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宗屿,我的父亲是北齐王,我的母亲是一个大凌奴隶。

    母亲身份低微,却生得实在貌美,因此入了父亲的眼,成了他府中无数姬妾中的一个。

    我曾听昭夫人提起过母亲,她说母亲除了人长得美,心地更是善良,人畜无害的她被人欺负了也只会忍气吞声,从不主动与人为敌。

    只可惜这样美的母亲我却完全不记得她的模样,甚至连她的一幅画像都没有。

    父王很喜欢母亲,但却不喜欢我,甚至因为我身上流淌着一半大凌的血液而厌恶我,可以说我在失去了母亲的同时也失去了父亲。

    北齐王宫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稍有不慎便会被那些所谓的手足兄弟咬下一块肉来,好在我还有昭夫人庇护,否则一定早都不知道死在谁的刀下了。

    我听人说父王还未登基之前昭夫人根本不是这般做派,那时的她比母亲还要良善,空有一副皮囊却不懂得如何加以利用。

    因为不得父王喜爱,总是被王后和其他人辱骂欺凌,被欺负得惨了也不会找父王告状,只会偷偷躲在没人的地方哭。

    现在的昭夫人明媚张扬,眼角眉梢写满了凌厉,就连王后也常常不放在眼里。

    我见过昭夫人不施粉黛的模样,清水芙蓉端方俏丽,只是在外人面前她总是将这一面隐藏起来。

    是啊,她若是不强势一点,怎么护得住宫里的这几个孩子?

    北齐尚武轻文,可昭夫人却要求我文武双全,不懂事时我也曾问过她:「为何六弟只练武就可以,我还得读书?」

    彼时外面的夜色已经黑透了,六弟宗介也早已上床安寝,白日和他练了同样多时辰武功的我却只能用凉水洗把脸然后坐在桌前读书。

    一旁的昭夫人也困得直打哈欠,听了我的话,她爱怜地摸了摸我的头顶,柔声回答:「因为你们兄弟两人要走的是不一样的路。」

    她的话我似懂非懂,但在那样温柔希冀的目光里,我说不出「我不读了,我要去睡觉」这样的话。

    昭夫人不仅要我文武双全,她还要我不许卖弄,在大皇兄带着三皇弟、四皇弟笑话我连弓都拉不稳的时候,实际上我早已经可以百步穿杨。

    后来我大一些了才明白昭夫人此举是为了让我藏拙。

    再大一些的时候我们兄弟都搬出王宫分府别住,宗介领兵在外,王城里只剩下我和五弟相互帮衬。

    为了不让王后盯上我,我只能在白日里装作浪荡子流连花丛,夜深人静时才勤学苦练。

    然而即使我花名在外,王后也没有对我放松警惕,她让宗恒想办法往我府里送了不少女人,一则为了缠住我让我不务正业,二则也是为了监视我。

    为了和这些女人周旋,我耗费了不少精力,虽说不至于伤筋动骨,可时间长了确实令人厌烦,就在我正愁着没有一个好办法可以一次性解决这些人的时候,老天爷给了我一个机会。

    大凌迫于北齐联合东胡、西越共同进军的压力,不得不送长宁公主前来和亲。

    说起来和亲一事其实算是我和六皇弟早就筹谋好的,只不过在人选方面,除了我,王后也暗中出了不少力。

    「王上,珏儿是大皇子,此次长宁公主和亲的人选非他莫属。」

    大殿之上王后咄咄逼人,一副不将长宁公主纳入囊中誓不罢休的架势。

    近些年王后势力大增,在朝堂上甚至隐隐有和父王分庭抗礼之势,早已引起父王的猜忌。

    只可惜王后只顾着一味沉浸在自己的喜悦里,对暗藏在风平浪静之下的危险浑然不觉。

    长宁公主在朝堂上是个香饽饽,可为人却恶名远扬,嚣张跋扈到就连我都有所耳闻,还是个十足的草包。

    因此王后虽看上了她,大皇兄却不甚乐意。

    不过根据单雄带回来的消息,她竟然会北齐话,也有一些小聪明,如此看来倒不算十分草包。

    一个嚣张跋扈又有点脑子的娇娇公主,对上我府里的莺莺燕燕,当真十分趁手。

    更何况,就凭大凌景顺帝爱女如命的性子,以后在夺嫡一事上定会为我添不少助力。

    我好生收起景顺帝派人送来谈条件的信笺,一抹清浅的笑意悄然浮现眼底。

    照理说迎娶长宁公主这样的「好事」是轮不到我身上的,但父王对王后有忌惮,不可能平白再给她增添助力,因此不可能是大皇兄。

    三皇弟早些年被大凌定北侯府的司徒鸿将军割了脑袋,四皇弟是王后的人,五弟身子弱,六弟在外领兵,七弟还是个孩子。

    况且我还未娶妻,也没有先给后面的弟弟们赐婚的道理,因此没费多少力气,这个差事自然而然就落到了我头上。

    「恭喜二哥」,出王宫到了无人处,五皇弟才开口向我贺喜。

    此时早已入春,多数人都换上了夹袄,更有甚者只着一件单衣,可五皇弟依然穿着厚厚的棉衣,肩上还挂着一件斗篷。

    「最近还咳得厉害吗?」

    五皇弟摇摇头:「天气暖了,咳得好些了。」

    我点点头,稍稍放下心来,眼角余光里绪娘已经站在五皇子府的马车旁等着五皇弟了。

    「绪娘来接你了。」

    听到绪娘的名字五皇弟立即回头,眼底的柔情像一汪化不开的春水,叮叮咚咚流向下一个春天。

    「二哥,我先回府了。」

    五皇弟跟我打了个招呼,脚步欢快朝绪娘走去,绪娘远远向我行了一礼,然后跟五皇弟一起上了马车。

    看着简约质朴的马车轱辘辘远去,我的心里却并不轻松。

    五皇弟虽和我一样,既没有生母庇佑又不得父王看重,可他到底是北齐五皇子,和绪娘之间的身份差距太大,此事是成不了的。

    我有心想劝五皇弟不要用情太深,泥足深陷不仅会伤了他也会害了绪娘,可每每当我看到他看绪娘的眼神时,我的嘴皮子都像是有千斤重,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当时的我并不明白。

    后来我领命去边关办事,听说长宁公主的送亲队伍只剩下半个月的路程,不知为何,我突然对她起了兴趣,抓紧办完差事特意赶去想看看她长什么样子。

    不过一开始我并没有见到长宁公主,也没有见到奉命护送她的定北侯,司徒焉。

    说起这个司徒焉,倒真是个领兵打仗的奇才,只是司徒家和北齐向来是你死我活的关系,没有半分转圜的余地,因此我早早就做好了被人冷眼相待的准备。

    可即使我做了再多的心理准备,也没想到大凌会如此慢待于我!

    「不知定北侯现在何处?」

    眼看我一壶茶水已经见底,却连个主事的人的面都没见到,我不禁有些气恼,在心底暗暗猜测司徒焉此举究竟何意?

    「这位公子还请稍候,侯爷有要事牵绊挪不开身,待他忙完了一定第一时间就来见您。」

    面前这人虽不知我究竟是何身份,但看我是司徒焉身边的副将领进来的,行事说话倒也算客气周到。

    又等了许久还不见司徒焉人影,我索性放下茶杯,起身准备出去走走。

    司徒焉没有明令我不许走动,因此也没人拦我。

    只是无论我走到哪里,除了身后一直跟着的尾巴外,身上还有无数道目光在盯着我的一举一动。

    我嘴角微微扬起,心底却满是忌惮,定北军治军严谨我是知道的,但我没想到在司徒焉的管理下,送亲队伍里的这些兵卒也都如此有忧患意识。

    送亲仪仗鱼龙混杂,从大凌都城定京走到现在,山高路远道阻且长,又有我北齐那些个各为其主的使臣在其中使坏惹事,可偏偏没出任何大乱子。

    司徒焉的心计手腕可见一斑!

    我正这么想着呢,忽然看见前方不远处一个营帐门口有人进进出出的,虽没闹出太大动静但每个人脸上都皆是急色。

    「发生什么事了?」

    我心下好奇,停下脚步问身后的小兵。

    这小兵知道的倒多,见我好奇,也不绕弯子直接回道:「好像是公主生了什么重病,要人血才能医治,现在大家伙儿都在试呢,看谁的血能用。」

    人血?

    我眉头一皱,没想到长宁公主竟然生病了,而且还是这么奇怪的病。

    那小兵虽没瞒我,但对于他的话我却是半信半疑,正在疑惑期间,眼角余光里那个带我进来的副将映入眼帘。

    我快步上前,走到那名叫玄影的人面前挡住他的去路:「长宁公主怎么了?」

    闻言玄影停下脚步,三言两语跟我说了个大概,原来长宁公主竟然中了蛊毒!

    我微微垂眸,大脑飞速运转起来。

    如果长宁公主出了意外,即使大凌还会送别的公主来和亲,那我和景顺帝之间的交易就不算数了。

    而且王后有了喘息之机,自然会拼尽全力再次据理力争,届时父王未必压得住她,那和亲的人选自然不会还是我。

    眼下长宁公主命在旦夕,但好在尚有一线生机。

    为了我的夺嫡大略,只要有一丝机会我都愿意铤而走险。

    更何况,如果我真的救了长宁公主一命,那大凌欠我的人情可就更多了……

    思及至此,我抬眼看向玄影:「让我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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