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总之！是风属性魔力没错。”

    莱内拉将自己的黑色长袍垫在地上席地而坐，于是缪乐恩和空也有样学样的坐在龙女身旁的厚袍子上。

    “……什么啊？你俩自己没有东西垫着吗？为什么要坐到我的斗篷上来。”

    少女尴尬的摸摸鼻子，欸，她还真没有，不说长袍、连外套都没有带过来。

    缪乐恩倒是没有一点愧色，干脆在毛绒绒的厚袍子上抱着自己开始犯困。

    看了看两个人截然不同的表情，莱内拉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这才算是略过一页，开始正经教授些什么。

    “既然属性已经确定……那不如开始练习基础的攻击魔法好了。”

    她不耐烦的甩甩手，活动着有些僵硬的手腕，虽然在空看来、她这个动作更像是想要把自己甩开。

    天知道她现在有多紧张、万一一个不好莱内拉小姐不愿意继续做这苦差事了怎么办！毕竟她好像又搞砸了，如果不是莱内拉小姐在一旁帮忙、她自己非得把这附近夷平了不可。

    缪乐恩困倦的点点头，对莱内拉刚才的决定也没有什么异议。

    作为唯一一个没有发言权的人，空跃跃欲试的摩拳擦掌，视线不断在二人之间来回流转。

    如果在场有一个是正常的人类、龙或者精灵，那么就会很快的察觉到教学流程的错误之处，很可惜，这里没有。

    空身体里容纳的魔力、已经远远超过她作为毫无基础的普通人类所能容纳的极限。但她没有储备过任何相关的知识与常识，假如意识不稳的话，一个不慎就有可能被强大的魔力反噬、成为魔力的养料。或者给周围来一次大扫除——什么都不剩下的大扫除。

    而拥有对应知识的龙和精灵，一个久居人群之外，一个年纪太轻，并不了解人类学习魔法过程中应该注意的事项。少女所表现出来的魔力水平与幼年长生种几乎持平，于是便十分想当然的使用了长生种的教导方式。

    唯一相对正常的人类虽然有过正常的学习过程，可她不仅不了解大陆上其他人类的平均水平，对于魔法的好奇也已经远远压过了那微不足道的担忧。

    莱内拉是火系魔法的使用者，而缪乐恩是木系魔法的使用者，出乎意料的是、二人虽然不是风系魔力，却都对如何使用风系魔法颇有心得。

    “如果是基础的攻击魔法……我推荐风刃。容易上手，威力对于新手来说不错，掌握的难度也不高。”

    缪乐恩半拉着眼皮嘟嘟囔囔的犯困，她白嫩的手掌抬起，几根细嫩的枝芽随着动作从指缝之间生长而出，摇摆律动着将自己编织成网状。

    “唔……也许大概就是这样？我不是风精灵，更详细的也不知道了……”

    她打了个哈欠，又把头埋回高领外套里，在坦吉托夫寒冷的天气里想要保持清醒，对木精灵来说有些困难。

    莱内拉点点头开始补充：“风刃作为简单的瞬发魔法确实比较适合新手学习。瞬发魔法的原理通常都很简单，比如风刃、只需要把魔力压缩发射出去。一道风刃里你能压缩进去的魔力越多，威力就越大。”

    “怎么压缩不重要，只要你有方法能将魔力在小小的一道风刃当中压缩到你的极限，那就是了。”

    说罢，龙女示意空好好仔细观察她的示范。

    “嗒！”

    随着一声清脆的响指，一道宽两米的火刃从火龙的身前凭空出现、直直往前冲去，又在即将燎到周围的树木时骤然消失，四周蒸腾起令人窒息的水汽。

    缪乐恩被莱内拉炙热的火系魔力一烤倒是没那么困了，感激的暗自望她一眼。

    和空身上通常平和的能量不一样，莱内拉的身上似乎总是充满着偏执与孤独，奇怪的是，缪乐恩却没那么恐惧这样极端的能量。

    反而是一直很稳定的空……有着那样的能量，她必须谨慎对待。

    哪怕她其实很喜欢少女身上那种莫名的感觉，说不上来究竟是什么，就像是很普通的午后，普通到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空漆黑的瞳仁骤然紧缩，诧异的望着被火焰融出的那一块红土地——一个约有四五米深的坑洞，就这么出现在了这片看似平地的积雪上。

    “好了，就按照这样的标准来练习吧。最简单的瞬发魔法。”

    莱内拉从少女呆滞的身影后探出头来，满意的点点头瘫了回去，让她自行安排练习。

    从太阳正当空一直到日落西沉，三人各自默契的沉默着。

    “停！”

    打破这般寂静的是一声呵斥，少女呆滞在原地一动不动，半晌才反应过来恢复正常站姿。

    她脸色难看的出奇，虽然大汗淋漓，体温却低的吓人。要询问失败的原因，她也说不出来为什么失败，可事实就是她一下午多达上百次的练习没有丝毫效果，甚至无法再唤出一滴魔力。

    “嘁……不应该啊，你的魔力练习这种基础的瞬发魔法绰绰有余啊，甚至能试试简单的中型魔法阵了。”

    莱内拉烦躁的挠挠头发，看起来真像是要把眼前这只体型不大的人类生吞活剥了。

    按她的预想，有两个熟练使用魔法的好老师，今天下午至少能够练习完风刃才对，最差最差也要把基础的形状给凝聚出来吧？

    哪成想这个笨蛋练了一下午连点魔力的波动都没有散发出来，眼看着天渐渐昏暗下去，她实在是忍不了了。

    在场另一位老师缪乐恩眨眨眼，嘴里嚼吧嚼吧正好把空带过来的食物最后一口咽下去。她虽然现在不饿也不困，但凭借着大概的认知、还是对空这离谱的练习效率略微感到惊奇。

    “该死的……空你到底在想什么？”

    莱内拉原地站起身来不停的转圈徘徊着，她百思不得其解这究竟是为什么。明明她观察空练习的动作与魔力发力点都没有什么大问题，就算有些动作不标准、魔力发力点不对的小偏差，对于这么简单的瞬发魔法来说应该也不是什么致命的问题。

    更何况以她的魔力水平，唤出一点点的魔力并不是多么困难的事情，就像是一件刚刚从河里打捞起来的湿衣服，魔力和衣服里的水一样，充足到满溢才对。

    排除所有的可能性，那就只能是操控魔力的人本身出了问题。

    莱内拉无机质的银白色眼睛看向空，少女脸色煞白，隐约躲避着她的视线。

    ……什么都感应不到。

    一旁又被忽略的缪乐恩抬头看看天色，站起身来走到少女身旁仔细打量她。

    就像之前的状态一样，明明在空身上感受不到任何魔力的波动，可她确实能够召唤出可观的魔力。

    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连对魔力天生敏感的精灵都察觉不到她和那些魔力之间任何的联系。

    缪乐恩皱起自己巴掌大的脸抬头示意莱内拉，后者则会意的和她走到一旁去交谈。

    直到二人走开一段距离半晌后，空这才浑身僵硬的蹲在地上休息。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只有一次次的失败使她更加挫败起来。哪怕她能隐隐约约感觉到、也许这才是普通人练习魔法的常态，但很明显，莱内拉对这个结果十分不满意。

    少女茫然的低头打量着自己那双被冻得通红的手，她真的拥有魔力吗？先前掀起的风、就像是一场梦一样，轻飘飘的，转瞬之间就什么都没了。

    “她的魔力来源似乎和英利柏大陆的人们都不一样。”

    刚走进树林、确保心思细腻的少女不会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缪乐恩就抬起头急切的和莱内拉分享这个有些惊人的发现。

    莱内拉那烦躁不安的愤怒表情一顿，似乎才想起来空其实是来自另一片大陆的勇者。

    她泄了气，强行使自己勉强平静的和一个小孩子好好说话：“哈……缪乐恩你知道她从哪里来？从发色和瞳色？”

    “啊，我说了废话，毕竟你可是……”

    龙女强忍烦躁的声音戛然而止，坦吉托夫可不是什么适合交流的好地方，当然、这无疑加剧了她的烦躁。

    这半截没说完的话成功的让缪乐恩也皱起眉头，她不喜欢那个名号，不是她的东西，她自然不会妄想。

    “总之，我们要不要停止这样无用的练习，这对她似乎没什么用？天已经黑了。”

    精灵提醒意味的指向那遥远天际，好好的休息日，她确实很想在旅馆里睡觉。

    天色确实不早了，莱内拉不爽的啧嘴，出了树林转身将二人都甩在身后就往旅馆方向走去。

    缪乐恩沉默着落后几步、跟上莱内拉的速度，再三犹豫几番、女孩最后还是没有回头望待在原地的少女。

    空抿着嘴自觉走在最后倒也安静，虽然看起来是在低头反思，实际却是出神思考着。

    回到旅馆后缪乐恩抢先一步踏进房间，莱内拉只觉得自己的脑袋突突跳，四肢的皮肤也隐约发痒、准备直接回房间休息，空却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拦住了她。

    “莱内拉小姐……抱歉，我学习魔法确实太过于愚笨了……呃，我能要一些简单的魔法阵看看吗？如果您方便的话……”

    她怯懦的不敢看那双眼睛，只是低着头小声发问。

    原本心情就不佳的莱内拉几乎是立马嗤笑出声来，随手拿出几卷魔法卷轴丢给她便回了房。

    空长叹，回房拿了外套便又抱着一堆卷轴出了门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