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朝

    “陛下到——”

    “太子到——”

    两道声音响起,元祐三十九年的第一次大朝会正式开始,属于阿昴的新时代也渐渐地拉开了帷幕。

    “孩子们,你们看,站在这高台上,底下的一切都尽收眼底,连谁在悄摸着抠鼻屎,你都能一清二楚。”元祐帝小声地对着阿昴和猪崽说话。

    阿昴和猪崽向来都是形影不离的,元祐帝也没打算只让阿昴一个人来面对朝堂的风雨,于是乎,太子侍读猪崽便跟着阿昴一起来上朝了,位置就在阿昴的迷你御座斜后方。

    “所以啊,不用紧张,该忐忑不安的应该是他们才对。”元祐帝不想阿昴和猪崽太拘谨,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些小话,既是安抚,又是调侃。他憋着笑说:“你们看,那个人是不是在踮脚?还有那个,捂住嘴是不是要打哈欠?还有还有,还有人睡得可香了,呼噜声都——”

    元祐帝的话戛然而止。阿昴和猪崽顺着元祐帝的目光看过去,那靠在柱子上,头一点一点地,打着小呼噜的,不是他们那没脸没皮的好四哥又是谁?

    一瞬间,大家都没话了,只剩下老四的呼噜声越来越大。

    元祐帝悄悄地翻了个白眼,决定不跟第一次上朝的老四计较。他轻咳一声,把人唤醒以后,一本正经地说:“从今日起,太子和安王便正式入朝了。”

    还不等御史出来制止,元祐帝有朗声解释道:“我知道,你们心底有很多疑虑,都先憋着吧,等太子和安王从六部轮换观政完之后再说。”

    群臣话都到嘴边了,结果元祐帝一句:“憋着吧”,硬生生地迫使他们又把话咽回去了。元祐帝都发话了,群臣还能怎样?再说了,只是观政,元祐帝也没有给他们什么明面上的官职,还是先观察观察老四和阿昴的办事能力再说吧。

    当然,群臣是不会承认,他们其实是有些被老四那即将倾泻而出的眼泪给吓到了的。

    老四看着群臣对着他避如蛇蝎,连眼神接触都不敢有的样子,也很烦恼:“我真的就是打哈欠把眼泪给逼出来了,我今天不哭坟啊!”

    “还有一件事,平王病弱,请求致仕,朕已经准了,以后郭家军的帅印就交给平王世子了,还有京畿大营,他也一并接过去了。”元祐帝似乎也是回想起了平王那出宫以后一蹦三尺高的精气神儿,咧了咧嘴,尴尬地说道。

    之前都说了,武将们对容执是再满意不过了,至于文臣,他们心里就是有再多的想法,也就只能等抓住容执的小辫子以后才能实现,所以如今还是先憋着吧。

    既然说了,元祐帝就打算一口气说到底:“还有宋国公家的宋彘,人品贵重,是宋老尚书亲自拉扯大的,又与太子感情深厚,就跟着太子和安王一起去观政吧。”

    对于猪崽跟着去观政,群臣难得一致地赞成。于文官而言,猪崽是宋老尚书家唯一的小辈,那就是文坛的传人,有他在太子身边,文官们自会放心些。于武官而言,猪崽是宋梁两家的血脉,那可是郭家军的人,他们肯定是喜不自胜的。

    如此一来,大家入朝的事才算是真正稳定了下来。

    其实,入朝以后的日子跟以前并没有什么不同。以前,大家上午读书练武,下午照样读书练武,如今,大家上午去朝会,下午去六部观政,除了每日早起一些,基本上大差不差。

    而且吧,入朝以后,元祐帝反而大度地给他们放了更多的假,以后大家就能奉三休一了,这算是打根棍子又给个甜枣吧。

    上朝没有大家想象中的那么紧张,反而更加的平淡无聊,谁让现在是盛世呢?一切井井有条。

    所以,暂时闲下来的众人就聚集在了皇后那里,打听八卦了。关于谁的?当然是榆妃啊!

    “娘娘,我的好娘娘,你就跟我们说说吧。如今朝堂之上又没有什么大事,我们都快无聊死了。”老四摆出一副天真的模样,嬉皮笑脸地恳求皇后。

    皇后一手抱着猪崽,一手抱着阿昴,自然是瞧不上老四这幅装乖的模样:“你说说你,都快四十了,还这么撒娇,两个弟弟还在这里呢,你也不嫌害臊。”

    眼瞅着老四还要继续说话,阿昴连忙拉了拉皇后的衣袖说:“娘娘,俺也想听。”

    皇后看着怀里两个孩子那八卦的眼神,长舒一口气。她吩咐宫人将果盘端来,又把小板凳摆好,等到老四、容执、猪崽和阿昴排排坐,她才开口。

    “武阳大长公主还是去见了榆妃,是我陪着一道去的。”皇后语气十分淡漠。如果她年轻时还对嚣张跋扈的榆妃心有怨怼,可如今,她依旧是皇后,而榆妃则成了阶下囚,那些不甘和愤怒早就消失不见了。

    武阳大长公主是在年前去见的榆妃。

    快过年了,大街上张灯结彩的,无论是贩夫走卒,还是达官显贵,大家的脸上都露出了大大的笑容,显然这就又是一个丰收的年景过去了。

    与街上的热闹相比,老五和老六府上就显得萧索落寞。

    府里的仆人们当然还是精神昂扬的。当年,元祐帝力排众议废除了卖身制度,如今仆人们都是活契,时间一到,留下也好,另谋出路也罢,他们皆是自由的。

    皱巴着一张脸,浑噩不堪的,自然是这两府上的主人们。

    榆妃尚在宫中之时,眼界高到,满天下除了元祐帝,她谁也看不上,甚至有一段时间她还觉得,如果她成了太后,那么连武阳大长公主,她都能将其踩在脚下。别说衣裳首饰了,就连胭脂眉笔,榆妃都不会再用第二次。

    可现在的她已经没有了当年那种珠光满面的模样。虽然她还是穿着华服锦衣,戴着繁复精美的点翠头面,但细看之下,这衣裳首饰还是榆妃在宫中之时便穿过的,大半都已经脱色了。即使她顶着厚厚的浓妆,也遮盖不了这脂粉底下,脸色的扭曲。

    “你们是在冲本宫耀武扬威的吗?穿得这么光鲜亮丽给谁看啊?就算本宫穿着旧衣,那也是你们比不得的,哼,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榆妃伸出手指,微微颤抖着,对着武阳和皇后就是一通指责谩骂。

    原本榆妃是计划着先卖一卖惨的,可谁知,她一看见武阳和皇后身上的华服,便忍不住那暴脾气了。其实,武阳和皇后都不是奢靡之人,今日来见榆妃,她们穿着的不过是普通绸缎,只是略新一些罢了。

    见到如此不讲道理的榆妃,武阳心中刚刚升起的一丝怜悯,也彻底消散了。作为曾经掌控过朝堂和军队的摄政公主,武阳身上那肃杀的气氛瞬时间就起来了,她冷漠地打断了榆妃的咒骂:“你想见我,所谓何事?”

    “我、我……”感受到武阳周身的气势,榆妃一下子就萎靡了起来,跌坐在地上。此时,她才回想起来,面前的这个不仅是她的母亲,更是杀伐果决的摄政公主。

    武阳领着皇后自顾自地走到主位坐了下来,连一个眼神都没给榆妃。一时间,气氛有些凝固起来,沉默也蔓延开来。

    最终还是榆妃没忍住先开口了,主要是形势逼人,她不得不说话:“娘亲,我错了,求您原谅我吧。”

    榆妃跪坐在地上,凄惨地求着原谅,仿佛像个受伤的孩子一般。只是,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她还是没能提高自己的演技,连皇后都看出了那眼泪背后的一丝精明。

    “行了,有什么事,你说吧。”武阳或许还是在顾念着曾经的母女情分,她并没有戳穿榆妃那拙劣的演技。

    榆妃可看不清武阳声音背后的冷漠,她只当自己还是武阳的掌上明珠呢。她“蹭”地一下站起来,走到皇后面前,炫耀地说:“本宫跟大长公主说话,皇后还是避让一下吧。”

    “她是皇后,论避让,也应该是你退出去。”武阳拧了拧眉心,瞥了一眼榆妃说道。

    榆妃狠狠地瞪了皇后一眼喊道:“娘亲,咱们母女之间的私房话,就没必要让外人知道吧。”

    “我说过的话,不想再重复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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