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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浮出(下)

    话分两头,另一边,黑衣杀手信步穿过密道,沾沾自喜,完全没有留意身后跟着人。他悄悄来至左府书房,有一人在早已等候良久。

    “事情办妥了?”那人开口,声音又平又冷。

    茭白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地面上,宛若镀上了一层银,让原本昏暗无光的房间瞬间明亮了不少。

    黑衣杀手点了点头。

    “很好,这是剩下的酬金。”来人将桌上用黑布裹着的袋子顺势一推,嘴角噙着一抹冷笑。

    黑衣杀手掂了掂手中的钱,心满意足准备离开。突然间,一群大理寺官吏鱼贯而入,将两人团团围住。

    半晌之后宋翎也带着一行人从密道来到左府书房,霎时,整个房间灯火通明,乌泱泱挤满了人。

    “人赃俱获,左二夫人应该没什么可以狡辩的了吧?。”宋翎眉色一喜,欢然道。

    许如沁抬眼,对上宋翎的笑眼,刹那的慌乱转瞬即逝,立马换上一副坦然自若的表情。

    “哦,证明什么呢?浣月这贱婢蹬鼻子上脸,想协子上位,我岂能容她羞辱,一时不忿,起了杀心,可惜没有成功。试问,一次失败的刺杀定什么罪名?”许如沁波澜不惊道,语气毫不退让。

    片刻之间,她早已在心中盘算了一翻:“宋翎如此迅速出现在这里,看来早有预料,意味着刚才的行动很可能并没有得手。”

    “好心计,短短时间内竟能如此沉着,理清线索,抓住我能快速赶来必然事先早有准备这一漏洞,不费吹灰之力将罪名由杀人变成了未遂,两者罪名天差地别。看来还是低估眼前这位左家二夫人。”宋翎心中暗道。

    许如沁其实也是心如悬钟,但在世家多年浸润见闻让她能做到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她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事到如今,只能赌,赌宋翎的为人,不会眼睁睁看着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被杀,所以刚才杀的应该不是浣月,或是某个罪有应得之人。

    宋翎朝柳清许拱手道:“柳大人,审查判案,引理据法,大理寺最为擅长,还请解释一二。”

    “按南越法律“‘谋杀未伤者徒三年,已伤者绞,已杀者斩。’”柳清许淡淡开口。

    接着他又追加了一句:“这条适用有个前提,须得自首。”

    “我记得这南越自首律中有一种情形便是被捕后,当事人主动承认罪行。被捕时立马坦白,我属于自首。有杀意而人未伤,属于谋杀未伤,按律应判处三年,对不对?柳大人。”许如沁镇定自若道,她自幼博览群书,自然对南越律法也有所涉猎。

    柳清许微微有些怔忡,一介女流竟然深谙南越律法,对各种条例如数家珍。

    “宋翎用了一招狸猫换太子,找了个死囚替代丫鬟浣月,本来是个两全之策,却被许如沁敏锐地抓住了破绽。照现在看来,许氏是有心将自己往最轻的罪罚上引。她背靠氏族,有恃无恐,看来这桩案件还得谨慎处理。”柳清许心道,他斜睨着看向宋翎,两人目光短暂交接。

    “当然是杀人罪。”久未开口的宋翎插上话道。

    “宋小将军是不是没听清楚刚才的话?”许如沁自信反问,从柳清许的表情来看,自己表现还不错,她对结果也有九分把握。

    “别急,我说的是你丈夫左明渊一案。”宋翎正了脸色,严肃道。

    “大人别开玩笑了,谁不知杀害我丈夫的凶手是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童谣凶手。”许如沁答得从善如流。

    宋翎并不着急反驳,她抬手一挥。衙役随即带上来一人。

    “谷驰,你且现场还原一下那晚是怎么样设计杀害左明渊的。”宋翎饶有兴致地询问。

    “那夜,我事先用了迷迭香,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便翻窗而入。却见左明渊醉醺醺躺在榻上,任人摆布,我顺手将其绑了起来,在书架上置着弓弩,用被水浸湿的细线牵至窗外,热胀冷缩,等线紧绷起来就会拉动弓弩,箭矢自动射向左明渊的心脏。”古驰一面说着,一面现场演示。

    “可曾设置过其他机关?”

    “没有。”

    “可曾往封住死者嘴巴?”

    “不曾”

    “那真是奇了,现场左明渊却是一箭穿喉,而且被堵住了嘴巴。这说明什么呢?”宋翎笑吟吟看向许如沁。

    “说明凶手另有其人,但也没有证据说明就是我干的,在座诸位皆有可能。”许如沁不慌不忙辩驳。

    宋翎早有预料,一声令下:“将证物带上来。”

    大理寺官员毕恭毕敬端上来一件衣服。

    “这应是夫人衣物吧?”宋翎挥手示意官吏将衣服递至许如沁跟前。

    许如沁扫了一眼,淡然道:“确是我的,不知宋小将军通过什么途径得来的。随便拿个物件就当证据,恐怕难以服众。”

    “这可不是随便找的,这是左明渊死的那晚你穿的那件。迷迭香有一个特点,香味淡,但是持久。无论用什么办法都不能祛除。我猜你并没有留意,因为女子平时常用的脂粉香,香囊花香完全会掩盖了它的味道。”宋翎解释完,反问道:“夫人当夜既然没有进来过书房,又是怎么沾上迷迭香味的?”

    许如沁脸色骤变,失去了先前的淡定从容,沉默半晌,她长吁出一口气。问道:“我以为自己的布置天衣无缝,宋小将军是何时发现的?”

    “那天发现密道入口时候,有梅花花瓣。进入密道后,发现有一条通向花园,那里便种着几棵梅树。所以我大胆推测有另外一个人通过密道进入了书房。”

    “那晚左明渊一如既往喝得烂醉,想起过去种种,我便起了杀心,而当我趁着夜深人静通过密道来到书房时,发现他已被人设下杀招,真是天助我也,可转念一想,依靠细线冷缩有点不靠谱,为了保险起见,我又在这机关的基础上加了一道。顺便用布堵上了他的嘴,防止他呼救。”许如沁微微垂下眼眸,神情落寞。

    “二夫人如此博闻强识,见多识广,又怎会只想到杀人这样不明智的方法?为什么不选择和离?”宋翎追问道。

    “或许我和左明渊就是磁极的两端,互相嫌弃,却又因着世家利益不得不结合在一起,至死才能方休。与其两人互相内耗,两败俱伤,不如成全一人,显然,我并不想做死的那个。”许如沁苦笑一声。

    “至于和离,需得双方同意,而这一点左明渊是决计不会答应,他只需像现在这般,将我供着,视若无物,在外随便寻花问柳。男子可以选择不爱的人成婚,找个自己喜欢做妾或者当个外室养着。女子不同,必须守身如玉,稍有越礼之举便流言四起。

    在我研习了所有南越律法之后,终于找到了一线出路,夫死妻守寡三年便能再嫁。为了能和两情相悦之人在一起,我必须背水一搏。”

    一切水落石出,宋翎也舒了口气,内心撒花。

    待人群散去,只剩她和柳清许时,宋翎凑近悄声道:“柳卿,许如沁杀人未遂那套说法,贞娘是不是也可适用?。”

    柳清许不置可否,沉默不语。

    宋翎躬身向前,深深一揖,言辞恳切:“还望柳大人慎刑。”

    然而,令宋翎始料未及的是,贞娘这桩微小的杀人未遂案,竟演变成了南越党争的引火线。

    一派是以右相谭宣伦为首的清流改革派,又称“□□”,代表世族便是柳家。一派是以左相杨勰为首的世家守旧派,代表世家左、卫、许三家,又称“□□”。

    两派明争暗斗由来已久,女帝则是暗自默许,只在必要时候敲打一番,并不过多干预。对她来说,一方独断终究危险,两方制衡才能巩固皇权,无论谁输谁赢,她都是赢的一方。

    当然,朝堂之争只限于文官之间,对于顾家这个武侯世家,以及宋家这后起之秀,都保持着中立态度,不偏不倚。这也是南越一贯的传统,文不打仗,武不参政。毕竟时逢乱世,如果武将倒戈一方,那折腾出来的动静很可能就是一个朝代覆灭。

    双方就贞娘该不该减刑的问题,激烈交锋,吵得不可开交。□□主张从轻论,□□则主张严惩。

    柳清许也没想到,自己提交上的连环杀人案判决提交刑部复审时,左海世对贞娘的只判三年的处罚提出异议,柳清许不服据理力争,左海世也反驳得有理有据,一来二去之下,竟然凭添了如此多风波。

    此刻的他正跪在地上,身姿挺拔,宛若笔架,带着歉意开口道:“祖父,皓泽办事不力,引来两党相争,让柳家卷入其中,还请责罚。”

    已过耋耄的老者没有回应,他还是继续摆弄着花花草草,待将枝叶全部修剪完毕之后,缓缓道:“你且起来,树欲静而风不止。柳家本就在这朝堂斗争的漩涡中了,右相谭宣伦是我的得意门生,他是这次新变法的领衔人物。你父亲又是清流一派代表,门下多是真才实学的寒门举子,那些不学无术的世家子们自是视我们如眼中钉,肉中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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