它,用手又做了几个动作,灰灰点点头,对着虎兽咕叽起来。

    虎兽虎眸与林思虞对视,选择相信她,与兔子猴子一起向路边退去,朝着人群吼叫两声。

    乍然间,里正家门大开,林大海走了出来,他方才一直站在离众人很近的墙角,也听到了这一番话,面色凝重:“大家都听到了,这虎兽可能被咱们村的人偷了崽,今夜找上门了,但目前并没有伤害任何人,既然如此,咱们帮帮它,眼下有了怀疑的人选,咱们就一起去王根生家看看他有没有偷虎崽子,不冤枉了任何一个人。”

    众人走后,孙氏同婆婆一起将昏迷的栓子拖回了家里。

    王根生家在里正家的东南边,一条四五米宽的土路,大坛村村民走在最左侧,三只大小兽走在最右侧。林宇桑与几个不怕虎兽的汉子走在最前面带路,一群人朝王根生家过去。

    倏忽之间,王家老屋逐渐近了,浩浩汤汤的一行人又有凑热闹的村民加入进来。

    正值初春晚梅盛开之际,王家老屋门外种着一排约莫七八棵的梅树和树下栽种的一些并未开放的花骨朵,梅香四溢,袭人心怀,沁人肺腑。

    村子很大,林思虞第一次来王家老屋这儿,望见这些梅树,侵入鼻子里的花香让她明白,为何虎兽没有在这儿嗅到虎崽崽的气味。

    心下了然,接着便听到牵着她的林景逸小声解释道:“王爷爷生前最喜爱摆弄花草,这些都是他老人家栽种的。”

    林思虞点点头,继续看向前方。

    林大海在拍王家老屋的门。

    不一会儿,一道沙哑含着怒意的声音在屋里响起:“谁啊?他妈的大晚上拍什么拍?!”

    门被大力拉开,王根生还穿着白日那身衣裳,眼睛半睁着,嘴里骂骂咧咧,看清拍门人是林大海时清醒过来,讪讪一笑:“里…里正,大晚上的有啥事啊?”

    他又一瞧,门外人山人海高矮胖瘦的,半个村子的人都在,被吓了一跳,后退两步拍拍胸口:“这是咋了?怎么大家都在?”

    林大海直奔主题,凝声问道:“王根生,你今日是不是在山上偷了虎崽子?”

    王根生一听这话,脸色一变,眼神四处张望闪烁,见在场的人都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他,他们如何知晓的?!

    众人一见他这样子,哪能不明白。

    “定是他做的!”

    “大家看他那心虚的样子!”

    王根生还没开口反驳,人群中的王四喜和马氏冲了出来,推开王根生就进了王家老屋,王根生愤愤地跟了进去。

    “这是我家!你们凭什么进来!”

    “什么你家我家,这是王家!我当家的也姓王!”

    因着房子里有妇人,其他人不好进来,只能他们几个王家人进来搜了。

    不知多久,月明星稀。

    马氏揣着一只幼虎出来了,声音急切:“在地窖里找着了!”

    人群惊呼起来,还真是王根生偷走了,林思虞走到林大海身边,踮起脚看马氏怀中虎崽。

    幼虎浑身奶白色,只余些许细小的黑色纹路还未长开,额头上并没有“王”字,是些细细碎碎的黑色小点,粉色的鼻头两边长着几根对称手指长的胡须,头圆吻宽,从身形大小上看像只小型白色波斯猫,它双眼紧闭,并没有因喧哗的场面吵醒。

    王根生追了出来,一把就要夺走幼虎:“还给老子!”

    王四喜在他身后将他紧紧抓抱住,王根生虚的很,挣脱不开。

    这时一个刻薄老妇从中间屋里出来,身高一米四五上下,眼皮薄如豆荚,面圆尖下巴突出,撕扯着王四喜的衣裳,拧王四喜耳朵和手臂:“死杂种!放开根生!”

    王四喜自是不肯:“娘!二弟他做错了事!”

    马氏趁机将怀中幼虎交于林大海,冲过去推倒老妇:“老太婆,你儿子做错了事,害得大家忙活一晚上,你还在这里作怪是吧!大家伙都看着呢!”

    王老太倒在地上,哎呦一声,拍打着地面不起来了,唾沫横飞道:“家门不幸啊!王四喜你个不孝子!娶个悍妇来作贱你娘!今个儿还在伤你弟弟,真是反了天了!”

    王大海将要制止这场闹剧处理正事时,人群散开,驮着灰兔与猴子的白色巨虎飞快从后面窜到前面,王家房门窄小巨虎不能进入,于是一扑,一面土墙和房门被撞得零七八碎,它速度极快,前爪压在王老太身上。

    王老太倒吸一口气,面色惊恐,眼一闭晕了过去。

    王根生看见这一幕,也不闹腾了,被王四喜松开后,他两腿直打哆嗦,手指着白色巨虎:“虎…虎…”

    他喘不过气来,两.腿之间流下一串液体,滴在地面上,竟是尿裤子了!

    王四喜和马氏几人捏着鼻子连连后退,虎兽低吼出声,虎目急切望向林大海怀中虎崽,朝天又连连吼叫几声,声音极怒且带着担忧。

    林思虞见虎崽不对劲,想起白日王根生一直摸的胸口,扭头看向左侧的林宇桑。

    林宇桑侧耳倾听,等林思虞说完,他跑向王根生,趁其还在失魂掀开王根生的衣襟,一个耳朵大小的黄纸包掉落,他迅速接住,走回原来的位置。

    在场众人也察觉出来不对劲了,目光紧紧看向黄纸包。

    林宇桑打开纸包,是一包黄白色粉末,他问了问,又用手指捻了捻,声音凝重:“是蒙汗药!”

    岳父跟他讲过几次凶险往事,也给他讲过关于蒙汗药的特征,他认得这个。

    大坛村村民哪里懂这个,纷纷挠头,林宇桑想到什么,拿了火把,拨开挡路的人来到对面的草地,弯着腰在找什么。

    最后抓着把三角状披针形的草叶回来,在手心捻成草汁,涂在虎崽的鼻子和嘴巴处,几个呼吸时间过去,虎崽有了反应,虽没醒来,但发出了嗯哼声。

    离虎兽远远的村民们松口气,幸好,若是虎崽没了,这虎兽指不定发疯。

    林宇桑接过虎崽正准备交到虎兽跟前,却见女儿不知何时已经待在虎兽身侧,还摸着虎兽脑袋!

    心提到了嗓子眼,快步走过去,将虎崽小心翼翼放在地上后,拎起女儿就跑回人群。

    巨大虎兽闻闻和它爪子一般大的小虎崽后,四肢趴下,伸出舌头给虎崽舔毛,尽显温柔姿态。

    林思虞露出笑容,恰好瞥见王根生在慢慢挪动脚步想要进屋,她立刻笑容消失大声道:“坏人要逃走!”

    虎兽怒目望去,像一道闪电扑向王根生,王根生瘫倒在地,虎兽露出刺刀虎牙,将王根生的上身衣裳撕的粉碎,凶残猛兽姿态吓得在场一些人才反应过来。

    这可是只万兽之王!不能因方才的友好就忘记它是只能杀人吃人的猛兽!

    虎兽连连吼叫,抬起虎爪向下朝着王根生的右手重重一拍,这是抓它崽崽的手!

    下一秒,手骨咔擦,王根生的惨叫响彻整个大坛村,沉睡中的鸟儿都被惊醒飞离枝桠。

    虎兽满眼嫌弃睨向王根生,不想脏了它的牙,向后一跃尾巴又是朝他甩,鞭打十几次,王根生身上鲜血淋漓,已无力叫出声,口吐白沫,其中参杂着些许血块喷涌在地上。

    大坛村众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也无人露出心疼的样子,这都是王根生自作自受。

    虎兽心满意足回到虎崽身边,对着兔子和猴子低吼几声,叼起虎崽后颈皮,兔子和猴子也是叽里咕噜几声,随即跳到虎兽身上,抓住虎兽毛发,三只大小兽看了两眼林思虞后,虎兽一个跳跃,已是跳进另一家院子,再一跳,跳到路上,后腿一蹬,前腿一扑,消失在众人眼中。

    火把噼里啪啦的响着,众人只觉得仿佛像做了场梦一般,若不是王根生在苟延残喘,还真分辨不出来。

    “这几只兽…好有人性…”

    “是啊,虎兽不吃那两只小兽,还让它们骑在头上!真头一回见!”

    “……”

    众人揶揄时,一个二十五岁左右的妇人从王家右侧小屋里跑出来,身形丰满,个子中等尖下巴,长相普通只有双眼睛楚楚可人。

    她跪扑在王根生身侧哭嘁嘁,浑身颤抖哭得‘梨花带雨’:“二哥!你怎么了二哥!”

    随即掐着嗓子,委委屈屈看向人群中的林宇桑:“林三哥……”

    她又看向林大海:“里正,你们怎么可以这般对我哥,竟然带着虎兽来害他,咱们还是一个村子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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