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

    一连几日,林思虞家的包子都卖得十分红火。

    码头市集那里有家小摊的包子做得十分美味且价格公道的事情,也在渔山县里传遍了,码头上南来北往的船只商客对此也有听闻。

    每日林思虞和许氏还没将包子蒸上,摊前就排了一条更长的队伍,从摊前排到市集尾。

    藕粉也卖得十分脱销,一些熟客妇人还发现了自己连着吃了一个多月林记的荷花粥后,脸蛋也光滑柔嫩了许多。

    因此,队伍里也有将近一半的妇人排着。

    但不幸的是,林思虞一家人想的事还是发生了。

    市集里出现了另外一家卖‘荷花粥’的小摊,位置偏里面些,摊主是一老一少两名妇人。

    林思虞也拜托张阿婆去买了一份尝了尝。

    味道是有些相似,但还是林记的荷花粥更胜一筹,她们家的更清甜且不苦,搅出来的透粉色也诱人。

    对方的石磨应该是磨过粮食豆子之类的,有些串味微微发苦。搅出来的颜色也发灰,林思虞猜测,对方没洗干净藕孔中的淤泥灰印。

    藕孔中的细碎淤泥极难清理,之前林思虞专门去问老黄牛讨要了一些牛毛,再用削出来的竹签,制作出一个简易长条小刷,泡在温水里加两滴醋刷一刷就能清理掉。

    许氏倒是也知道个用盐去淤泥的法子,但寻常百姓谁家舍得用盐清理,林思虞想这应该也是对方没清理掉淤泥灰印的原因。

    因着两家荷花粥的价钱也一样,喜欢荷花粥的客人还是选择去林记小摊买,林记卖光了或是不想排队等待,才会去对方那里买。

    对方没降价卖的原因林思虞也猜到了,制藕粉废藕,且没有将步骤做到最精准的话,出粉率就低,成本也就高了,对方自然也不会想太亏。

    她们家的小摊如今主卖包子,每日卖五斤藕粉也能很快卖光,多了个同行,林思虞自然也没什么感觉,只要对方不对她们家搞幺蛾子使坏,她也不是很在意。

    但总有意外。

    “好吃的鱼肉包子!十几年的老味道!”

    “好吃不贵,只需四文钱一个!”

    林思虞将打包好的包子递给客人,耳边传来远处大声的揽客声。

    她透过人缝,清楚地看到市集包子摊的夫妇正卖力地吆喝着,他们的摊前站了八九个闻声而来的客人。

    尤其是那包子摊的铺蓬正沿上,还系着长长的一条横幅,横幅上绣着大大的“林记包子”四个字。

    夫妇二人身侧还站着个穿的粉粉嫩嫩头上别朵绢花的‘小丫头’,林思虞也是从齐三口中知晓,那‘小丫头’是摊主夫妇的孙子。

    今日一早,第一个买包子的赵二还向林思虞吐槽,说那包子摊摊主姓羊不姓林。

    这可把许氏气得够呛,她们家包子还没卖几日,就出现了冒牌货,假林记有条幅也就罢了,竟然还让孙子冒充她女儿!

    这样一来,倒真的让假林记吸引来了一波慕名而来的新客,一些觉得她们家包子贵的老客也去了假林记。

    惹得许氏也想把价格降下来,林思虞连忙劝说一番打消许氏的念头。

    她们家的包子可是独一无二的配方,假林记模仿了摊位摆设,却模仿不来最精髓的味道,打价格战没必要。

    这不,林思虞就看到她家的一些老客去假林记尝了口他们家的包子后,皱着眉又回来排队了。

    为了增加蒸包子的效率,林思虞还劝说许氏又加了两个笼屉。

    海浪撞击在码头礁石上溅起巨大的水花,一艘艘客船商船停靠在岸边。

    聪明的船家闻见市集里飘来诱人的香味,特意派遣船工去市集循着味儿买包子供给船上的客人吃。

    一笼屉一笼屉的买,惹得小摊后面排队的客人一阵埋怨。

    二百个包子也就六七笼屉的量,不用林思虞吆喝,蒸的第六个笼屉的包子已经快卖光了。

    许氏在后面坐着包最后一笼的包子,林思虞站在前面装盘打包和搅藕粉。

    当这一笼屉只剩两个包子时,摊前排到了一位她认识的新客人,林思虞有些惊讶。

    “老先生?”

    白发乌眉的老者也认出了林思虞,眼中满是诧色,没想到近日出名的美味包子摊竟然是当时那位出口救人的纯善小女郎家里开的。

    “小女郎,一别多日,咱们又见面了。”张大夫摸摸胡须笑道。

    “老人家,你到底买不买啊?”张大夫后面排着的客人催促道。

    “买,小女郎,这两个包子老夫…我要了。”张大夫乐呵呵地付了铜板,他端着盘子走到里面坐下。

    最后一笼的包子许氏刚蒸上,抢去搅藕粉的活,空闲下来的林思虞见张大夫不停望着自己,于是跑了过去。

    “小女郎,没想到你们家的包子真如传言中这般好吃,鲜香可口,满口留香。”

    张大夫慢条斯理地吃着包子,微抬眉毛眼神赞叹,今早他在挨着码头的巷子出诊完后,回去的路上闻见这香味,想起医馆中有几位病患说过码头市集林记包子很好吃,便顺路走来品尝一番。

    起初他先去的接近市集口的包子摊,但他在县里开医馆三十多年了,自然也吃过假林记的包子,想起之前不好的体验,便往里走了走。

    看到被围起来的小摊和捧着包子出来的人,于是走到了后面开始排队,吃进肚后,张大夫默叹不虚此行。

    古代生个小病也是大事,林思虞有意和张大夫搞好关系,趁着现在不忙,一老一小闲谈起来。

    于是林思虞知晓了张大夫的医馆位置,张大夫也知晓了林思虞叫什么,还有家住大坛村。

    “大坛村?姓林……莫非你祖母姓陈?”张大夫惊讶不已。

    那是他第一次将难产妇人的命从阎王爷手里夺回来,由此记忆深刻。

    “张爷爷您认识我奶?”林思虞也有些意外,不禁多眨了几下眼睛。

    “小友我问你,你爹今年可是年约二十有八了?”

    林思虞点头:“嗯,我爹是这个年纪不错。”

    张大夫笑了笑,继续摸着胡须:“说来也是缘分,你爹当年的性命还是我救的,我还抱过他呢,呵呵呵呵。”

    “啊?”林思虞眼眸睁圆。

    “你姑姑如今嫁去哪儿了?身子可还好?”

    “姑姑…张爷爷,我姑姑她已经没了。”听到张大夫提起她早就死去且没见过面的姑姑,林思虞不由得晃了一下神。

    “没了?什么时候的事?”

    “听我爹说,是出生次日…”

    张大夫一听这话,眉毛皱起来,声音极小,呢喃叹道:“次日…我记得经过针灸,再加上温和药散应该是能活下去…罢了,生死无常,唉。”

    “小友,既如此,那我就先走了,不叨扰你们了。”

    林思虞隐隐约约听到了一些,正琢磨着,听张大夫说要走,回过神来,点头道:“好的,那张爷爷下次再来!”

    “虞儿快过来!”

    笼屉迸发出扑鼻香气,许氏掀开笼盖,白白胖胖的包子一个个团坐在上面。

    林思虞听见呼唤,将桌上的盘子放到木盆里后过去帮忙。

    晴空万里,阳光和煦,市集上人流量多了起来,处处人头攒动,欢声笑语萦绕耳畔。

    假林记包子摊的羊大伯和羊大婶心里乐开了花,今日是这几年来生意最好的一日,挣的银钱可不少。

    “孩他爹,还是你聪明,咱这一改个名,系上条幅,再将明儿稍作打扮一番,生意好得不得了,这一个多时辰卖得比两日还多!”

    “那还是孩他娘你会打听,将那包子料打探得一清二楚!”

    “那还不是孩他爹你手快,将那菌子野菜鱼全都买来了,我才能放手做!”

    夫妇二人趁着摊前暂时无人互相吹捧,眉飞色舞,这不,摊前又来了三位客人,二人忙停下话上前收铜板递包子。

    “什么林记啊,这包子也能叫顶顶美味?难吃死了…”拿到包子迫不及待啃了一口的客人瘪着嘴,满脸不高兴。

    “怎么一股子鱼腥味?里面的菌子还难咬,和旁人口中所说的不一样啊…”

    “我就说了吧,传言有假,你们不听,非要来这儿吃这个,醉仙居今日可是又上了牛肉酸菜包子!唉,咱们快些走吧,现在去买应该还有。”

    这时,他们身旁路过一名汉子,见有三个傻大个正艰难地啃着包子,提醒道:“这家味道当然不行,你们不知道吧,再往里走,还有一家林记包子,那家的味道才叫正宗,这家是眼红冒充的!”

    “什么?冒充?竟还有这回事!”

    “去去去,什么冒充不冒充的!我家卖包子可有十几年了!还有,我婆婆就姓林,我家也叫林记怎么了,你们自己找错了地,还赖我们家身上!”羊大婶双手掐腰无赖道。

    路人汉子一脸鄙夷道:“姓羊的,我也是在县里住的,时常来市集买吃食,我怎么记得你身旁的小娃是个男娃呢!我看你就是故意的!简直就是无耻!”

    “去去去,不买包子就快些离开!别站在这儿打搅我们做生意!”羊大伯拿着把扫帚骂骂咧咧,再不将这些人赶走,怎么有人敢过来买他们家的包子。

    觉得吃了亏的客人嚷嚷起来,想要羊大伯退银钱,羊大婶仗着嗓门大,一伙人又吵了起来。

    同一时刻,几个腰间别刀的衙役迈着大步子从市集口走了过来,极其威风,嘴里大声喊着:“都散开!都散开!”

    市集上的食客摊贩面面相觑,一时拥挤的市集瞬间让出一条路来。

    衙役们停在包子摊跟前,羊大伯羊大婶也不跟客人吵嘴了,低下腰抬脸看着衙役,满脸讨好。

    “官…官爷,我们马上退给他们银钱,不吵了不吵了!”

    其中一个样貌周正的年轻衙役不理他们,径直走进去,掀开笼盖瞅了眼。

    另一个其貌不扬的老衙役抬头看了眼铺蓬条横,两人相视点头。

    剩余的几个衙役见到此幕纷纷上前就要扣住羊大伯和羊大婶。

    羊大伯浑身颤抖,满脸惊恐,羊大婶半张着嘴慌忙后退,连连发出尖叫,夫妇二人的孙子也张着嘴哇哇大哭。

    “官…官爷!抓我们做甚!”

    年轻衙役取下腰刀颠了颠,示意二人闭嘴,昂起下巴道:“有户人家吃了从你们林记外带的包子后,上吐下泻,典史大人特派我们前来传唤你们,走一趟吧。”

    心中啧啧他们这一行人本不该这么高调行事,可谁让吃这林记包子伤着身体的那户人家正是典史大人的亲弟弟家呢。

    话落,羊大伯腿软跪在地上,脸色陡然变得灰黄,羊大婶扭头四处张望,最后指着林思虞家的小摊,呼吸急促道:“她们家才是林记!上吐下泻定是吃了她们家的包子,不是我们!”

    老衙役挑眉,循着手指指着的方向走过去,见摊桌上盖着的条横确实是绣着“林记”二字。

    “竟然有两家林记吗?那把她们也一并带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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