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祝锦蓉立即拾起身子,满面愕然地看着我。

    见她如此反应我不由得冷嗤一声继续道:“想来无论是陛下还是公主,都不会不卖本侯这个面子,既然祝姑娘这么不情愿入宫,那便回外祖家去吧,本侯一会儿进宫就向公主禀明情况,相信公主善解人意,定不会怪罪祝姑娘的。”

    说完我便作出了个请的姿势,用眼神示意人送祝锦蓉出去。

    见此情形祝锦蓉不由得慌乱起来,前言不搭后语地开始找补,只不过无论她怎么努力,都不免前后矛盾、错漏百出。

    “够了”,不愿再浪费自己的时间,我冷下脸骤然出声制止了祝锦蓉的挣扎:“想必聪明如祝姑娘,自然知道公主命你入宫伴读一事于你有百利而无一害,既然想承公主的恩情,那便不要在本侯以及任何人面前作出这副迫不得已不得不为的样子来抹黑公主的声誉,更不要以此来彰显自己的清高,明白了吗?”

    这还是我第一次直接在众人面前对祝锦蓉说这么重的话,祝锦蓉承受不住,红着脸伏在地上哭得更厉害了。

    “侯爷当真是冤枉了我们姑娘!”祝锦蓉身边的丫鬟看不下去,扑通一声跪到祝锦蓉身边一脸不忿地替她解释道:“我们姑娘哪有那么多坏心思,她不过……不过是想找个借口来侯府看看侯爷罢了!”

    “松儿,住口!”祝锦蓉立即开口喝止住那个叫松儿的丫鬟,然后连声向我告罪:“侯爷恕罪,是锦蓉没有管束好下人,让她在侯府胡言乱语伤了体面,还请侯爷重重责罚于她才是!”

    “小姐!”松儿红着眼十分委屈:“不是奴婢想多嘴,实在是奴婢心疼小姐啊!”

    看着这主仆两人皆红通通盈满泪水的眼眶,我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祝锦蓉对我的心意我大略是能看出来的,只是她不曾明说,又碍着祝将军的大恩大德,因此我便一直装作不知道。可今日祝锦蓉的心思被那个叫松儿的丫鬟这么大喇喇地说了出来,我再想继续装傻却是不能了。

    罢了,直接说清楚祝锦蓉一时可能难以接受,但究其根本,对我们两人来说都是好事。

    思及至此,我摆摆手命屋里伺候的人都退了出去,只剩下我和定北侯府的管事并祝锦蓉主仆二人。

    “祝姑娘”,我用眼神示意松儿将祝锦蓉扶起坐到椅子上:“祝将军于定北侯府有救命之恩,本侯并非忘恩负义之人,因此祝姑娘有何需要,但凡本侯能做到的,还请但说无妨。”

    我的意思是说祝锦蓉想要旁的什么我都能给她,但她若想嫁入定北侯府,则是万万不能的。

    我话虽没有明说,可聪慧如祝锦蓉如何听不明白我话里的意思?果然,听了我的话祝锦蓉眼里的泪水更甚了。

    祝锦蓉掩面用手帕揩去脸上的泪花,强颜欢笑开口道:“锦蓉并非不知羞耻之人,也绝非试图挟恩自重,只是……只是锦蓉一介孤女无枝可依,虽有外祖家扶持一二但终究……”

    后面的话祝锦蓉不必说我也明白,她只是祝将军和夫人收养的义女,在将军府不会有人对她的身份说三道四,可到了定京的外祖家就……

    祝锦蓉继续道:“锦蓉无心高攀侯爷,只是……只是想借着侯府的帮衬让自己日子好过一些罢了。至于沽名钓誉一事,锦蓉一无父母二无倚仗,若不再小心谨慎顾及自己的名声一些,只怕,只怕锦蓉在定京就毫无立足之地了啊。”

    说到此处,祝锦蓉方才擦干的眼泪又溢了出来。

    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言辞恳切地跟我诉说她日子的艰难,这些艰难我不是不能理解,只是之前从未想过罢了。

    看她哭得实在可怜,我不禁也有些后悔方才的话着实是说得重了些。但凡是人,总是为自己想的多一些,她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而不顾公主的名声,虽不很是光彩却也是人之常情。

    见我表情有所松动,祝锦蓉忽然起身重又跪到地上:“锦蓉只想着自己的名声,却没有顾及到长宁公主,实属不该,但请侯爷相信,锦蓉绝非故意如此!”

    祝锦蓉面上的认真不似作假,想来应该是我误会她了。我确实有把人往坏处想的习惯。

    思及至此,我不禁对祝锦蓉有些抱歉:“是本侯疏忽了,没有考虑到姑娘的处境,方才出言莽撞,还望祝姑娘见谅。”

    闻言祝锦蓉连连摆手避开我的歉礼:“只要侯爷不误会锦蓉,锦蓉就心满意足了,哪里还敢承侯爷的礼。”

    “日后祝姑娘有什么需要尽管来侯府找管事的就是,不必拘礼”,我转头对侯府管事略一点头,示意他以后对祝锦蓉多加帮扶。

    管事点头应下。祝锦蓉喜不自胜:“多谢侯爷!如此,锦蓉也就放心了。”

    我摆摆手示意她不必客气,临了,又想起方才她说害怕长宁公主,于是我又特意补充了一句:“公主并不似传闻那般刁蛮任性,你只管进宫去好好陪她学琴就是。”

    祝锦蓉自是点头应下。

    看着祝锦蓉如释重负的模样,我不禁暗笑长宁公主这个嫡公主到底是怎么当的,名声怎么这么差?

    正好一会儿就要进宫去教她写字了,正好问问她。我正这么想着,突然外间有人来报说是城外军营有要事处理,闻言我立即起身向外跨去。

    刚到门口早已有人备好快马,我一边翻身上马一边没忘了派个人进宫去给公主报信,说我今日有事不能去教她练字了。

    报信之人来的又快又急,我本以为出了什么大事,谁料刚骑马出城没多久又有人急急忙忙赶上来说是传错了消息。

    军中之人竟然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我怒发冲冠,下令重重责罚误传消息之人。

    处理完事情时间还早,想着此时进宫也还来得及,于是我又换了衣服进宫。

    进宫一打听方知公主去御花园了,于是我又去御花园寻她,谁料没寻到公主反而遇见了跟着一个嬷嬷的祝锦蓉。

    “侯爷?”见到我祝锦蓉难掩惊喜,小跑过来行了一礼道:“蓉儿见过侯爷。”

    因着晨起祝锦蓉情真意切言辞恳切,又想着马上就能见到长宁公主了,现下我的态度也和缓了许多:“今日方才进宫可还习惯?”

    祝锦蓉点点头,如释重负笑道:“公主待蓉儿十分和善,不似外界说的那般刁蛮呢。”

    “外界”二字祝锦蓉说得又快又轻,若不是我耳聪目明只怕都听不清她说了什么。

    不欲与祝锦蓉多做纠缠,我随口回了句“那就好”然后就打算离开继续去找长宁公主,就在这个当口,不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女子调笑的声音,我定睛一看,正是长宁公主和五公主。

    我心下一喜,忙迈开步子向长宁公主的方向走去,祝锦蓉紧随其后。

    “微臣见过公主”,见到长宁公主我喜不自胜,但碍于礼数我还是得先向她和五公主行礼。

    此时祝锦蓉也已经走了过来,跟着我一起向长宁公主和五公主行了一礼。

    这本是再常见不过的事情,可在五公主嘴里却变了味道:“哎哟哟,祝家姑娘和定北侯还没怎么样呢就开始夫唱妇随了,日后若真成了亲,还不知道会蜜里调油成什么样儿呢,当真是羡煞旁人了。皇姐你说是不是啊?”

    五公主此番做派同话本子里的长舌妇如出一辙,我沉着脸十分不虞,但却碍于早上答应了祝锦蓉不会在人前戳破事实让她下不来台从而没有开口解释,好在祝锦蓉还算识趣,见状急忙开口解释道:“五公主说笑了,民女同侯爷之间并无什么。”

    谁料五公主并不肯见好就收,反而继续打趣道:“啧啧啧,祝姑娘真是一个实打实的美人儿啊,这害羞的样子就连本公主见了都有些心动,何论咱们的大英雄的定北侯?”

    话毕,还不待我开口五公主竟又转向自己的侍女道:“常言道英雄难过美人关,此话真真是不错呢!”

    “公主说的是,若非如此,咱们大名鼎鼎的定北侯又怎会在祝姑娘入宫的第一日就眼巴巴儿的来瞧她,像是生怕祝姑娘被人欺负了去呢!”

    五公主和侍女一唱一和意有所指,我原以为长宁公主会勃然大怒,谁料她竟一脸平静地看着五公主,就像是……像是毫不在意的模样。

    见她这么平静,我原本想说些什么现下倒也不好开口了。

    “自幼便常听人说起贤妃娘娘最懂礼数重礼仪,本宫想着她亲自教导出来的五皇妹自然差不到哪里去,可没想到直至今日本宫才发现,原来贤妃娘娘平日里教五皇妹的竟是这种礼数?”

    长宁公主勾了勾唇角,冷笑一声继续道:“若真是如此,那本宫作为皇姐可不得不禀告父皇,请他下旨将五皇妹送到公主所去,省得在钟粹宫里日日住着住成个市井泼皮!”

    看着长宁公主轻轻松松几句话就将五公主堵得气急败坏、无话可说的样子,我对她的印象不由得又改观了几分。

    五公主还真是撞了南墙也不回头,明明吃了瘪却还不肯认输,反而转头又将矛头对准了我:“早先听闻侯爷近日在宫中教导皇姐习字,怎地你们二人都不在畅春园,反倒齐齐来了御花园?”

    要我说五公主这性子,就应该调*教调*教放到战场上,想来是个不错的苗子!

    我一边心中这么暗自腹诽着一边看向长宁公主解释道:“今日晨起本是有事的,只是没想到临时有了变化,所以……”

    “不妨事”,长宁公主冷着脸打断了我的解释,随后也一脸不愿多说的模样,见她这样,我只能讪讪闭了嘴。

    五公主又在那边叽叽喳喳说了一大堆,只可惜除了她的侍女外再无旁人搭话,说得多了她也自觉无趣,终是瘪瘪嘴转身离开了。

    “五公主心直口快,公主切莫动气”,五公主一离开祝锦蓉就温声笑着安慰长宁公主,长宁公主对她倒是有好脸色,微微扯了扯嘴角也转身离开了。

    看着长宁公主扬长而去的背影,祝锦蓉又在耳边说了些什么我也无暇去听。

    原来如今她对我已经不在意到如此地步了吗?

新书推荐: 浅尝辄止 和幼驯染重生回警校后 穿成杨过他姐之度步天下 你好,我是大反派 遇难后被美人鱼赖上了 我靠搭配系统升官发财 赤蝴在册 心仪已久 重生之陌上花开等君来 真癫,给七个顶流当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