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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3 章

    把骡子还回村里,李拈花游魂一般茫然走着,以前害怕孤独,现在别人投过来或疑问或关怀的目光,都让她想要躲避。于是她没有在村子里逗留,而是飞一般跑开。一时无处可去,她返回先前棉花糖带他们去的山洞。

    第一晚什么也没做,就在山洞铺好的草堆上躺了一夜。翌日到晌午才起身,也忘记去找水源盥洗,只坐着发呆。也不知是否眼泪都在逃亡与受刑中流尽,骤然熟知的一切离她而去,本该害怕不已的她,却流不出一滴泪,只余无尽的茫然。

    还活着?那么接下来该做什么?该往哪里去呢?

    整理衣衫时,手不经意触到怀里的乾坤袋,冰冷中有了一丝温度。她摸出乾坤袋,仿佛捧着最心爱之物,爱怜地抚着。贴上面颊,上面似乎仍留有母亲的余温。

    将袋里的物什一一摸出,摊在草铺上。母亲很周道,给她准备了许多东西:有几块金饼,联络用的纸鸢——尽管她现在觉得用不着,几叠可供临时急用的符箓,空的符纸、文房四宝,些许珍稀的炼制材料,几罐灵丹,乃至诸如碗碟那些她喜爱的小物件。只有她想不到,没有母亲未准备的。

    此时的她兴趣乏乏,只有两样东西引起她的注意,一封信与母亲为她写的卷轴。

    信上附一纸花笺,字迹潦草,想是母亲回去装东西那会儿临时写就。

    李拈花拿起细看,笺上写着:若临仙山无恙,母亲会去找你;若不得,你就拿着这封信去信中地址,寻母亲的师父问仙上人,求她收你入门。

    被绑在归真柱上时,她曾暗暗咬牙发誓,要拿回力量,不让自己再次成为俎上鱼肉,绝不让无能为力的情形再次发生。那时心情急迫,恨不得下了归真柱就开始修行。

    眼下,临仙山被封,伯齐离开,回首四顾,没有了期待的脸孔,没有了相伴共同努力的人,连带其他都不重要起来。

    她放下信件,继续躺下,不去想后续、不想修行、不想明天。

    躺了一会儿,心下烦乱,又爬起,拿起卷轴打开。卷轴上所载修行之法详尽,甚至有母亲的注解,然而她暂且没心情,囫囵翻到最后,四个大字攫住她的目光。

    “万类霜天!”她轻轻念来,蓦地发觉此招所述之景,恰是临仙山现状。

    李拈花明白了,临仙山被冰封不是敌人造成,是母亲的招式,心中大石落地。既是母亲招式,那一定是为救,不是为杀,来不及细想母亲为何有了功力,她急忙往后看。若是母亲的招式,那就该有解法。如她所料,在卷轴最后果然发现了解法。

    李拈花顿时两眼放光,盘腿而坐,开始研读。

    小半个时辰后,绷直的背脊再次松缓。她蓦然叹了口气,将卷轴重新卷好收入乾坤袋。她有想过,此招为母亲所发,母亲可是临仙者,解法定然不易。没想到如此不易,她懊恼地摇摇头,说来也是,想解临仙者的招,功力怎么也得在临仙者之上吧?

    临仙者啊……对之前的李拈花来说尚且遥不可及,遑论受了归真大法后的自己。

    归真大法会否出纰漏呢?她拈指闭目,一炷香后放弃,没有意外的探不到半点气机。

    虽说她对解法只能望洋兴叹,犹如银河这边的牛郎望着那边的织女,但牛郎织女尚能得鹊桥之助相会,自己岂无半点机会?

    这一解法不再仅仅是解法,倏忽成了她的救命稻草,在她陷入黑暗的前路,重新燃起一盏灯。

    思及此,李拈花不再颓靡,把摊出来的物什尽数收回乾坤袋,一跃而起。她的缺点,性子不定,而她的优点,恢复力极强。小时候遭受的冷眼、轻忽、一次次的打击,造就了她自洽的能力,与遇压反弹的韧劲。

    既有目标,自然得行动起来。

    她没有按照母亲吩咐的,去寻师祖,她想先探清受了归真大法之后的自己,是个什么状况。

    于是先去离临仙山最近的城池,化了一块金饼,铜钱更便于使用,然后回到先前借骡子的小村,在附近寻得一户猎户,赁了屋子。

    重新开始于她而言不难,她基础打得还算牢固,入门法牢记在心。接下来的日子,除了日常所需,半步都不出门扉,早晚用功。

    在她的预想中,自己是被拔除气机,躯体还是原先的。那么脚踏实地,一步一步来,应当很快就能有起色。

    七日后,探气机,体内一片死寂。

    不急,李拈花安慰自己。最初踏上修途,她就算不得顺利,不过是再历一遍,她有足够的耐心。每日子时,一阳来复,她都在静中,身心相合,气定神凝,外物不可扰。

    四十九日后,再探,依旧无。

    如此,三个月过后,气海毫无复苏迹象。

    李拈花有些心慌,但修行最忌性急心不定,于是她安慰自己,早晚的事,定会有动静。此般一坐就是大半年。期间历过新年,两三里外的村子家家挂桃符、燃爆竹,换新衣、温绿蚁,老幼相携、户户团圆。

    欢声笑语亦传到李拈花耳中,除夕夜,她原想给自己放个假,去村子里转悠转悠,让自己也沾些喜乐,一解连月来的苦闷。然而走至半途,不由自主望了眼在黑暗中发出莹莹白光的临仙山脉,短暂散去的忧愁又绕上心头。

    她默叹口气,返回茅草屋。

    临仙山不仅矗立在那里,也矗立在她心头,如一块沉重的石头,又如一个巨人,占满她的心脏。时刻提醒她该做什么,提醒她不该浪费时间,那些热闹属于别人,与她无关。

    还是下半夜,猎户夫妇见茅草屋没有动静,放心不下,携了一篮子热酒与牛羊肉,带着春贴、门神、福字与窗花来看她。更怜她孤苦伶仃,留下与她吃了一盘饺子,酌了三杯酒方才离去。

    对此,李拈花很是感激。

    大半年过去,没有起色,她又换了种修行之法,于午时阳气盛极阴气始生之时打坐。如是又是半年过,竟然依旧毫无起色,李拈花始知,此番重来恐非自己料想那般容易。

    距临仙山出事已有一年,这一年,她勤修不辍而无所获。

    说不难过、不忧虑是假的,但是没关系,她给自己打气,一路走来,她没有哪件事是一开始就顺利的,那又怎样?好比修道之初,气机滞碍,后来不也畅顺了?吸收妖力之初,难以化消,吃了不少痛,后来不还是连大妖都化吸了?

    甚至,自己也差点混成大妖,想起那段黑历史,她噗嗤笑出来。而今已经能坦然面对,她已受到了惩罚,决意重筑地基,她不会放弃、不会就此止步,定要再起万丈高楼。再不堪,过去终要过去。

    只是时光如梭,以前不觉得,现在感觉愈发明显,临仙山还在等她,她不能继续做无用功。既然自己不能开始,那就遵母亲嘱咐,去寻师祖。

    心有定见,她不再迟疑,早早收拾了包裹,去村里找猎户夫妇退了屋子,与脸熟的村民道别,踏上寻道路途。

    据母亲所说,她的师祖问仙上人当在西方,为与真永门共同守护虞泉的问仙门主持。师祖曾指点出一位临仙者,当能为她指点迷津。至于师祖是否肯指点自己,她想都没想过,满心乐观。

    乾坤袋里揣着金饼、铜钱,旅途很是顺利。李拈花不得不再次感叹母亲的周道,好说是,有钱能使鬼推磨,无钱寸步难行。很幸运,不用吃风餐露宿的苦。因为急着赶路,所以她无心留意各处风土人情,即便如此,也感受到这一年,或者说妖族重现以来人间的变化。

    最明显的便是,人们愈发群聚而居。

    临仙山尽管被封,依旧灵气充沛,此外有一条灵脉于另一侧纵穿而过,恰与临仙山相峙,在中间辟出一块广袤丰饶的平原。此块福地为浓郁的灵气所笼,妖物寻常不敢轻易相扰,是以在临仙山山脚的村落,妖族重出的影响尚不明显。

    其他地方就没这般好运。

    除了七大灵脉,此方大地上亦有诸多小灵脉,若有幸依灵脉而居,则更易抵御妖族。世上无妖时,人们自然爱住哪里住哪里,如今妖物横行,落单意味着死亡随时找上门。因此,人们选择群聚而居,彼此有照应,且默契地往灵脉经过的地方迁移。

    以李拈花之见,此种迁移当是三四年前妖族出世时就开始了。至今,算是完成第一轮打乱、分化、重新整合。

    结果便是,灵脉上的城池一扩再扩,依大城池又建起小城池,小城池外附着大小村落,星罗棋布。而远离灵脉的地方,已然人迹罕至。

    初次见识这等大小城池、村落相套的格局时,李拈花很是讶异,一面赞叹群聚的壮观,一面感叹人的适应力真是卓绝。妖邪肆虐也没有让人间陷入混乱,反而在短短几年内寻到新的生存方式。

    就像她在一家小酒馆里听到的:“妖邪要抵御,生活也得继续嘛。”有一句很令她动容,彼人说:活着嘛,就是走钢索,不想跳下去,就只能往前走,不能回头,不能停止。日子再不容易,也得朝前过,不能回到昨天,不能留在今天。

    是啊,她在心里附和。她的路亦如此,只能向前,连关心时局的心思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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