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岸呼出口气，暗骂一句男狐狸精。
但这人的确今天配合程度意外得高。
时岸立刻得寸进尺。
时岸嘴角一扬，敲了敲台面，拿出手机：“等会。”
她打开手机，点开录音功能，按下按钮，等到红色的按钮开始计时：“按照这个强度，继续。”
时岸看向那张脸，灿烂一笑。
她提示道：“如果你要说关于我的三百六十五个优点，也不是不行。”
时岸是知道什么叫做——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
君子眼神期待。
见这人垂眸，避开她视线，向手机那边扫了扫。
果然，这人是顾忌这证据的。
时岸毫不退缩，期待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活生生一副“反正我等得起，你这下被我逮到了，我看看你能说出什么”的样子。
等到录音界面走到第三十秒。
时岸见这人犹豫了半晌，一副忍一忍的表情开口，说是夸人，他却像是故意绷着脸似的：“时岸是收拢我目光的天使，路过时岸的时候，我就忍不住追随她。”
时岸听他又说：“时岸是我看到就移不开视线的春天，路过的时候，都忍不住在她的领地下陷。”
这人还挺会夸的。
语文怎么分不高呢。
时岸眨眨眼，这果然就是听别人夸他夸多了，类似久病成医。
半晌，时岸听见他继续：“时岸是我最喜欢的……朋友。”
时岸见这人怎么还高开低走了，这句就不如前两句感情浓烈了。
但毕竟是最喜欢的朋友，她勉强还是可以接受一下的。
他余光明显看见时岸脸色明显一片晴空，还满意地挑起嘴角。
时岸就见这人面无表情地抬头：“现在够了吗？”
然后听见斩钉截铁的两个字：“不够。”
池凡：？
时岸敲了敲桌面：“你再拿出点诚意来。”
时岸见这人似乎想了想。
他沉默了半秒，起身：“时岸，我们比赛吧。”
时岸登时想到了篮球落地的声音。
她手指有点麻。
她听这人和她忽然打商量：“暑假不是还有大半个月嘛，我在你这儿补习，要能进步两百名我就给你包一个学习送饭。”
时岸没答应：“要是进步不了呢。”
池凡看向她挂着的耳机线：“我帮你要你喜欢听的那个音乐博主的签名。”
时岸愣了，S？
S的签名。
时岸眼睛一下子亮了，又有点犹豫：“你这也能要到？”
她知道他账号办的好，应该也认识不少朋友，但S好像话一直不多。
池凡看她那一听到别人就发亮的眼睛，偏过视线，还是说道：“我不骗人。”
“你都不知道我听的是谁。”
“是谁都行，到时候你告诉我。”
话都说到这儿了，时岸顺势坐起来，抬抬下巴，示意这人起身。
池凡知道她向来雷厉风行，但前后转变这也太快了，真就那么喜欢那音乐博主？
时岸挑眉：“走，带你去买学习资料。”
走了两步，时岸站定了，转头：“不过这种情况，你不得叫我一句老师来听听。”
她见这人视线一顿。
时岸有了名正言顺的新身份，一时有点儿得意，她勾勾手指，示意这人礼貌点。
半晌，这人看她一眼，她见这人偏头。
“等你教会我了，我再叫。”
啧，时岸摇头，还挺懂得吊个胡萝卜。
呸，她反应过来，谁是驴啊。
两人穿过客厅那一堆孩子窝，那被吓了一通的小孩避让了一下二位。
时岸本来因为昨晚东想西想没睡好，还有些困意，现在倒是精神好些。
两人顶着太阳出了门，钻进街边的书店，辅导书被放在最靠近门边的位置。
时岸抬眼扫了一圈，像是进货似的，东拿一本，西拿一本。
池凡看的都开始有点犹疑了：“做得完吗？”
时岸显然找到点乐趣了，她平时不爱主动教人做题，这次遇上池凡，不知道为什么到还有点期待，她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爱赢。
管他奖励是什么，先胜利了再说。
时岸把手上那一摞给他：“拿好。”
时岸看了看这人听话的样子，还有那一堆辅导资料，很是满意，两人站在门口等车。
池凡提着一袋资料立着。
时岸感觉自己手上一晃，只见这人垂眸，把她手上的袋子也直接拎走了像是嫌自己的手没事干似的。
多懂事，多尊师重道，雷虎看了都要竖大拇指。
老师虽然没说在嘴上，但这显然是放在心里了。
时岸倒是很满意，赞许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就被这人拎着往后去了，洒水车欢快唱着歌从他们面驶过，时岸大惊：“书。”
时岸落在自己身上的手力度重了重，只见这人把她挑的辅导书全挡在身后，最后倒是只有他自己的衣服下摆几乎湿了个全军覆没。
池凡垂眸，嘴角一绷，倒是挺关心书。
“拿着。”池凡将一点水也没沾上的辅导书递回给她。
他抬手把衣服下摆的水拧了。
然后听见时岸凑近，一声惊叹。
“你真的有腹肌啊。”
刚刚感叹完，就见这人蓦然松手，衣摆垂落，把那一点遮的严严实实。
池凡看向一个凑过来的脑袋，她似乎也被水溅到了一些，没在意自己发梢还有几滴水珠。
时岸见他抬手，移到半晌又愣生生拐了个弯，手掌按在她太阳穴那块，把她脸转过去：“不许看。”
许你当街拧衣服，不许她看，好不讲道理。
时岸偏过头：“没瞎看。”
明明是直接凑到她面前来的。
她啧了一声，补充道：“你放心，我不会因为你身材好就觊——”
她手上的辅导书又被抢走，看向自己的新学生：“诶，你走那么快干什么。”
她还没保证完呢。
怎么尊师重道得一阵一阵的。
说生气吧，还没忘记帮她提书。
说不生气吧，怎么也看不出来不生气啊。
时岸追着他走，没一会儿，两人并排。
到家后，池凡妈妈明显眼前一愣，半晌，立刻夸奖：“不愧是我们小岸，在家还给自己布置习题。”
她转头看向池凡，立刻变脸：“你看看你，好好向人家学习，就你那样子，这上边你会写一个字吗？你怎么出个门衣服还能湿成这样，怎么？打水仗呢。”
池凡慢悠悠地开口：“这些题都是我要做的。”
池凡妈妈显然吓了一跳，手上拿着汤勺一动不动，像是听见什么盖世奇闻。
池凡爸爸也愣在一边。
还是家里的客人看向这夫妻，提醒道：“这是好事啊。”
池凡妈妈此刻却看向时岸，想起时岸爸妈的关系，她放下汤勺，却没管池凡，拉过时岸到隔壁房间：“小岸，你还好吧。”
时岸不知道为啥这事闹到自己这儿，乖巧点头，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
池凡妈妈问道：“你爸妈……”
池凡妈妈犹豫，时岸一愣。
两人同时说出后半句话——
时岸宽慰：“我已经知道了。”
池凡妈妈担忧：“你爸妈还让你转学吗？”
转学？这哪儿跟哪儿？时岸没懂。
池凡妈妈也一愣，明白她说的知道了是指什么。
半晌，时岸感觉到一双手落在她的脑袋上，池凡妈妈摸了摸她的头发，举着个汤勺抱住她：“没事啊，没事啊。”
一点点温柔的气息随着温度升腾。
时岸怔了会，她抬手抱住池凡妈妈，在长辈的背上拍了拍。
在这一个怀抱中，她忽然觉得那个晚上也不矫情了，时岸垂眸：“池凡已经安慰过我了，我早就没事了。”
对方没有相信她的没事，轻声重复：“慢慢来，慢慢来。”
池凡见这两人出来，两人眼圈都红了，他挑眉，抓紧了一塑料袋的教辅材料：“你们也不至于——”
他妈果断挥手：“和你没关系。”
池凡妈妈摸了摸时岸的脸：“以后常过来，我们过段时间给你收拾个房间，好不好？”
池凡垂眸，没吵她们。
时岸点了点头：“不用麻烦的，我以后会常来的。”
然后时岸拽着塑料袋，将这人拽屋里去了，丢给他一张表——特训计划。
这次目的是为了把人送进好点儿的班，最快的办法就是先把常见的题型都做一遍，难的题目不管，能拿上的分先拿上再说。
她扬着笑容，给自己随便在池凡屋里找了本书看，她随手捡起一本乐谱本翻翻，打发时间等池凡做完题，顺手打开刚刚的录音，放在耳边。
她听的心满意足，决定之后的日子都要好好回味，却见池凡似乎也听到了，耳边通红，时岸分析可能是羞的。
她开着录音，顺便捞着翻到一半的乐谱本凑过去：“怎么啦，你要不也听听。”
时岸听见这人视线忽然一顿：“你手上——”
时岸手顿了一下：“你干什么？”
“喝水。”
时岸明明见这人视线落在乐谱本上。
有诈。
果然，说着喝水，这人路过抬手的瞬间，时岸早有预谋地一躲拉开距离，本子和他的手擦肩而过。
两人都顿住了。
时岸和他对视一眼。
下一秒，时岸抱着这本本子坐在床头：“里面有什么吗？”
她听池凡难得有点放低身段似的：“没什么，先给我。”
她更好奇了，快速抖了抖本子。
看来里面八成是有有什么。
她抖本子的瞬间，见这人脸刷的一下冒红，目光一紧。
没有东西，池凡抬手开始第二轮进攻，时岸后背对着他，严防死守，占据有力地势。
“别看。”
时岸手犹豫了一下。
时岸又看了看字句，也很正常，不明白了，半晌：“你对你之前写的笔记还挺害羞。”
她把乐谱本塞给池凡。
她抬眼和池凡对视，这人似乎莫名其妙地松了口气，真拿着杯子走出去了。
“真喝水啊。”
池凡走出房门，手上拿着乐谱本，垂眸看向外边茶几，另一本乐谱本好好待在桌面上，他愣了。
他打开手上那本。
是初中时候用的旧本子，里面的确干干净净。
虽然款式一样，他本该看得出来这本更加泛黄，边也有点卷，但刚刚时岸拿起来的瞬间，他只扫了一眼就发紧，这些现在明显的细节像是被淹没了似的。
池凡站在客厅愣了有好一会。
池凡慢慢走过去，把桌上夹着照片的乐谱本塞在沙发上的书包里，拉上拉链。
下午的阳光透过客厅的窗户撒在指尖，玻璃折射出的虹光覆盖了他指尖的泛红。
他端起杯子接水，等待着在房内指尖猝然升高的温度渐渐回退。
脑中思绪万千。
他盯着那点虹光和水流，又想起下午洒水车路过的瞬间。
按照买书时候的反应，她是喜欢……有腹肌的那种的吧。
池凡犹豫地把视线下移。
他感觉指尖又开始升温。
见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