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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5 章

    今日李拈花值夜,最后将地扫完、杂物收拾了,她就可以回值夜的屋子歇息。所谓值夜的屋子便是后院角落里一间杂物室,屋内一半被杂物占据,只在另一半逼仄的空间里摆放一张单人木床,一只床头柜,柜上置一盏油灯,靠墙两只木墩,连个桌子、几子都没有。

    条件自然连寻常人家的屋子都比不上,所以除了她都不爱在店里值夜。值夜本来是轮班,后厨领班的在排值夜时,一月中近乎半月都排给李拈花,显然有所偏颇。李拈花心中明镜似的:一来她是新来的,欺负新人几乎是每处都会有的不成文规定;二来她们家都离得近,杂物屋陈设又实在差,都不愿意留下值夜。

    这种亏,她不想吃也可以不吃,真要闹也不是不可以。但李拈花没闹,因为回不回去,对她而言都一样。她与其他人不同,是新近来到蝶翼城,是个游子、外来客,旁人有家,晚上要早点赶回家陪家人、操心家中事、享受天伦之乐,她没有人需要赶回去陪。在蝶翼城,她没有需要操心的家,没有人在家中等她回去。

    她是个无根浮萍,飘来荡去,已经好些年。

    再者,为了省钱,她在城中租赁的也是最差那一档的屋子,连带周遭都是乱糟糟,半夜常有流浪汉在附近叫嚷,吵得她打坐不能静心,睡也睡不好。还不如留在店中,屋里陈设也不及店中那间杂物屋,别人看不上弃如敝屣的,对她来说,却算得好东西。

    将扫帚、簸箕在墙角放好,李拈花解了围裙挂到墙上,准备离开,闻得门吱呀一声,有人进来。

    “谁?”她探头。

    “我。”店主走来。

    店主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喜穿铜板纹绸衣,挺着大肚子,腰间系着的搭膊都撑不住他的肚皮。膀大腰圆、面肥嘴阔,头顶头发稀疏,所以从不离头巾。他身后门被重新关上,李拈花心生戒备,不自觉后退一步。

    看到店主不稀奇,但这种夜深人静的时候看到就不大令人安心。

    “这么晚了,掌柜的还没回家?”

    “要回的,我就是想起落了件物什,回来取。”店主靠近。

    “什么东西,落在后厨?”

    “阿花。”李拈花依旧化用了花泥的名字。店主似笑非笑:“你看起来有点怕我?”

    “哪里。”李拈花勉强镇定,“您落了什么,我帮您找?”她摸着菜台角挪到另一边。

    “不急。”店主从怀中摸出一只瓷瓶,“我就是看你一双手都肿成那样,心下不忍。你们好说都是我店里的,叫外人瞧见,还以为我这个做掌柜的刻薄、苛待了你们。”

    “无妨,若有人误会,我自会解释。”

    “人言可畏,你不懂。”店主招手,“过来,把药拿过去好好抹一抹。哎,你别躲,像耗子见了猫似的,怕我作甚?我又不会吃了你。你来店里也几个月了吧?掌柜的我为人如何你们心里不清楚?要将我想岔了我可是会伤心。”见李拈花愣着,他把药瓶搁在菜台子上,催促,“来啊,把药拿了,我就走。”

    到底是抬头不见低头见,杵着也不是办法,再者倘别人真没什么,自己却多想,岂不是很自恋?李拈花硬着头皮过去,才探手就被对方一把抓住,往前拽,肥大的手捞住她的腰,把她抱了个满怀。

    对方凑过来,贴住她耳朵,油腻的、滂臭的口气扑鼻而来:“小甜心快让我亲一个,从你来店里,我就想着呢。瞧这张小脸,比我家那个臭婆娘、比店里的都可人多了。”

    李拈花一脚用力踩在对方脚上,店主吃痛放开,她立马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奔向门边,却被对方从后面揪住头发,猛力一拽,差点拽下整片头皮。李拈花吃痛,惊呼出声,本能抬手去护后脑勺,又叫对方趁势扣住手腕,往旁边一甩。

    后背腰撞在菜台上,李拈花痛得龇牙咧嘴。不及爬起,对方肥厚的身躯已经覆上来,一面乱亲,一面嘀咕:“别跑啊,能被我看上是你的福气。说起来你过二十五了吧?算得半老的女人了,就是议亲也没几个男人要的,都是做妾的命,不如就从了我。小甜心,我怜你这张好脸蛋呢,不嫌弃你。你若乖乖伺候得我舒坦,我就纳了你,虽不比正妻八抬大轿,也是有一份礼的。你想想眼下兵荒马乱,你又孤苦无依的,怎就不是最好的选择?”

    “这么说,我,我还得感谢您看得上?”

    “可不是?这世道,你一个女人过不舒坦的。信我的,以后这店我分你一半。”

    “分我一半?”李拈花的手在他未注意的地方一通乱摸,摸到只陶罐,握住了,照眼前这颗肥大的脑袋用力砸下。

    破碎的声音在黑夜尤为刺耳,伴随巨大的哐当声。

    李拈花一脚蹬开被砸得晕晕乎乎的店主,下一瞬呵斥响起:“你们在干什么!”体形跟店主差不多的老板娘踹开门,双手叉腰,怒气冲冲看过来。

    瘫坐在地上的店主,透过额头留下的血,瞧见自家婆娘不知怎么来了,霎时白了脸色,连哭带喊爬过去揪住老板娘裙摆:“娘子你可来了,你再不来为夫就没命了。为夫要死在这小贱人手里,你就见不着我了。”

    老板娘不管三七二十一,照着那张大脸就是响亮的一巴掌,掌柜的顿时哭得梨花带雨。

    “哭什么哭!你什么货色,老娘不知道?又起贼心了?回头好好收拾你。”说着一把推开他,三两步跨到李拈花跟前,目光扫过她全身,指着自家男人,眉头一挑,“你砸的?”

    李拈花不吭声。

    老板娘猝不及防一手扣住她脖子,掐蛇七寸一般,掐住她后颈,连拖带拽,把她拖到院子里。院子中有一口铜缸,用来等天水的。老板娘将她摁到铜缸上:“我男人看上你,是你的福分;你让我男人看上,就是你的错。还敢揍他?老娘的男人,只有老娘自己能揍。小蹄子,拎不清自己几斤几两是吧?老娘今儿就叫你清醒清醒!”说罢,把住她的脑袋在铜缸里闷了几闷。

    两人不是一个吨位,老板娘彪悍得很,平素操刀杀猪不在话下,李拈花在她手里就像只瘦弱的小鸡,符箓又不在身上。挣不脱,少不得呛了几口水,呛得头皮发麻、被拽得头晕眼花。

    “晓得厉害了?”死婆娘,捏得她脖子快要断。

    李拈花挤出几句话却是:“男的好色管不住下半身,女的蛮横不讲理,真是什么锅配什么盖,一个被窝里睡不出两家人,一路货色,都不是东西。”

    “水还没喝够是吧?死鸭子嘴硬。”又拖着她往铜缸里摁。

    几个来去,李拈花瘫软下去,老板娘丢开她,指着鼻子骂:“以为老娘不知道你们这些骚货起的什么心思,打的什么主意?倚仗自己年轻?有几分姿色?就到处搔首弄姿、卖弄风情勾搭男人?老天怎么不长眼,把你们这些不要脸的贱人劈死?成日里好吃懒做,就想靠着几两肉卖个好价钱,见着男人就跟臭苍蝇似的往上贴。这么想卖,怎么不去表子行里卖去?跑咱正经的酒馆茶肆里来卖弄什么?”

    李拈花抹了糊住眼睛的水,喘着粗气:“真当你男人是个什么宝逼货色、唐僧肉?谁看了都得咬一口?骂别人贱,不如先看清楚自家是个什么下贱东西。我要是你,就把这烂泥似的臭男人踹了。苍蝇不叮无缝的蛋,管别人?我劝你还是管管自家的臭蛋,想省心,就赶紧回去操刀把你的心肝臭蛋给剁了。我举双手赞成,免得他祸害别人。”

    老板娘赛三娘自然没剁了自家心肝,结果就是李拈花被扫地出门。

    赛三娘放话要让她在蝶翼城待不下去,叫人扣了她,等到天亮,路上行人多了,才将她丢出去。扯着破锣嗓子,骂了足足一个时辰,招来走过路过的,看够了戏,才罢休,丢给她铺盖,叫围住的狗腿子让开。

    当时李拈花以为臭婆娘说大话、吹牛皮,凭她就能叫自己在蝶翼城待不下去?不成想,换几条街巷、寻了几日,大小酒馆茶肆好似串通好了,见了她就摇头摆手,竟是没一家敢收留她。至于其他店家,亦是指望不上。

    店主那个臭男人,比他婆娘还八婆,翌日起,就顶着他那颗包得跟粽子似的脑袋,跟着李拈花街衢巷陌、六街三市地瞎逛。李拈花往哪儿,他就往哪儿;李拈花去哪家店,他就去哪家店。逢人就讲,李拈花不是个东西,他好心收留,她却来勾引,他抵死不从,她拳脚相向。

    添油加醋、眉飞色舞,叫李拈花看了都怀疑真是自己太过分,不由暗叹:狗男人不去说书,都白瞎了他那张能把死人说活的嘴。

    被他盯着搅局,也没有哪家开门做生意的敢收留自己。不得已,李拈花拎了包袱出城。

    城里待不了,城外还有些市镇,总能凑活,讨口饭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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