惶恐

    她甚至能记得小狗。

    只对他一人落下沉重的审判。

    ......

    顾渺从前就总是见到,池念拿着空荡荡的零食口袋和Leo讲道理的。

    他那时候想不明白,茶几最高不过到人膝边,这样的高度对于一条正处于青壮年的大型犬而言实在算不上什么高难度的挑战,常常是池念前脚才走,Leo后脚就摸过来,伸长脖子,偷碰倒她遗落的食物。

    散落的零碎自然都掉进小狗嘴里。

    可池念偏偏下次还要放在那处,再给Leo可乘之机。

    Leo因为这事总是挨揍。

    说起打,其实不过拿巴掌轻轻敲它头顶一下,顾渺偶然在池念扬起手掌时不小心碰到一回,她蓄过里的指尖依然纤细柔软,想来就算径直落下去,撞在小狗坚硬的头顶,硬说是抚摸应该也不为过。

    但池念仍让它记住了,有人在的时候总归不能明目张胆的做错事。

    后来顾渺才发现,当小狗记了规矩,每晚熄灯后茶几上的零食,就是池念故意给它留的了。

    她让Leo记住了当有人在时便不能不问自取,但可以在夜深人静,得到特别的小狗奖励。

    虽然常常只剩几粒,让它既能尝个新鲜,又不至于对它的身体产生负担,但说是一人一狗之间的小小趣味,又何不包含着隐晦的爱意。

    他心里明白不该,却克制不住的对一只小狗心生嫉妒。

    正如此刻。

    小狗啪嗒啪嗒的跑过来,挨到池念身上又蹭又舔,疯狂扭动的翘臀撞在池念搭出来的手上,紧紧挤着,挨住他的身体。

    肌肤相贴的一瞬,顾渺几乎控制不住反手握住的冲动,克制压抑着滚烫的欲望,想将她揉进去。

    他想同她分享骨血,皮肉。将自己的思维、信念、灵魂都交付于此,让她再也不能离开他身边。

    可他偏又胆怯畏惧,像被皮环束缚着的困兽,链条自他的脖颈缠绕着,旋环而下,当他每每生出欲望,只肖一勾指、一偏头,便会传出一阵阵警示聒噪的鸣响,提点着他的逾矩。

    顾渺静静地看着池念弯起的眼,扬起的眉,听着她放松轻快的语气,忽得看清了自己的不堪。

    小狗直白勇敢,坦坦荡荡、昂首挺胸的爱人。他却瞻前顾后、绕绕弯弯,试图织一张网,将爱人囿困身边。

    他怎么能比得上?

    她实在应该避开的,搬新的房子,开始新的生活,离他远远的,永远不要靠近。

    可他又控制不住的想要质问出声。

    到底为什么要走呢?

    你分明答应了,养一条狗、种一颗苗、做那么多的事......

    可现在呢?你这就要违背承诺了吗?

    是厌了吗?烦了吗?是因为觉得他是个病人、是个累赘所以也要离开他吗?

    分明答应,承诺,做了那么多的计划!

    明明才对自己说……

    只一瞬间所有负面的、自厌的、偏执的情绪不受控制一般的涌上来。

    顾渺微微垂下头,闭了闭眼,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汹涌与挣扎,垂在身侧的手一点点攥紧了,把手心里的牛皮纸袋捏出坚硬的褶皱。

    “好。”他终于还是迫不得已,叹一口气忽然松了口。

    他将手里的纸袋放在池念行李箱边沿,怕她拒绝一般,甚至不敢递进她手上,“不知道送你什么合适,偶然看到一条项链。”

    “就算是……乔迁之礼吧。”

    像是逃避一般,顾渺放下东西转身就走。

    “诶,老师!”池念见他走出两步,才后知后觉地喊他一句。

    可顾渺脚步顿都没顿一下,不需两秒,连匿在身后的影子都躲进了暗角里。

    唉。

    池念僵住了,眼睁睁盯着他离开的方向,一时间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叮叮一阵响声,是好奇小狗用鼻尖碰响了纸袋上的挂饰,敲在不锈钢拉杆上。

    池念被声音吸引过去,勾勾指尖,郁闷地也拨了两下金属吊牌。

    “唉!”她长叹出声。

    猛地塌下腰,头枕着大臂,颓然靠在行李箱拉杆上,像是被抽走全身力气。

    可怎么办哦。

    池念头痛的想哭。

    ------

    第二日一早,池念起了个大早,最后检查一遍需要带走的东西,联系好搬家公司,等他们下午上门。

    昨天回到房间之后,池念静下心复盘了一遍两人的对话,怎么也放心不下。

    她还是想在临走之前和顾渺好好谈谈。

    回顾昨日的场景,两个人几乎可以称得上到了不欢而散的地步。

    彼此当时都有情绪,就连自己当时也算不上有多冷静自持的态度,顶多是打了个五五开。

    这都要走了......

    池念有点后悔。

    早知道还是让着点他,好歹也算是半个金主爸爸。

    她低着头,昨天就恼人的挂饰依然被她攥着,圆钝的顶角刺入皮肉,让池念勉强保持着清醒理智,接着劝自己。

    不如再退一万步。

    就算抛开相处近三个月的情谊不谈,就算为了今后的工作上的沟通,两人之间也还是不要有多龃龉为好。

    ......

    但两个人的矛盾,只有一个人纠结努力,也属实起不到多大作用。

    池念坐立不安地等了一整个早晨,等到微博热搜话题被她刷成老熟脸,都不见顾渺出现。

    她开始坐不住,考虑顾渺是不是已经趁她不注意先一步出了门。

    一定是这样的!

    池念低声骂了一句,小跑着奔到车库找他的坐骑。

    她看到三辆钢铁巨兽整整齐齐的停着,昭示着她的猜测似乎出现了偏差。

    池念不死心,又像个变态偷窥者,把门口的鞋柜从头至尾捋了一大轮。

    当她确信了顾渺当真还在这栋房子里,只是不愿意出现那一刻,行动已经先一步远超与思想。

    当当当,她敲响了顾渺的卧室门。

    池念落下手,小心翼翼地趴在门口听里面的动静。

    寂静无声。

    她不死心,又敲两下。

    当当。

    池念执着地等了又等,始终听不见屋里有人出声回应,终于让她开始评判自己刚才的分析。

    难不成真的不在?

    池念刚一转身,紧闭的卧室门里突然传出一声沉重的闷响,惊得她一顿,当即转身折回去。

    “老师,你在里面吗?”池念这次没再敲门,而是直接把嘴贴在门缝,朗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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