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

    经过一番折腾,两人回到阁楼已是下午时分。

    暮色渐起,远方天空的晚霞给大地铺上了一层朦胧的浅金色轻纱。

    锦绣心中本就愧疚难安,她此刻并不敢看眼前少女的眼睛,“俞姑娘,这几日阁楼里的房子有些紧俏,只能委屈俞姑娘与奴婢将就一晚了。”

    吃过晚饭,锦绣在回寝房的路中心神不安,差点撞上了前方的红漆柱子。

    那会锦绣先是在饭桌上不小心打破了饭碗,这会又差点撞上了柱子,俞茗衣不由关心问道:“锦绣你先坐下歇息一会,我去唤人来打水。”

    锦绣有些嗫嗫嚅嚅回绝道:“不……俞姑娘,我一点都不累,我去就好。”

    翌日清晨,俞茗衣醒来的时候,寝房中已无一人。

    她穿戴齐整后才注意到,不远处的楠木桌好像有个雪白色的物体在移动。细看了去,原来是那只叫阿呆的波斯猫。

    似是被它的样子逗乐,俞茗衣不由自主的走近了去。

    “喵———”阿呆蹿的一下跳到了桌旁的柜子上,柜中有些原本整齐摆放着的各种古玩器件倒了下去。

    “真是顽皮。”俞茗衣无可奈何一笑,把那些应声倒地的古玩一一拾了起来。

    她面容蓦的一顿,呼吸也短暂的滞住了。

    此时手中的这个盒子,怎么和当日舅母让自己留意的那张图纸上的盒子那么像。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四周后,俞茗衣把这盒子捧在手中细看,果然是图纸上的那个盒子,连周身的纹理都一模一样。

    很快就到了回定怀的这一日,浩浩荡荡的队伍最前方,塔辛万分不舍:“云宴哥哥,你此次回定怀后,一定要记得给我来信!”

    太子微微一笑略点了点头应承下来,随后皇撵周边的帷幔便垂散了下来。

    整条队伍开始朝着来时的路返程,太子冰冷的声音传出撵外,“杨令使那边的事情办的如何了。”

    聘林回道:“回殿下,杨令使那边的事情完成的很顺利。”

    皇撵内,太子却没有表现出任何欣喜之意,他盯了那完美无损的盒子许久后,嘴角突然浮现出一抹诡异的弧度。

    队伍一路安然无恙的抵至定怀,俞茗衣回到西居院见到俞金氏,第一件事便是迫不及待要问出心中的种种疑惑。

    “舅母,你可知西奉是什么地方,还有你给我看的那张图纸上的盒子,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

    俞金氏面色微凝,“是谁跟你提起这个地方的。”

    俞茗衣看着舅母和平时大相径庭带些锋利的眼神,她下意识地并不想说那些奇怪的梦,更不想说此次玉凉宫之行,亲耳听太子说过这个地方。

    “这……这个地方,是在凉玉宫举行祭祀大礼时,一位名叫季淮的伶官……亲口告诉我的。”

    俞金氏脸上终究是挂不住那剩余的勉强笑意,“季淮?他还与你说了什么?”

    俞茗衣的直觉告诉她自己,舅母是识得那位名叫季淮的伶官的。

    “他还提到了我娘,舅母,他到底是谁。”

    俞金氏思虑了半刻后,既是已然瞒不住,那便把事情的所有真相都说出来。

    “一切都要从那个盒子说起,一百年前左右,这天下还姓郑而不姓储。后来储家犯上作乱,谋逆郑家皇室。太祖爷中了奸人的计谋,顼鼎也不慎流落到储家的手中,储家才会有今日偷来的荣华富贵。茗衣,我今日便告诉你,你和你舅舅一家从来都是姓郑而不姓俞,俞这个姓氏只是障眼法。”

    俞茗衣的脸色较刚回来的那一刻,变的已经有些没有血色,原来舅舅当初来定怀做官是另有所图。

    俞金氏继续说道:“季淮是你生父,也是半个储家皇室的人。你娘当年以伶人的身份来储家皇室打探消息时,第一个认识的人便是他。而西奉,并不属于大郦的属地,你外祖父和你大表哥已经在西奉打好了根基,我们只需等待合适的时机,便能将储家一网打尽。”

    俞茗衣一时难以接受这些真相,她言语微颤:“外祖父和大表哥?难道舅母口中合适的时机,指的是那个盒子?”

    俞金氏点了点头,面上终是露出了笑容,“是啊,我们的亲人如今都在西奉,只要顺利拿到那个盒子,就可以回去和他们相聚。”

    停顿了半瞬,俞金氏的面容又变的凝重了起来,“可若是拿不到那个盒子,事情一旦败露,我和你舅舅还有铎儿,或许就只有死路一条。”

    俞茗衣手心渗出了一层薄汗,“其实,其实……”

    俞金氏面上带了几分胜券在握的笑容看向自家侄女:“其实,茗衣已经见过那个盒子了是不是,我知道在这种大事上,你不会对舅母撒谎。”

    俞茗衣的头刹时又微微垂了下去,“凉玉宫之行,我的确已经在太子的私阁中见过那个盒子。”

    几日后西居院门口,平娟远远的就看到几日未见的熟悉人影,语中带了些许抱怨:“你可真会偷懒,打从凉玉宫回来的这几日,日日都不见你身影,什么活又都变成我一人的了。”

    顺安赔笑道:“我说姑奶奶,你无凭无据的怎就认定我这几日是偷懒去了。俞主簿这几日人手不够,才又让我回去帮他做些琐碎的活计。”

    看平娟一副半信半疑的模样,顺安此时有事在身也懒得多作解释,依旧笑道:“青音姑娘的小厮让我带话给俞姑娘,马场练箭是否还继续下去,我这才能在百忙中抽空回来一趟。”

    俞茗衣拾起被扔在闺房里不起眼角落的剑穗,它只需最后一步便可完工。

    打好了穗结,看着已完工的剑穗,俞茗衣脑海中浮现出那张几次在梦中都挥散不去的面容。从彭远村到定怀,太子并没有做过什么伤害俞家的事,舅舅拿到那个盒子后,他会……死吗。

    依旧握在手中的织针偏了方向,指尖被微微划破渗出血丝。

    微弱的刺痛让俞茗衣回了神,她有些惊慌的把剑穗扔在了桌面,舅舅只是要夺回原本就属于俞家的东西,自己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但也一定不要给舅舅添任何乱子。

    待平娟和顺安来敲门的时候,凌乱的桌面已然被整理干净。

    听完顺安的来意后,俞茗衣暂时放下心中的烦乱,打心底乐道:“当然要去,那就依旧按照与青音姑娘之前约定的时间,马场见。”

    次日,俞茗衣时隔半月再次见到了青音,第一眼便被她头上的玉兰簪花所吸引。

    “青音姑娘你头上的这支簪花所刻的玉兰,与寻常的玉兰花倒是有些不同,只是我怎么瞧着它有些眼熟。”

    青音的眼神微微一闪,“实不相瞒俞姑娘,其实我和哥哥小时候是从玉国流难到郦国的,我头上所戴的簪花,正是按照玉国的圣花七彩玉兰所刻。”

    俞茗衣想起来了,自己曾在东宫松过根系泥土的那几株玉兰树,它们所开的玉兰花并不似一般玉兰花的花色,它的花朵颜色微白接近半透明,能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出如水晶般绚丽夺目的光彩。

    “我曾在太子宫中的府邸也见过一模一样的玉兰花,莫非当年给大郦进贡那几株奇异玉兰的属国,便是青音姑娘口中的玉国。”

    青音只微微点了点头笑道:“不说这些往事了,想必俞姑娘此次凉玉宫之行十分开心,之前的练习可还记得吗。”

    “我并没有忘记,上次说到了好几种勾弦的方法,青音姑娘看我这样对不对。” 俞茗衣认真说完后,按照标准站姿站直了身子,拿起手旁的弓将右手的三指搭放在弦上准备拉开。

    此时射箭场的不远处慢慢走来几个人影,正是太子一行。

    青音看清来人后,跪下见了礼:“民女参见殿下。”

    俞茗衣松开手中的弦回头一看,可不正是太子带着聘林几人正朝射箭场走来。

    “免礼。”太子在阳光下微狭的双目从俞茗衣身上离开,落在青音发间那支别致的玉兰簪上。

    太子走到俞茗衣身边,拾起她方才放置在一旁的弓箭,将箭搭在弦上开了弓,“看来我来的不巧,让俞姑娘分心了。不过俞姑娘方才的三指勾弦,虽然易开弓可也只适用于已经学成多年的熟手。对新手来说,此法的撒放干脆与否和射箭精度比不上单指勾弦,欲速则不达。”

    嗖的一声,第十环正中靶心。

    倒是青音先开了口柔声笑道:“殿下好箭法。”

    太子又看了青音发间的玉兰簪花一眼,淡道:“是本殿在青音姑娘跟前卖弄了。” 说完便将弓箭又递回给俞茗衣。

    在青音期待的眼神中和太子的注目下,俞茗衣只得慢慢将手中的箭搭在弦上,她有些紧张。

    勾起弦的那一刻,俞茗衣的手背忽然搭上了一抹微凉,她急忙回头,太子的面容近在眼前。射箭场的其他人此时都已经垂下了眉目,好像并没有看见此时发生的事情。

    “用心看着箭靶。”太子看向前方,淡然的面容上有一丝难以捕捉到的笑意。

    俞茗衣很是局促的要将手从太子手中挣脱开,还不待她使力,太子便率先松了手,箭支又是“嗖——”的一声从二人方才搭在一起的指尖向前方划出,又是十环。

    “俞姑娘近日还是好好练习这射箭,不要三心二意总把主意打在别的事情上。”

    看着太子几人离去,俞茗衣习惯了太子的语中带刺,来不及细想太子话中的深意:“殿下请留步,臣女还有一件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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