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 章

    过了冬至,顾兰芷又投入到年底忙碌的生活中,不知不觉便临近正月。年前照例要拜访钱庄的各位老主顾,王家虽然与宏盛钱庄没有生意往来,但是仍旧在拜访名单之列。

    王家自然是顾兰芷亲自去,腊月二十四这一日,她一大早就带着礼物去了王家。先去拜见了王老爷与夫人,然后去后院裴虚静夫妇的院子。

    裴虚静见她来自是高兴,备了各色茶点款待她。二人闲聊间,顾兰芷听闻裴虚静过了初一就要与王平一起去凉州游历,突然想起前几日在集市上见到裕园仆从的事,随口问道:“你们今年过年还要去裕园吗?”

    “哪有时间?过了初一就启程。”

    这就奇怪了,顾兰芷有些纳闷,虽说裕园的仆从要过年,也该采买些过年的食材,但是那日见到的仆从买的多是燕窝鲍鱼虫草等珍贵食材,即便一般的人家也很少买这些,更别提仆从了。

    裴虚静看她若有所思,便问有何事。顾兰芷略一犹豫,还是将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

    这下裴虚静也觉得奇怪,冬至后没多久裕园管家就来禀报,说是家主派人传信来,说裕园里好几处屋子年久失修,要重新休憩,让他先来问问她最近是否要用那园子,若是不用就可开始整修。恰好裴虚静打算去凉州,过年没准备去裕园住,况且就算原本打算去住,听到这种情况也不会去了。

    顾兰芷说的情况的确不寻常,那些食材不是普通人能够买得起的。裕园管家看起来忠厚靠谱,弟弟裴瑁似乎很信任此人,否则不会将裕园交给他打理。

    顾兰芷又略坐了会儿,就要告辞,裴虚静知道她忙,便没有挽留。只是这次分别,恐怕又得数月不得见,所以她一直将顾兰芷送到府外,看她的马车转过街角,才转身回府。

    白日里王平和王安一起在铺子里盘点药材账册,平日里他能当甩手掌柜,只是这年底,事务实在繁杂,他看着弟弟每日早出晚归,终究过意不去,主动提出帮忙。晚上回到家后,就累得瘫倒在床榻上。

    裴虚静着人伺候他更衣,看他缓过劲儿来,才将白日里从顾兰芷处听来的事情说与他听,王平也道奇怪,于是二人决定第二日一起去裕园看个究竟。

    转眼就到了除夕,顾兰芷前几日回总号述职,因为心里还生阿嫂的气,便没去他们家,给东家一家拜年后就直接回了江都。少东家已于年前成婚,这次再见看起来成熟稳重许多,也去拜见了躺在病榻上的新妇,很是清秀温婉的女子,只是还在病中,看起来有些苍白虚弱,所以没说几句话她就赶忙告辞出来了,免得影响她休息。

    除夕夜她就带着青蚨和青梗,还有一些没有回家过年的伙计,一起在钱庄里过了。今年业绩不错,顾兰芷心情大好,给每个人都发了一片金叶子讨个彩头,伙计们得了赏也开心,大家笑闹着倒是过了个热闹的年。

    大年初一,街面上的铺子关门休市,但是青蚨青梗耐不住寂寞,说什么也要出去逛逛,她左右无事,便带着两个丫头出去逛街。虽然商铺都没开,但是街上的人还是挺多的,很多小孩子在昨夜放过鞭炮的余烬里捡剩下的零星爆竹放,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火药味。

    青蚨和青梗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顾兰芷东张西望地想找到她俩,没留神便与一人撞了个满怀。慌乱中被那人伸手扶住,待她站稳才发现竟是王安。

    “二公子,新春吉祥!”顾兰芷笑着福了福。

    王安也才发现是她,赶忙回个礼,抱歉道:“顾娘子,真是对不住,只顾着走路没看到你。”

    “没事,我也没留神。对了,这大年初一,铺子应该也没开门,您怎么没在府里?”

    王安叹口气,“我有事要出城一趟。”

    见他没有继续说下去,想来是不便让她知晓,顾兰芷识趣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起裴虚静夫妇,他们可准备好了出行所需。

    怎料王安又是叹口气,说他们去不成了。

    这下顾兰芷也吃了一惊,忙问原由。王安吞吞吐吐,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若是不便说,就当我没问,二公子莫要为难,我只是关心他们就多问一句。”顾兰芷善解人意道。

    王安看她一眼,不知经过了怎么样的心理斗争,终于说道:“就是一个……亲戚,生病了。”

    原来如此,顾兰芷放下心来,还当他们家出了什么大事,“生病怕什么,您可是杏林世家,什么疑难杂症治不了。”

    王安无奈摇头,愁眉苦脸道:“这次还真是遇上疑难杂症了,父亲亲自看了也无法。”

    这可奇了,连王老爷子都束手无策,“到底是什么病,跟我说说,我也认识一些郎中,或许可以试试。”

    他们已请了很多名医,试了很多方法,仍是无解,但他不想弗了顾兰芷的好意,再加之这些天心中郁结,正想找个人说说话,便将病情症状告诉了她。

    病人正当壮年,平日里身体很好,无病无灾。可是约莫两个月前,毫无预兆地就开始昏迷不醒,脸色日渐苍白,身子一日比一日虚弱。起初以为是生病了,可是附近的郎中都看过,也没诊断出个所以然。后来又怀疑是中毒,可是一般毒药发作甚急,没听说什么毒药能够让人昏迷这么久的。

    这几日父亲、兄长包括他自己,都在家中翻查医书药典,可是一无所获。

    顾兰芷虽然不通医术,但是乍听得这些症状,却觉得有些熟悉,第一直觉就是中毒。

    她蹙眉沉思,良久没有说话,就当王安以为她嫌自己说得太沉闷想要告辞时,顾兰芷突然说道:“想起来了!我以前曾听一个波斯来的珠宝商讲过一个故事。”

    王安不知道她为什么提起波斯的珠宝商,但还是耐心听她讲下去。

    “那个珠宝商带了很多宝石来兜售,其中有一种晶莹纯净的宝石名为金刚石,他说此石不光外表璀璨华贵,其质更是坚硬无比。而且如果将这种宝石磨成粉末,还是一种毒药,亲油不亲水,若是服用,久而久之这些粉末就会附着在肠胃的内壁上,一点一点磨损肠胃,造成肠胃出血。服用之人表面上却看不出什么明显的异常,只是身体耐不住持久微量的失血,会日渐虚弱,双颊苍白,若不及时治疗,时日久了便会死亡。”

    王安越听越感兴趣,不由问道:“当真?”

    顾兰芷肯定地点头,“那个珠宝商是这么说的,他还说这种下毒方式曾经在他们那里的宫廷贵族之间发生过,就因为这种慢性毒药不易让人察觉,而且这种宝石很是稀有,一般人根本想不到。”

    “那他可说过解毒之法?”

    “我还真问过这个问题,他说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催吐,只有将那些宝石粉末排出体外才行。”

    王安一向沉稳,此时也显得有些激动,将顾兰芷所言与那病人的症状对比一遍,却发现一个最大的问题没有解决,急忙问道:“那这金刚石之毒可会令人昏迷?”

    顾兰芷摇摇头,“那珠宝商没提过,想来应该不会,这毒的特点就在于表面上难以察觉,如果会令人昏迷,还昏迷这么久,怎么会没人发觉异常呢?”

    此言有理,“那就不是因为金刚石中毒了。”王安的眉头重新紧锁。

    顾兰芷见他神色再次凝重,也不由跟着担心起来。看他这样,再加上裴虚静夫妇也放弃出游计划,想来这个亲戚对他们一定非常重要。

    等等,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顾兰芷将所有信息从头到尾又梳理一遍,终于发现问题所在,“也许,他中的不只一种毒?”

    “什么?”王安有些不明白。

    “就好比咱们做生意,如果生意不好,也许是因为卖的东西不好,但也可能还因为铺面的位置不佳,是多种原因导致了这个结果。同理,金刚石之毒是造成身体虚弱的原因,而昏迷则是因为……”

    “还中了另一种毒?”王安不等她说完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不错,”顾兰芷点头应道,“不过,这些都是我的猜测,包括这金刚石中毒,我也是道听途说。”

    王安早已开始在脑中搜索所有知道的可致人昏迷的毒药,并没有听清她后面所说的话。顾兰芷看他神情就知道他的心思早不在这里,也不打扰他,只静静地陪他站着。

    良久,王安才回过神来,向顾兰芷匆匆抱拳告辞,“多谢顾娘子,我这就去试试。”说罢转身朝他来时的方向走去。

    顾兰芷赶忙叫住他,以为他想事情想昏了头,王安却道他要先回家去取对症的药材,这才放心让他离去。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才想起刚才还纳闷他出城怎么不乘车或骑马,此时也来不及问了,这二公子有时候是有些呆气在身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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