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又过了几日终于被我发现客栈不远处的角落里有两个小乞丐一直鬼鬼祟祟猫着,想来是躲了几天风头之后终于按捺不住准备再次出手了。

    这次被他们盯上的是一个做香料生意的外乡人,姓陈,长得慈眉善目,见谁都是一副笑脸。

    这日吃过晚饭,陈老板剔着牙摸着肚皮出了客栈,打算去消消食,在他圆滚滚的腰间,一个墨绿色的荷包鼓鼓囊囊的,分外扎眼。

    果然,一直蹲守在客栈附近的两个小乞丐见陈老板出门,其中一个一溜烟儿就跑回去报信了,另一个则不远不近地跟着陈老板。

    为了避免和闻讯赶来的小乞丐们撞上,我特意和前面两人保持了很远的距离。

    陈老板悠哉悠哉地在街上闲逛,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摸摸那个,殊不知自己早已像一条肥鱼似的落入一张早就布好的大网之中。

    行至一个买首饰的小摊前,陈老板停下脚步仔细翻看起来,这几日在客栈中听他同不少人提过,自己家中有一妻二女,想来是想买些首饰带回去供她们赏玩。

    那个小摊生意不错,除陈老板外还围着好几个不同年龄段的妇人、姑娘在那里挑选,摊主满脸笑容,忙得是手忙脚乱。

    在陈老板向前的方向上,那个偷我荷包的小贼正迎面而来,与此同时,陈老板趁卖首饰的摊主不注意,将一个玉镯拢入袖中。

    我眉头微皱,下意识向后看了一眼,那个回去报信的小乞丐还没有回来。

    陈老板顺手牵羊之举完成之后,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放下手里的其他珠翠,双手背后准备继续向前。

    偷我荷包的小贼此时已经趁乱来到陈老板身旁,假装不小心撞了陈老板一下,下一秒,陈老板腰间的荷包已经落入他手中了。

    见得手的如此容易,那小贼面上一松,正打算脚底抹油溜之大吉,后衣领却突然被人抓住了。

    原来陈老板自己就是个中好手,早在偷我荷包的小贼接近他之时就意识到对方是个惯犯,因此第一时间就将他拿住,先左右开弓,狠狠扇了对方几个巴掌。

    那小贼身量瘦弱,陈老板几个巴掌下去,他就被打得东倒西歪,口鼻冒血。

    其余小乞丐们还是不见踪影,那个负责跟着陈老板的小乞丐见此情形,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想上前去帮忙又不敢去。

    “哼!”陈老板从鼻子挤出一声冷哼:“早知道你是个手脚不干净的,竟敢偷本老板的荷包,还不还回来!”

    事情发展到如此地步,又没有其他小乞丐帮忙,照理说偷我荷包的小贼此时应该还回陈老板的荷包,并低声下气求他放过自己才是。

    谁料那小贼死到临头还不肯见好就收,假意抬手去擦脸上的血,实际却趁陈老板一个分神的功夫,将荷包扔给阴影里的小乞丐,随即转身死死抱住陈老板,背对着小乞丐大声喊道:“跑!快跑啊!”

    闻言小乞丐飞快捡起荷包,可脚下却如同生了根似的,半天迈不出去。

    陈老板被小贼死命纠缠着,一时挣脱不开,急怒之下如雨般的拳头急速落在小贼身上、背上……

    “走啊!还愣在那里干什么?快跑啊!”

    小贼被打得满身是血惨不忍睹,可双手却依旧死死抱着陈老板不肯松手。

    小乞丐恨恨抹了把脸上的泪水,终于撒腿跑了。

    “站住!”

    陈老板被小贼死死抱着挣脱不开,眼看小乞丐很快就跑得不见人影,而周围人只顾着看热闹没一个出手帮忙阻拦的,陈老板忍不住气急败坏破口大骂起来:“拦住他!你们都是瞎子吗?怎么不拦住那个小畜生?”

    围观众人原有想帮忙的,可一见陈老板下手拳拳到肉,全然不管那人死活,哪有半分平时慈眉善目的样子?又听他气急败坏到连旁人都骂,更是一点儿想帮忙的心思都没有了。

    见状,陈老板急怒攻心,下手更是狠毒,眼见那小贼被陈老板打得快要断了气,我终是按捺不住,闪身上前抓住了陈老板的手。

    陈老板此时还在气头上,见我骤然插手抡起另一只胳膊竟连我也想打,我微微侧身躲开他的攻击,借势一扭便将他整个人翻了个个儿按在地上,不得动弹。

    “你是谁?少多管闲事!那小贼偷我荷包,我教训教训他本是情理之中,难不成你和他是一伙的?”

    话毕,陈老板好似抓到我的把柄一般,高声号叫起来:“来人呐,抓贼啊!这两人狼狈为奸,一起抢我的荷包啦!”

    见他贼喊捉贼,我也不屑同他争辩,只当着众人的面掀开他的衣袖,掏出那只被他顺手牵羊的玉镯扔给首饰摊的摊主。

    摊主这才发现自己玉镯被偷,抱着玉镯上前来就啐了一口:“我呸!没想到你也是个偷人财物的腌臜货,还有脸抓着别人往死里打!”

    骂完似是还不解气,又上前狠狠踹了陈老板两脚。

    陈老板没想到自己被我抓了个人赃并获,这下也不嚣张了,脸贴在地上连连告饶道:“小人被猪油蒙了心,做下此等错事,还望少侠给小的一个机会,小的日后定改过自新,再也不敢了!”

    闻言我冷笑一声:“方才那小乞丐偷了你的荷包,你逮着他就要往死打,现下你偷了摊主的玉镯,是不是也应该被摊主逮着往死打?”

    “不敢不敢不敢”,陈老板哭得涕泗横流:“小人一时激怒,没想到下手狠了些,求少侠看在小人上有老下有小的份上,给小人一个活路吧!”

    我冷哼一声,将陈老板狠狠扔到地上,起身指着偷我荷包的小贼道:“他偷了你的荷包,你气愤不过,大可将他扭去送官,可你偏不,非要擅自动用私行,将他打个半死,你可知错?”

    陈老板连滚带爬从地上爬起,不住给我作揖:“知道了知道了,小的知道错了!”

    看着连声求饶的陈老板,又看了一眼躺在一旁被打的不能动弹的小贼,我定定神收了怒气道:“他偷了你的荷包,你又将他打成重伤,如此两两相抵,就当是你赔他的医药费,如何?”

    陈老板身形一松,自是连声应下。

    只是还不等他高兴多久,我又开了口:“你和他之间的事情两两相抵了,可你偷摊主的玉镯还没有说法,至于摊主是要你赔偿还是要抓你送官,全凭他的心意。”

    闻言陈老板方才松开的脸又苦兮兮地皱到了一起,他转而面对摊主跪下,继续告饶道:“小人一时糊涂,还望大兄弟高抬贵手,给小的一个……”

    了结了陈老板和小贼之间的恩怨,其余的我也没有兴趣继续听,我弯腰抱起地上的小贼,带着他来到一间医馆。

    “放我下来!我不去。”

    还没进医馆的门,小贼就挣扎着不肯进去,随着他的动作,他身上各处的疼痛都在加剧,整张脸更是因为痛苦皱成一团。

    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我言简意赅说了一句“我会付钱的”,然后就抱着他不由分说跨了进去。

    趁着大夫给他包扎的功夫,我出门去一旁的成衣店买了一身棉衣,此时早已入冬,小贼身上的衣服还很单薄。

    见我提着衣服回来,小贼僵直的身体肉眼可见的一松。

    医馆的大夫很快替他包扎好伤口,又开了几副内服的药,好在他的伤势只是看着严重,人又年轻,好好养几日就无碍了。

    鼻青脸肿的他身穿棉衣,手上拎着几副药和我站在医馆门外,一直梗着脖子的他终于垂下头来,低声向我道谢:“多谢。”

    看他别扭的样子不难知道这种真心实意向人低头的事他甚少做。

    “你叫什么名字?”我开口问道。

    “小五”,他踌躇半晌,终究还是开了口。

    “我荷包里的钱你拿去干什么了?”

    若是一般小贼,在方才那种情况下定然会选择保命而不是要钱,可小五显然没这么选,由此可以推断他一定是急需用钱,而且是非常急。

    闻言小五看了我一眼,眉眼间仍有犹豫。

    “不愿说便算了”,知道和这种人相处是不能逼得太紧的,我反其道而行之,抬腿假装要走。

    “等等!”

    步子还没迈出两步,背后就传来小五的喊声,我嘴角一勾,在转身的瞬间收起笑意,装作不解的模样扬眉道:“怎么?还有事?”

    这下小五终于豁出去了,不顾自己的伤势扑通一声跪到我面前,重重磕了几个响头:“前些日子偷你荷包是我不对,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我弟弟快要病死了,我若是凑不够钱医馆不肯救他,还望恩公发发慈悲,救我弟弟一命。若是恩公肯救我弟弟,您要我死我立马就死,您若是看不上我这条贱命,我就生生世世当牛做马以报恩公恩情!”

    方才被陈老板打到快断气了小五也没掉一滴眼泪,眼下提到弟弟,他倔强的眼睛立马湿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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