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内普的道歉

    当我抖落掉袍子上的泥土,拖着疲惫的身躯走进了大厅,看见墙上的挂钟时,才想起有人给了我一个七点开始的禁闭。

    而现在是七点零三分。

    该死的。我又一次跑起来,顾不上自己这幅样子有多狼狈,飞快地下了楼梯,向地窖的方向跑去。好在一路上没有遇上什么人,这个点大家都已经回了休息室。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是两分钟,也可能是五分钟,我终于敲响了斯内普办公室的门。

    门向内打开了,坩埚里腾升的蒸汽扑面而来,熏得我眼睛又一次掉下几滴泪来。我气喘吁吁地走进去,几乎忘记了自己所有的疼痛,然后听见斯内普慢悠悠的声音:“看来杨小姐不仅忘了把脑子带到教室,连时间观念也丢了。”

    他背对着我,站在工作台前,看样子正得心应手地调制着魔药。不知道为什么,他熟悉的挖苦让我安心到几乎想落泪。

    我张了张嘴,说出口的声音沙哑到我自己都吓了一跳:“对不起,教授。”

    他的身形顿了顿,然后转过来。我不敢看他的眼睛,只好屏住呼吸盯着地板,等待他发现我这狼狈模样的反应。

    有一瞬间,我感到一切都冻住了,但却又在他大步向我走来的那一刻飞速地解冻。

    一只大手伸过来,最开始似乎是想捏我的肩膀,但最终改变方向轻轻推着我的背后。他沉默着,将我带到办公桌后那张皮质椅子上坐下。

    “为什么不用治疗咒?”斯内普开口问。

    “还没有学到,”我低声说,“我怕我用不好,教授。”

    于是他没有再说话。

    我的目光迟钝地追随着这道黑色的身影,看着他飞速地转身离去,在一个柜子里翻找片刻,然后返回把药瓶递到我面前。

    白藓。我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伸手去接。但当我伸出手时,他又收回了那个瓶子。

    “教授?”我迷茫地抬头,看见他的眉毛紧紧地拧在了一起。

    然后,一只温热的、蜡黄的手轻轻地握住了我冰冷的双手指尖。白藓粉末倒在伤口上,尖锐的疼痛唤醒了我麻木的神经,我的泪水终于淌了下来。

    膝盖上的伤口更为骇人,在灯光下我才看清,那不是什么擦伤,而是石子划破了很长一道口子。

    我出神地盯着这道伤口看,冷不防看见了斯内普的魔杖尖。我有些害怕他拿魔杖指着我,本能地畏缩了一下:“不,不要。”

    他停了下来,然后平静地说:“好啊,那就继续用白藓。疼痛能让人长记性。”

    紧接着我差不多立马就后悔了拒绝使用治疗咒。白藓粉末作为最原始的治疗药材,效果最好,体验也最痛苦。斯内普的掌心带着略高的温度和药材的苦涩气味,覆上我膝盖时力度很轻,但我仍然痛得忍不住动弹了一下。他用另一只手强硬地攥住了我的脚腕,冷冷地提醒我不要动。

    我开始怀念庞弗雷夫人的魔法药膏了,涂上去冰冰凉凉的,只有一点点麻痒……但显然这里并不会有这种东西。

    我打算通过观察近在咫尺的斯内普来转移注意力。这还是我头一次从一个略高于他的视角来看他。从这个角度,他高挺的鼻梁显得更加突出了,嘴唇紧紧抿着,似乎没有那么刻薄了,散落的头发也没有往日般油腻,还泛着水汽……哦,他大概刚洗了澡。

    我突然想起我未曾谋面的父母。我的父亲也会像这样,蹲在地上为我擦药吗?一瞬间,我有点惊奇于自己脑子里冒出的这个想法。

    “别再看了,”他不耐烦地说,“不如向你易受惊吓的教授解释一下为什么会伤成这样。”

    “……”我犹豫了一会儿。在这一会儿里,他站起来用湿毛巾擦了手,再次走回了工作台前——好像一点也没耽误那锅魔药。

    直到他又看了我一眼,我才说:“我在斯普劳特教授的草药室里帮忙,不慎摔了一跤。”

    这个借口太拙劣了,他一定没有信——我听见他不带感情地说:“那你摔得够重的。”

    然后又是沉默。在这一刻,我突然强烈地感觉要说点什么。于是我说:“教授,我的禁闭内容是什么?”

    “我还没有恶毒到要让学生用刚刚痊愈的手来处理药材,”斯内普说,“现在,闭嘴,静坐半个钟头。”

    “教授。”

    他从鼻腔发出不耐烦的哼声。我盯着他手上处理魔药的动作,轻轻地说:“我真的很抱歉,对不起。”

    他抬头瞥了我一眼。“为了什么?”

    “为我这两周的作业,还有课上犯的错误,”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也许是这屋里太热太闷了,也许是伤口愈合得太痛,我像无所畏惧一样对着我严厉的教授说,“我只是、只是有点生气。”

    他完成了魔药的装瓶,然后不再动作,而是双手撑在桌面上,看着我。像是在请我继续说。

    我鼓起勇气:“那天在办公室,我被吓到了。我根本不知道我做了什么,您莫名其妙地用魔杖指着我——还和卢平一样——”他的表情变得恐怖,但我还是说了下去,“——都不再理我。您和他关系很差,对吗?但为什么要牵扯上我呢?我后来觉得很奇怪,那天您的态度实在太恶劣了,到底是为什么呢?就因为我提到了卢平教授?我——”

    他继续沉默着,看起来表情正逐渐变得僵硬。而我的勇气要被耗光了。

    “我不想被您讨厌,教授,我认为您教得非常好,我喜欢和您的交流,”我低落地说,“好了,以上就是我全部的胡言乱语。再次非常抱歉。”

    为什么要说这些呢?我怀疑如果不是突如其来的勇气,我永远也不会放任这串不成逻辑的词语就这样溜出我的嘴巴。

    就在我吸鼻子的时候,我听到斯内普干巴巴的声音:“没有。”

    我茫然地抬起头看他,又感觉刚刚那声音是幻觉。他正拧着眉头,神情复杂地看着我,像是在看一锅阴差阳错失败了但又产生了奇妙效果的魔药。

    “我不会讨厌任何一个真心学习魔药的学生,”他似乎不习惯这样的表达,吐字非常僵硬,“另外,我想我不得不向你道歉。为我之前的……误会。”

    我惊愕地和他对视了几秒。然后我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表情又变成了我所熟悉的挖苦和讥讽:“但显然,你今天又一次向我隐瞒了什么,是吗,杨小姐?”

    “……”我只能道歉,“对不起,教授。”

    “我看你倒是没什么对不起的,”他带着讥讽的表情,走过来扔给我一截温热的湿毛巾,没好气地说:“擦擦你的脸。”

    我这才感觉到我脸上还带着风干的泪痕,睫毛大概也由于泪水而结块了,看起来一定乱七八糟。

    半个小时后,我已经完全恢复了。我主动处理了一年级下周要用的□□,倒不如说这本就该是我的禁闭内容。我有点感谢斯内普没有再追问我受伤的原因,更为他终于不再误会我而放心。

    九点,禁闭结束。我将处理好的□□腿送给斯内普过目。他看完后颔了颔首,示意我放到桌角。

    我走到门口时,他又叫住了我。

    “看在你还没到学会治疗咒的年龄的份上,”斯内普平静地说,“不要再让我发现你受了奇怪的伤——你可怜的魔药教授经不起像今天这样的惊吓。”

    不知道为什么,我又感觉鼻头酸酸的。我努力忍住这种感觉,点了点头,然后飞奔着离开了。

    我想起不久之前,我曾绞尽脑汁地从斯内普手里得到了一个O。真奇怪,现在我的心情仿佛比那时还要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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