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

    平阳侯府内,世子陆陌一来到父亲的书房,见父亲正闭眼沉思,恭敬立在一旁等候。

    “什么事啊?”

    见父亲询问,陆陌一立刻上前汇报:“听宫里的信儿说,大皇子沉不住气向三皇子挑衅了。”

    “太子之位一直悬而未决,他这是心急了。”平阳侯带着得逞的笑意轻轻呷了口茶。

    陆陌一本以为父亲派去的人稍加引导,勾起两个皇子间的矛盾即可,却没想到大皇子更蠢,竟暗示他与三皇子要争皇位。

    “可不是,不然也不会顾忌陛下,敢在宫内说这些话。”

    这宫内哪有不透风的墙,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皆在眼下,何况越帝看似不闻不问,实则对朝廷内外的把控都严密着呢。

    大皇子这下不仅把自己给卖了,还拉三皇子下水,真是一石二鸟。

    “父亲的计策才是真高明。”陆陌一对父亲的谋略更加钦佩。

    平阳侯精明的眼眸闪烁寒光,谁让三皇子当初非要牵扯进百花乡一事,白让他折损许多死士。

    如今朝堂之上进退两难也是他活该。

    “还好我们当初选的是二皇子,二皇子周平虽然身弱却时势懂分寸。照现在的局势看来,二皇子算是渔翁得利了,如此,我们便离大业也进了一步。”

    平阳侯突然面色沉重,“只是还有个意外……”

    陆陌一自然知道父亲说的就是那两个所谓的奇人异士,其中一个还跟他颇有渊源,自己手下的精英竟在那女子手中全军覆没,这让他十分忌惮。

    “一个能造奇巧利器,一个武功高强,他们二人要是联手辅佐越帝,我们恐怕很难再出手了。”

    陆陌一提醒父亲,“要不要先解决一个?”

    平阳侯抚须深思,“不妥。”

    “那两人现在同在宫中,无论对谁出手,宫中都会走漏风声。我们要在能给致命一击的时候下手,现在不可妄动。”

    陆陌一有些心急:“可万一林知章劝那个姬绮年留下,我们就再难找机会了。”

    “未必。”平阳侯嘲讽笑着,“越帝的心思诡谲多变,那两个人师出一派,万一又功高盖主,就算我们不出手,他也会出手的。”

    “父亲这是何意?儿子不明白。”

    平阳侯只是笑笑,并不解答。“放心,越帝不会留下那个女子的。”

    越帝是不会留给自己,可也不会就这样轻易放她走。如果越帝也听到了那个风声,想必也会把她作为检测诸皇子野心的工具。

    如此,也就能为他造局拖延更多时间了。

    见陆陌一还想追问,平阳侯打断道:“不说这个了,萤画怎么样了?”

    陆陌一见父亲不经意间提起萤画,大方回复道:“她受的伤不浅,恐怕还得疗养一阵子。”

    平阳侯不动声色地观察陆陌一,见他神色如常,心中很是满意。

    看来他没有对萤画有过多想法。

    “萤画是自小跟你的,现在又只剩她一个,再把她派出去也是寒了府内老小的心。她姐姐的心愿我是知道的,就让她免去护卫一职,从今以后好好服侍你吧。”

    “父亲宽仁,想必府内的人都会心生感念。”陆陌一虽有些意外,可还是没有过多询问。

    毕竟父亲不喜说透太多。

    “好了,你去吧。对了,如果珠儿回来了,让她过来一趟。”

    陆陌一应声退去,平阳侯的视线从他身上的绣包收回,心中冷笑。

    罢了,就便宜那丫头吧。

    萤画地位低贱,现在武功尽失,半个废人而已。何况当初在李家村也不过是个秀才的女儿,如今凭借她姐姐立下的功劳,能服侍他的长子已经是他们家莫大的荣耀了。

    若是李家的亡魂泉下有知,恐怕也甘心了吧。

    陆陌一来到一处小院,犹豫的握住了身上的绣包。

    不知父亲有没有猜到他的心思,先把他所求之事应了下来。

    想起萤画那日奄奄一息爬到侯府,第一句话便是狼影死了,目标失败。其他任务细节还没等说完便昏迷了过去。

    待她苏醒时,他见她双目充血,憔悴不堪,也没忍心再细细追问。

    之后父亲被那姬绮年和林知章将辅佐越帝的消息牵绊住,更顾不得追究她的失责。

    萤诗萤画和狼影也算自幼为伴,是府内的老人了,如今更是两死一伤,冷处理反而是对萤画最大的恩赐了。

    可是父亲竟主动让她作自己的侍妾,这倒让他有些意外。

    虽然他并无此意,只是念着幼时的情分保下萤画而已,不过父亲此举,想必也是大有深意,这得需要自己细细琢磨才能有所领悟。

    他看着院里一片片欣欣向荣之态,眼神闪过犹豫。

    这会不会也是父亲的试探?

    此刻春风携花轻落在他的肩上,却很快掉落,连半分香甜也无沾染。

    他在院里站了片刻,终于还是做出了选择。

    女人是不能给过多念想的,不然就会贪图更多。这对父亲的大业来说是大忌。

    现在还不是时候。

    陆陌一果断转身离去,身影决绝,脚步再没有为此停留一刻。

    暗卫将世子在院中的情况如实转告给平阳侯后,平阳侯这才抚掌赞叹:“不愧是我的好儿子。”

    平阳侯对世子试探的结果很是满意,只是两人都不知道的是,在院内小屋内,萤画偷偷靠着窗边也将院中的情景看了个一清二楚。

    看到陆陌一决然离开,她心里竟然没有一丝苦楚,反而更加释然。

    这才是他,这才是他们。

    他们父子在往日的情分和野心中永远都会选择后者。

    萤画心想如果他能对自己坦白一些,她或许还能体谅他的两难之心。

    可她在他们心中没有任何地位,更没有质问一切的资格,哪怕是受害者也不行。

    她紧紧抑住内心和身体的剧痛,眼中的愤怒和仇恨似火越烧越烈。

    “我必定让你们父子为李家村和姐姐的死付出代价!”

    她掐着自己的刚恢复好的伤口,好让自己将这痛苦永远铭记。

    突然萤画笑了,因为她刚想到了一个主意,让他们感受和自己一样的痛苦,爱而不得,求死不能!

    平阳侯府外的大门,一个娇俏可爱的少女从华贵的马车上轻跳下来。

    从她头上可见越城内最流行的发簪以及衣着是昂贵稀少的布料织成来看,便知道她到底有多受家族的宠爱。

    陆珠抬着下巴,一脸傲然地踏进大门,看到兄长正在院中的湖畔凝思,她蹑手蹑脚的靠近,却不想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珠儿,又调皮了?”

    陆陌一在湖中早就看到陆珠的倒影,回过身宠溺地在她的鼻尖上刮了一下。

    “兄长,你这是在等谁呢?”陆珠脸上的刁蛮不见,只剩下娇憨可爱,引得陆陌一满眼慈爱的看着这个府内唯一的小妹。

    陆陌一存心想逗她,故意看着她不说话,却不想陆珠把嘴一撅,说:“难不成是等那个贱女人……”

    “陆珠!”陆陌一面色沉了下来,“大家闺秀怎么能说这种话?这是谁教你的?”

    陆珠见哥哥生气,忙讨好笑道:“没有,我就是看不惯那个萤画,才不小心这样说的。”

    陆陌一耐心教导说:“珠儿,我都说了,那是为了抚慰府内的老人,免得他们寒了心,不肯再尽心办事。以后这样的话,可千万别再说了。”

    陆珠心中再不情愿,也只好点头。

    陆陌一见妹妹一脸委屈,到底不忍心把话说太重:“好了,哥哥不该那么严肃,你别生气。”

    “哼,要是送我百凤楼的一支金钗,我就不生你的气了。”陆珠满脸俏皮。

    陆陌一摇头失笑:“好好,哪怕十支也行。父亲正要见你,快去吧,别让他等急了。”

    陆珠洋洋得意的向父亲的书房走去,陆陌一也恢复成往日温和的公子形象,眉目间的阴戾却未尽散而去。

    关于那几个人,他还要好好调查才行。

    姬绮年并不知道自己又一次成为了目标,在天工坊真是苦不堪言。

    林知章从前在实验室寡言少语,只有面对母亲才回应几句,没想到他在宫中憋太久了,话匣子一开便再也收不住了。

    “年年,你没有泪腺,眼泪是从哪儿来的?”

    姬绮年皱了皱眉。

    “年年,你生气的样子跟老师真是一模一样,不怒自威。”

    姬绮年眼睛眯了眯。

    “年年,同步的记忆中那个男孩是谁呀,我看他怎么对你不一般啊?他不会是喜欢你吧?”

    姬绮年握紧了拳。

    她实在是不堪其扰,只能开启静音模式,却不想自己还能看懂他的唇语。

    “你不会喜欢他吧?!”林知章想到这个可能,大惊失色。

    她终于忍不住给他来上一拳,林知章则有些委屈。

    “怎么能这样对哥哥呢?”

    姬绮年挑眉,“谁承认你是我哥哥了?”

    “你的母亲是我的老师,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母。老师就是我的母亲,你是老师的女儿,我是老师的儿子,我就是你异父异母的亲哥哥呀!”

    这一番话听得她是直发愣,一时间,以她直白的思维竟难以理清这复杂的关系了,她有些茫然地点头:“哦,是这样啊……”

    姬绮年在学人类不懂装懂的本领学得很快,毕竟她宁可多个怪哥哥,也不想去追问这番话是什么逻辑,以免被他嘲讽理解太差。

    林知章则是一副好哥哥的样子,内心却偷笑:真是个傻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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