鹦鹉们

    紫宸殿中,鹦鹉们跟唱戏一样,讨论着屎尿屁,元祐帝感觉自己的脑袋跟炸了一样,也不知是哪根弦突然被接错了,不知不觉地,他就说出了那句话:“那你们就先住下来吧!”

    “好!多谢大侄子了!”燕王答应地可干脆了,鹦鹉们也说得地挺利落:“谢谢!”“大侄子!”“侄儿!”“我大!”

    其实刚说完话,元祐帝就后悔了,他本想开口让老秦王赶紧把燕王带回去,谁知燕王和他的鹦鹉们长了八百个心眼子,根本没给他开口的机会。元祐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燕王带着他那几百只鹦鹉欢天喜地地离开了。

    鹦鹉们叽叽喳喳地,都走出去老远了,元祐帝还能听见它们在较量谁的翅膀大。

    “这到底是咋回事儿?燕王婶都忍了一辈子了,咋就这次非要把人给赶出来了呢?燕王叔又干啥了?”元祐帝使劲儿按着自己的太阳穴,试图把那嘈杂的声音从自己脑子里给赶出去。他丝毫不怀疑,肯定是燕王又做啥天怒人怨的事了。

    果不其然,老秦王给出了大家都不意外的答案。他皱着眉头,长舒一口气,无奈地说:“还不是他自己先犯贱。”

    这话还要从《求问游记》开始说起。

    燕王妃看了游记之后,很是欢喜,她也起了想要游历天下的心思。燕王妃将自己的心思跟儿子一说,儿子儿媳那是举双手赞成,可她却在燕王那里碰了壁。

    燕王是个十分宅的人,宅到什么程度呢?他平日里只在自家王府附近转悠,没有特别的事,他连巷子口都不出。要让燕王四处游历,那简直比杀了他还令人难受,痛苦程度只有让他与鹦鹉们和小孙女们分离这两件事,能与之一拼。

    燕王妃与燕王是少年夫妻,他对自家夫君的脾性是再了解不过了,于是人家说了:“我自己去,轻装出行,你待在府里就是了。”

    哪怕燕王妃这样说,燕王还是不干,他依赖了燕王妃一辈子。自打成婚之后,两人从未分开过一天,如今燕王妃潇洒地旅游去了,留燕王一个人在府里,他满心都是惶恐。

    可若是让他跟着吧,一来,他不愿意出门,二来,他走了,他的鹦鹉们怎么办?这第一点倒还好办,克服一下便能解决,大不了,他不下船,不出客栈便是。可第二点呢?这一百多只鹦鹉,全都是燕王一个人亲力亲为拉扯长大的,每一日的配餐也都是他为每一只量身设计的,要让他把鹦鹉们托付给别人,他才不放心呢。

    看着燕王妃一个人收拾行李的模样,燕王眼睛提溜提溜地转,他想出来了一个“好主意”。燕王兴冲冲地跟准备订船票的燕王妃说:“不用订票了,我包了一艘船,到时候,咱俩带着鹦鹉们一起出门。等到了阳城,你出去逛,我就跟鹦鹉们在船上待着。”

    听到这话,燕王妃还以为丈夫在开玩笑呢,可谁知,燕王竟然兴致勃勃地为鹦鹉们打包起粮食饲料来。

    燕王妃的脸色越来越黑,她好不容易才出办法来,能摆脱这些烦人的鹦鹉,能出去散散心,谁知道燕王竟还要把鹦鹉给带上。

    一瞬间,燕王妃对于旅行的热烈,全都消散了。她直愣愣地看着燕王吩咐人把鸟笼一个个地搬上马车,再看着身后长长的车队伴随着吵闹声出城,又看着等到了通州码头,一百多个鸟笼被送到船上来。

    她觉得没意思极了。

    就这样,燕王妃一言不发地又回了京师,一路上谁也不搭理。空气中就只剩下燕王的声音还在回荡:“你咋了又?咋就又不去了,我船都包好了。咱孙女都长老大了,咋搁外边还闹脾气呢?真是女人心海底针。”

    不对,还有后面鹦鹉们的讨论声穿墙入耳,滔滔不绝:“生气了。”“气了。”“生了?”

    回到燕王府的燕王妃把自己关在屋里一整天,连小孙女想要过来安慰两句,她都没见。整个燕王府暮气沉沉的,就只有燕王还浑然不知,一心照看着他的鹦鹉们,生怕从京师到通州这一个来回,它们会水土不服。

    等到燕王妃终于调整好情绪,准备重新出发了,燕王却偏偏又在晚饭时撞了上来,还直戳人家心窝子:“我就说吧,她就是更年期,不讲理的很。明明是自己生气,还非要拉着大家一起烦心。就你这脾气,以后还是别出门了,免得还影响到无辜的百姓,让他们也跟着不痛快。还有那美景美食,你要是发着脾气去,那不是妥妥地被糟蹋了吗?”

    燕王妃看着唠唠叨叨的燕王,又看了看王府高墙外的逍遥月色,突然笑出了声,她平静地对着儿子吩咐道:“把他,还有那些鹦鹉,全都给我扔出去。”

    燕王世子本就对燕王的话十分不喜,内心仿佛有一团火在烧着。燕王妃的话好像成了他的发泄渠道,他与世孙一起,一左一右,架着燕王就出了府。不过好歹,他们把燕王放在了隔壁秦王府门口,这也算是暂时保全了燕王的面子。

    隔壁的老秦王自从退休,把宗室一股脑儿甩给儿子之后,就带着老王妃去了江南住着。眼看着快过年了,元祐帝也回来了,他才回了京师。

    今天一天,老秦王哪里都没去,他就在府中看着隔壁的笑话。眼看着燕王带着鸟笼子跟着秦王妃去了通州,又把人给气回来,秦王心中不知有多窃喜,谁让老楚家人都有点八卦属性在身上呢。谁成想,这吃瓜竟让吃到自己身上来了。

    老秦王坐在书房里都能听见府门口,燕王的咆哮和鹦鹉们的“和声”,吵得他是一点儿幸灾乐祸的心思都没有了,只能带着燕王和他的鹦鹉们进宫找大侄子来了。

    “唉,算了,都快过年了,先让燕王叔就这么住着吧,兴许三十儿,婶子就把他接走了。”元祐帝装作自己没看见老秦王眼中那兴奋的小火苗,无奈地说道。

    老秦王的确是很高兴的,反正又不是自家事,还有大侄子帮忙解决,他乐得边嗑瓜子,边看戏。不过,高兴之余,老秦王还是对燕王妃有着深切的同情:“就是可惜了三娘,连个放松的机会都没有。”

    谁说不是呢?

    柳三娘便是燕王妃的闺名。柳三娘出身陇西柳氏,虽是出身世家,但柳三娘这一脉却是旁支。在世家嫡系眼中,旁支也就跟普通百姓差不多了。由于不受世家重视,这也给了柳三娘自由快活长大的机会。

    后来,柳三娘的父亲中了状元,但早已看遍了世家藏污纳垢的柳父怎会甘心成为世家的马前卒?果不其然,柳父受到了世家集团的打压,好在老楚家向来看不上世家,所以柳父虽然受排挤,但也无人敢明目张胆地欺负他。最多也就是在发俸的时候,比别人晚发些时日罢了。

    家中贫困,柳母便带着柳三娘绣些帕子,打些络子,上街卖去。

    偶然上街一回的燕王便是被努力叫卖的柳三娘所吸引,一个对视过后,柳三娘便住在了燕王的心里,从此便再也没有离开过。

    彼时,先帝刚刚将朝局稳定下来,作为先帝唯二安然无恙的弟弟之一,燕王的日子过得委实不错。先帝对这个小弟弟是“百般疼爱”,朝臣们对他也是“宠溺有加”。

    不宠着,不忍着,还能怎么办呢?只要你让他去办正事,燕王就倒地不起,打滚撒泼,时不时地,还要去哭太庙去,从成祖到兴宗,他一个牌位一个牌位地哭诉。那哭声,缠绵幽怨,大晚上地,听得人心里直打颤。

    好在,燕王根本没什么志向,一心只想养好鹦鹉,除了让他上朝,让他办事以外,其他时候,人家都挺通情达理的。

    自从偶然瞥见柳三娘,燕王便开始了追妻之路。

    好在柳三娘想要个不纳二色的郎君,过相濡以沫的生活,而燕王呢?地位高,是个亲王;不管事,未来顺利;爱鹦鹉,心思简单。有了这些加成,燕王和柳三娘十分顺利地便在大家的祝福声中,成婚了。

    于是,这对欢喜冤家开始了他们五十多年吵吵闹闹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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