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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常疑云(上)

    宋翎在家休养生息半月,过上了神仙日子,天天跟着顾砚辞吃喝玩乐,倒也了解了不少根深蒂错的世家关系。

    比如“两超四家”指的是凤陵城内杨家、顾家、柳家、左家、许家、卫家这六大家族,其中杨、顾两家又因为勋贵非常被人称为“两超”。

    又比如太常寺其实就是闲职,是女帝给世家子特设的一道通行令,礼部才是真正掌管实权。太常寺少卿左明远的父亲就是刑部尚书左海世。

    还比如现任最年轻的大理寺少卿柳清许便是出自柳家,其父便是吏部尚书柳源松,不过他倒是有几分真才实学,所以才能进去一个有实权的大理寺。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宋翎很快又开始进入日复一日的听乐、练舞、学礼的循环中。不过她很快便和这里的人混熟了,连每周负责送两次食材的福伯都知道她的大名。闲暇之余宋翎便和太医署令交流医术,向太卜署令学习卜筮之法。

    那日她看到寺臣第五伦,一时兴起开始用刚学的半桶水卜筮术替他占卜,却显示三次不吉,又察觉他面露凶相,是运势不好的征兆。便开口问道:“寺臣,最近可有烦心事?”

    “近来睡眠不好,已向太医署求了几服药,谢宋将军关心。”第五伦彬彬有礼道。

    “寺臣可要算上一卦?”说话间宋翎又张罗着替他卜了三次,皆是不吉。宋翎只当自己本事没到家,尬笑着说:“想要算卦去找太卜署令,我刚从那里过来。”

    第五伦也一笑置之,只当她是无聊找乐子,不予理会。待他走后却见主簿施然兴趣盎然走上前。

    “宋大人不如帮我占上一卦,看是否命里有子嗣。”施然道,脸上逸出几点笑意。

    宋翎在这里混熟了,也知他情况。成婚多年,妻子一直无所出,自然少不了闲言碎语。背地里还有人嚼舌根说大概率是男的身体有问题。这也成了他心中的一块心病。

    “我看主簿,算卦是假,求医问药才是真吧?”宋翎毫不客气的戳破了施然的小心思。

    “大人真是百伶百俐,心思剔透玲珑。施某听闻大人曾拜师于医圣门下,想来定能医常人所不能医。实不相瞒,我为了家中添丁,遍访名医,终是无果。”

    “我倒是有一偏方,效果不敢保证,不知施主簿可有兴趣?”

    “如此,那施某便却之不恭了。”施然笑嘻嘻回道。

    然而,傍晚时分,第五伦却被发现自缢于太常寺书阁二楼,凶器是一根琴弦。死者身旁还有着一张乐谱。仵作查验尸体,证实其就是被琴弦勒死,死亡时间应该在午时左右。

    死者是正六品官员,消息一出,大理寺少卿柳清许立即带人赶来,封锁了整个太常寺,禁止出入。

    负责看守的门卫称书阁每天都有人严格把守,因为其中藏有珍贵的古书典籍、琴谱书画。而且必须有通行牌才可进入,进出都有登记。下午放班时候,他见册上登记人还没出来,便上去查看,发现了倒地不起的寺臣,连忙报了官。

    柳清许派人拿过登记册,发现当日只有两人出入过,除了死者外,另一人便是协律郎陶灵云,而凶手所用琴弦正是太乐署的乐器。

    于是陶灵云就被当成嫌疑人犯抓起来了。

    柳清许来到案发现场的阁楼,他发现除了上方用来透气和采光的气窗之外,只有一楼一个门口可以进入,而这气窗只能容纳一个小孩穿过,普通成年人根本不可能,也就是说这是一间密室。

    仔细检查四周,除了一把琴弦完好的沾血古琴之外,并没有什么异样,也没什么名贵藏品丢失。柳清许只得将目光放在了那张乐谱上。他快速浏览了一下,是一首童谣,上面的歌词却是邪门得紧,让人不寒而栗。

    只见上面写道:

    在小小的房间里面呀

    有一二三四五个小朋友

    他们手拉着手一起唱童谣

    一个小朋友饮水喝,五个只剩四

    一把弓弩已上弦,四个只剩三

    啦啦啦啦啦啦

    一把匕首刺胸膛,三个只剩二

    一个小盆友被勒脖,两个只剩一

    啦啦啦啦啦啦

    一把大火烧尽了,一个也不剩。

    毫无头绪,柳清许只得开始审问陶灵云。

    “大人,我有晕血症,平时连鸡都不敢杀,更何况是个大活人,我是冤枉的啊!”陶灵云哭诉着说。

    柳清许面若冰山,一双眸子中全是冷酷。

    “这琴弦可是你们太乐署之物?你怎么解释!”

    “回大人,琴弦确实出自太乐署,但是不止属下,其他人也都可以接触到,调琴的乐工、琴师……”陶灵云急忙辩解道。

    “事发当天只有你与死者同时出现在书阁中,后续就只有你一人走了出来,那之后第五伦便死了,你拿什么辩解!”柳清许眼神犀利。

    “小人那天只是与寺臣讨论一下新曲。”陶灵云目光躲闪,似乎在掩饰什么。

    “哦,新曲乐谱是这张吗?”柳清许将乐谱递了过去。

    陶灵云看完,眼神躲避,闪过一丝惊慌,口中辩解说“不是,臣从未见过这张乐谱。”

    柳清许猛地一拍桌子,声音冷厉:“有人说你前不久曾和死者有过冲突,因为他的阻拦,你晋升一事有点悬,所以就怀恨杀人。”

    陶灵云没有否认,低头认罪。

    “来人,给我带下去收监!”柳清许接着道。

    临走之时,柳清许附耳低声对陶灵云说道:“你若想保护幕后之人,希望他能手眼通天救你于水火,那就大错特错了。对他们来说死人才是最能保守秘密的,只有我才能救你。你好好想一下。”

    “大人觉得陶灵云无辜的?”大理寺正徐逸臣问道。

    “犹有很多疑点,他这副文弱样,你相信他能杀人?如果真要杀人,为何要选一个能轻易查到只有他们两人的地方下手?他一定知道些什么,你找个时间派人装成杀手吓他一下,到时候我们就知道他到底在掩盖什么了。”柳清许盯着离去之人,眯着眼睛说道。

    翌日酉时,太常寺一间房间内,屋内众人各怀心事,神色各异。

    宋翎双手交叉,斜倚着窗边,眼睛时刻注视着窗外大理寺官员的一举一动。

    不远处的太常寺少卿左明渊,一夜未眠,头到现在还是昏昏沉沉,他用手扶着额头,不住地打瞌睡。

    一旁的主薄施然眉头紧锁,心事重重,他时不时瞟了左明渊几眼,想要和他眼神交流,奈何人家压根没留意。

    另一边的太卜署令钟离正目不转睛盯着卦象,思索着该如何解这一卦。作为在场唯二的女性,表现得比几位男性还要平淡冷静。

    太医署令濮炘全身靠在椅子上,头往后仰,阖着眼。表面上镇定自若,心下却在担忧:第五伦死前还找他弄了几服药,不会因此惹祸上身吧。

    最远处的菜农福伯将孙子护在怀里,蜷缩在角落,他时不时摸一摸孙子的头,口中不住安慰道:“别怕,有爷爷在。”

    门吱呀一声开了,迎面走进来一人,绯色官服着于身,清润肃穆的身姿让人不明觉厉。

    “诸位,不好意思,案情需要,还请多待上一段时间。想必大家都饿了,过来一起吃饭吧。”柳清许笑容可掬,面色和蔼道。随即示意手下将准备好的饭菜端上来。

    众人听闻,自发地向房间内唯一的长桌聚齐。一天未进食,大家却没有似预期那样狼吞虎咽,个个忧心忡忡,没有胃口,都细嚼慢咽起来。

    宋翎瞧见角落里的福伯还是一动未动,温和道:“福伯,带孙子过来吃点吧,小孩饿的快。”

    福伯摇了摇头,在他眼中,在座都是官老爷,自己一介平民,无论如何是不能与他们同吃同坐的。

    宋翎见状,只得胡乱拿了一点食物送过去。

    “你们当中有一人是凶手。”柳清许蓦地沉声诈言道。

    落日余晖洋洋洒落,照得他一半在光影,一半在黑暗中,看不清表情,却偏生让人心底冒出阵阵寒意。

    桌上的四人闻言脸色大变,纷纷放下了手中食物,狐疑地看向其他人。

    柳清许则趁机开始察看他们的反应,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犹如鹰隼一般敏锐。

    濮炘双手举在胸前,掌面向前做摆手状,头与目光朝着柳清许,就差说上一句:“绝不可能是我。”

    左明渊与施然目光看向彼此,短暂交会后随即避开,两人之间似乎藏有不可言说的秘密。接着,他强打起精神,站了起来,双手撑在桌上,身体靠向柳清许,头向前俯,满脸写着想要借一步说话。

    柳清许装作没看到,不予理会,继续观察。

    施然重心前倾,一只手臂屈肘压在长桌上,另一只手捏着衣襟,神情紧张,双唇紧闭,慌乱中不小心打翻了茶杯。

    钟离则是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神色没有了刚才的平静。许是解出来的卦象不太吉利。

    柳清许的目光开始集中向远处的那三人。

    宋翎神态自若,漫不经心的表情甚是可疑。短短几秒。柳清许已然决定把她作为第一个审讯对象。

    感受到那道凌厉的目光,福伯赶忙拉着孙子跪在地上,诚惶诚恐道:“大人饶命,小人今日只是依照往常惯例,前来送菜。小人是无辜的,请大人明察。”

    柳清许观察一通,觉得人人都很可疑,心下想:“看来只能靠审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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