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愉下课后按时回家吃饭，回家路上她还纳闷姜暄这两天都不给她打电话了，姜识也没了消息。
岔路口，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进视线，姜识提着个桶从海岸边回来了，背上还挂着一个小背篓。
胡子没刮，头发也没理，看上去挺颓的。
“舅舅。”
他朝她挤出一抹笑，说今晚加餐。
“对了，你上哪捡来的小猫啊？我说要去钓鱼他哇哇哇叫个不停，吵的我脑壳子疼，就勉为其难带他来了。”
“他放屁。”姬砚之被他的无耻气的咬牙切齿。
“他怎么了？”
“他扒我衣服！”
一只猫穿什么衣服，真丑。
“还有呢？”
“我都说不去了他还拽我！”
你不去今晚没有小鱼干吃了，我让姜愉把你扔出去。
“嗯。”
“他还不给我戴帽子！”
你又不会晒黑你带什么帽子。
“他拿生鱼让我吃！”
“这个过分了。”
姜识推开小院的大门，淡淡的兰花香扑面而来，小院中间的过道是用打磨过的琥珀石铺成的小路，左边是奇花异草右边是有机蔬菜，分布整齐
“你能听懂猫语？他叽里咕噜说什么呢？”
“说你帅。”
姬砚之：“？”
姜识笑的自恋无比：“低调低调。”
姜愉拍掉了姬砚之头上的杂草低声说：“我舅做鱼超级好吃，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陈嫂是姜暄找来的，菜单都是严格按照姜愉身体所需要的营养均衡进行调整，吃不饱，寡淡得很，对比之下姜识对她的容忍度就比较高了，想吃什么吃什么，特意去新东方学了厨艺。
花房二楼可以把天窗打开，姜识今天收获满满，除去做菜的鱼还剩几条，干脆网购了一堆肉烧烤。
“不就我们两个人，你搬三张椅子干什么？”
“给姬……”砚之，姜愉突然想起来他舅说不要跟姬砚之扯上关系，改口叫：“姬哥。”
“噗……”姬砚之一口橙汁全喷在了赞赞头上，吓得他还以为下雨了叫唤个不停。
他是有说过让姜愉叫他哥哥，但是这声姬哥，他是真的不想听。
姜识扯了扯嘴角：“鸡哥这名字起的很有水平，说起来姬哥，不是姬砚之身家少说也有上亿，要不咱俩合作一把把他遗产也卷跑。”
姬砚之本人怒不可遏，顶着一张可爱的猫脸实在没什么威慑力，姜愉眼疾手快把他拉开，避免他跳姜暄脸上没烤串吃。
“他不是还没死吗？”
“早晚都得死。”
“喵！”姬砚之一掌拍桌上，软乎乎的脚掌跟给桌子挠痒痒似的，但气势很足。
姜暄被这一嗓子吓了一跳，微微皱眉：“你这猫抓人不？他怎么好像对我有意见。”
姜愉：“……”你才知道啊？
姜暄继续说：“趁你哥不在，我让老宅那边给你定个亲，你们就走个流程，等他死了咱们拿钱就跑怎么样。”
“……”虽然姜愉觉得这个提议很不错，但是当着本人的面聊人家遗产，夺笋啊。
姜愉都快按不住姬砚之了：“舅舅，我朋友约我看电影，我先走了。”
“烧烤不吃了？”
“我晚点回来吃。”
“那你早点回来啊，我刚才的提议你考虑下，我们五五分。”
姜愉在出票口兑换了一张电影票，买了两杯可乐一桶爆米花的情侣套餐，七折优惠。
“姜愉，这边。”姜愉和谢如絮互有感应，即使不是面对面不用电子设备也能感应到对方的准确位置。
姜愉循声看过去，走廊暗处走出一个黑色大衣，身形高挑的男人，他的步子很快，马丁靴踩在地面掷地有声，一下又一下，他多买了一桶热奶茶，比姜愉脸还大。
“冷饮给我，你喝这个。”
“哦。”
姜愉找到位置把猫包的拉链拉开，他今天穿了一件卡其色的毛茸茸的小马甲，戴了一顶小熊帽子，花的都是姜愉的钱。
“你怎么还把他带来了。”
“姜暄回来了，他想要姬砚之遗产。”
谢如絮哭笑不得：“他也太缺心眼了。”
姬砚之十分赞同。
这场刚好是饭点，人不多，三对小情侣，一个女生单独坐在角落。
电影开头，女主角换了一张脸张着血盆大口扑了过来。
“啊！！！！！！”
“啊！！！！！！”
第一排的位置，爆米花全撒了，实打实的惨叫，震耳欲聋！
姜愉和谢如絮气定神闲嚼着爆米花，姬砚之坐在俩人中间抱着爆米花桶，像极了一家三口。
第二幕是开肠破肚的画面，女鬼一口接一口吃着人体内的器官，姬砚之没看过恐怖片，生理上极其不适，差点把爆米花给撒了。
“别怕，都是假的。”
姜愉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姬砚之吓一激灵，他妈都不这么拍他了！
就在这时，画面瞬间没了，整个影院陷入了黑暗。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这次的尖叫声不同前面，甚至是带着恐惧的。
一双拿刀的血手划破了男人的咽喉，沉浸在影片里的男人瞬间没了呼吸，双目瞪大，他身边的女伴也晕死过去。
十号厅血腥蔓延。
“谢如絮，这就是你请我来看的电影？”
“你先消消气，回头我再给你补上。”
“我没有生气。”姜愉咕噜咕噜灌了一大口奶茶，她的眼眸干净又纯粹：“我要吃炖牛尾。”
“你想炖了我都行。”
十多年前毕方阁正式被划入事业编，负责处理特殊事件，受南洲国务认可，执法权甚至高于警方，在南洲，他们的行动大都是保密的，行动上十分受限。
谢如絮带上手套走到尸体旁边，捡起了被害人的眼珠子收进透明密封袋：“这次的魔化灵体异乎寻常，我从来没见过把人撕成这样的。”
“上一次是什么时候。”
“九月十九号，这部电影的首映礼。”
也就是上周她住院那天。
姜愉：“一般魔化灵体即使魔化也不会有这么强大的杀伤力，如果不是魏岘的试验品，那就只能是她存活的时间过长，在这个时间段她完全有能力收集死气，倒是跟我们以往处理的那起案件相似。”
“你们是说，沈欢那个。”
说起这个案件还要追溯到很多年前，沈氏因被构陷私下炼制灵石三族牵连，沈欢是嫡长女，及笄之年与护国将军陈邰之子定了婚约，陈邰为保陈氏，收买沈欢的贴身丫鬟，丫鬟不从，撞墙而死，而后又以沈欢不守妇道为名休妻，作为名门望族闺秀典范的沈欢不甘屈辱，第二日便传出投河自尽的消息，陈方野临时支援宣城，等消息传到那边已是无力回天，他带着愧疚死在了战场，再后来京城接二连三出事，并且大部分都是富家子弟，一查才知她假死换脸潜伏在明月楼，由于长相极美所以颇得富家子弟垂怜，以美色侍人也以美色杀人。
“她应该是以电影为媒介选择性杀人，只是我们现在还不知道，她的杀人标准是什么，这些死者之间有什么共通点。”
姜愉的灵力可以通过残留灵力直接感知到灵体的属性：“这个魔化灵体是寄生，主人格死了，魔化灵体才会暴走。”
双生怨灵比一般的怨灵还要强上几倍，由主人格执念化成，一旦主人身死，它们便可以取而代之为主人复仇。
毕方阁联系所有影厅歇业，南洲几十个影院，刚好是某流量明星第一部电影，总会碰到那么一两个不了解内情的拒不退票，一来二去，影院无故停业被投诉再次上了热搜第二，尽管没有按时放映完，但多少影响收视率。
“沈案，通知后勤组把尸体收检一下，死者手机都先交给严队核查，这部片子的所有相关人员，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
“明白。”
交代完队友，谢如絮走向姜愉：“有办法追踪吗?”
“可以。”
姜愉咬破手指画了一张符，谢如絮顺势把手搭在了姜愉的肩膀，另一边姬砚之也伸出了爪子，谢如絮余光划过一抹影子，还没来得及提醒，符咒已经燃烧殆尽。
沈案满眼崇拜，他也是特殊体质，但他的能力很受限，用符撕裂空间的灵意师非常罕见，他只听过没真正见过。
“没事吧你们？”谢如絮转头没看见姜愉，低头才发现她在地上，底下还压着恢复人身七叉八仰的姬砚之，姿势着实不太雅观。
“哎呦。”
“你……变回去了？。”
“你……先……起来……说话。”姜愉不算重，他也没那么弱，只是这姿势太过暧昧，是猫的时候没什么，是人就很不适应。
“原来灵兽到了灵境会恢复人身。”
“意思是我只有在这的时候是人，出去又是猫了？”
“一般情况下是这样，不过因人而异。”
姜愉每用一次灵力对自身消耗也很大，尤其是带人的情况下。
谢如絮扶了她一把，扶到背上，拿出强力手电筒照明。
“你既然进来了，那就必须遵守这里的规则，不管你看到或听到什么都跟你没有任何关系，调查结束后，我们会安全将你送回去。”
姬砚之的适应能力很快，没多问，安安静静跟在姜愉后面，只不过因为他夜盲时不时会被绊一下，谢如絮只好让他拉着自己大衣带子，像牵着一条狗。
这里的夜晚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甚至连一丝光都没有，空气中也有一股发霉的味道，显然荒废很久很久了。
“这什么破地方？乌烟瘴气的。”
“这里以前是一所学校。”
姜愉和谢如絮眼神直勾勾看向他，姬砚之继续说：“别这么盯着我，我们公司打算建个实验室，我只是过了一下资料，这个地方破破烂烂的，我看就很不错。”
谢如絮眼角一抽，善意提醒：“我劝你打消这个念头，这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他继续问资料里有没有记录学校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姬砚之还真了解过这片废墟的由来。
“大概十多年前，青至高中是升学率最高的学校，后来接二连三的出事便退了下来，开始是因为实验室操作失误引起爆炸，十名学生当场身亡，后来修复没多久又起了大火，火源不详，伤亡人数增加，大概二十余人，不断有人猜测学校风水不好才会这个，学校不得已决定搬迁就荒废到了今天。”
谢如絮心里咯噔一下，他这么一说他倒是想起了毕方阁的档案室里的sss级档案，他偶然进过一次，里面就有一个记录是校园失火，只不过死掉的不仅仅是这个学校的人，还有毕方阁的人，他们从不在人类的认知范畴里，自然也不会被记录下来。
“也能怪魔化灵体会有那么大的杀伤力，封灵阵已经维持不了多久了，难保不会趁此机会出逃。”
“姜愉，你确定定位没错？我们走了半天一个灵体都没碰到。”
“你一个月工资多少？”
“你下来，自己走。”
姜愉死死缠住他的脖子：“你听过一句话吗？”
“什么话？”
“欲速则不达。”
‘啪嗒。’一声，所有教室的灯都亮了，周围的树木晃得愈发剧烈，树叶犹如下雪一般洋洋洒洒，朗读声整整齐齐。
“卧槽！”谢如絮没忍住爆粗，姜愉这狗日的没告诉他这是人家老巢！！
姜愉眉心拧紧，风掀起额前的碎发，声音也失了温度：“这么多魔化灵体，毕方阁当年处理的时候为什么不送走？”
“这个案件的更具体的卷宗封在了SSS级档案室，我没有观看权限。“他那时刚从灵浮洞出来，只是听说当年这起案子毕方阁灵意师损失惨重，他好奇偷偷去看，只看了一点就触发了警报和机关，根本来不及。
“你有办法送走吗？”
“脸呢？”
姬砚之总觉得背后有双眼睛盯着他看，一回头什么也看不见：“他们是在干什么？”
“上课，在他们的认知里唯一能做的就是学习，只有高考才是改变人生的唯一途径。”
“也不一定，我就没考，我保送。”他初中都没上过直接跳级上了哈迩商学院，该考的一样没落，毕业之后直接进了姬氏高层。
姜愉说：“我也没考，我哥申请了广港户口。”
混日子大专毕业的谢如絮：“……”你们清高了不起。
几栋楼只有高三部的灯亮着，哪怕在现实世界，高三党也比其他学生要更刻苦一点，五点半的早自习，十二点半的晚自习，超负荷体能训练，写不完的试卷和作业，掉不完的眼泪和头发。
尤其是当家庭经济入不敷出时，家长们自然而然的会给孩子施加压力，认为他们必须要考上好大学报答他们，如果在这个时候有人告诉他们，我可以给你规划一条更轻松平坦的路，你只需要在死后将自己的灵魂卖给我。
活着就不容易了，死了算什么呢？
“你们为什么不穿校服？”
一道甜美的女声靠近，三人同时回头，谢如絮和姜愉对这场面已经司空见惯，姬砚之是头一遭。
一颗血淋淋的人头缓缓挪动，她的形象与声音完全不符，长长的头发盖住半张脸，脸下的皮肤腐烂充血，瞳孔呆滞无神，白裙子，血从头上浸染了整个脖子。
姬砚之瞪大眼睛，下意识去抓身边的人，他以为抓的是谢如絮，把姜愉抓的嗷嗷叫，差点把他手给烧了。
“不好意思。”
谢如絮挡在前面：“我们几个都是新生。”
“那你们跟我来。”
女孩给他们每人一套校服，还有一颗白色的勋章，姬砚之排斥归排斥，换衣服还是很配合。
“你叫什么名字？”
“言微微。”
“我叫谢絮，我们刚入学，对这座学校的环境不熟悉，你能带我们逛逛吗？”
“没想到现在还有新生，我的荣幸。”
姜愉那套校服偏大，松松垮垮的，长裤硬生生成了拖地裤，走路很不方便，她扯了扯谢如絮的袖子，谢如絮边跟言微微交流，十分自然的蹲下来背她。
言微微满眼好奇的问：“你们是情侣吗？”
“不是，她是我妹妹，高二部的。”
“嗯，我只是想提醒一下，要是被年级组抓到谈恋爱的话，后果会很严重。”最后一句话过分的温柔，眼神却阴恻恻的。
姬砚之扯了扯校服领带，校服的面料很刺，扎脖子，干脆解开了一颗扣子，一抬头对上那颗移动的血人头，他又没谈，盯着他做什么？
姜愉本来就是学生，看上去毫无违和感，谢如絮和姬砚之身高放在那，长相也格外出众。
谢如絮注意到了女孩走路有些坡脚，两条腿的长度不协调，走的乱七八糟，她的头是微微向左看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像是机器零件一样固定不动，像是从高处落地死的。
“你们学……班最近有没有发生奇怪的事？”
“奇怪的事？”女孩单手托下吧，作思索状：“今天的国旗仪式上没有人被‘点名’算吗？”
谢如絮和姬砚之同时一愣，这算哪门子怪事？
就在这时，早读下课铃响起，高三学生一窝蜂的从教室里涌出来，他们的目光并不友善，还有缺胳膊断腿的，那眼神似乎要将他们撕碎。
“早饭时间到了，我们要去吃饭了。”
“微微，你在那干嘛呢？”
“来啦。”言微微转过身：“你们刚入学肯定还没有饭卡吧，，我请你们。”
姬砚之想说自己不饿就不去了，一转眼谢如絮和姜愉已经走出二里地，跟对方熟络的不行，是谁信誓旦旦说要把他安全送出去的？为了吃饭脸都不要了。
“这地方的东西能吃吗？”
“应该能，我上次抓魏岘的时候啃了一块糕点，那块糕点刚好沾了一滴蜡烛，回去之后一直反胃。”
“来都来了，还能省一顿饭钱，要是有小零食也拿点。”
“我看成。”
姬砚之心如死灰：“......”
食堂有三层，区分了年级部，姜愉跟姬砚之去高二部，谢如絮跟言微微去高三部。
“我们一定要排队吗？”
青至高中在这个时间段属于贵族名校，教资一流，高额学费，普通家庭根本支撑不起，奈何升学率高，即便穷也会有不少家长砸锅卖铁把孩子送进来，只为了一个不确定的出人头地。
“如果你能插队也不是不行。”
“这顿饭是非吃不可吗？”
“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
姬砚之那张脸引来了不少人的关注，姜愉顺水推舟往他身上靠。
“怎么了？”姬砚之以为她站不稳，扶了一下，像烫手山芋一样让她扶着杆，她的手也太冷了。
“你上学的时候谈过恋爱吗？”
“问这个干什么？你谈过？”姬砚之上学那会不乏追求者，各种各样的类型都有，校园论坛关于他性取向的话题趋之若鹜，他没过多理会，准确来说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去管这些无聊的琐事，在对自己的人生规划上，他甚至是没有机会去选择的。
“谈过，没几天就分了。”
姬砚之还挺想知道后续的，一脸八卦：“为什么？”
“她嫌我太能吃。”
姬砚之哭笑不得。
“问题不在你，也不在他，不过以你们家的经济情况，至少得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吧？”
“你是在说你吗？”
“……”姜愉的目光太直白了，眼睛大大的，一眨不眨，灵动又可爱。
姬砚之对女孩子不感冒，也谈不上有多大兴趣，姜愉的出现在他平静的生活掀起了狂风巨浪，或许是她拼命护着他，或许是在梦里的醉生梦死，或许是她开着小毛驴载他兜圈，或许是这些天来的朝夕相处，或许很多次不经意的对视，他完全拒绝不了姜愉。
但他在感情上的认知，一片空白。
也许姜愉对他来说的确是特殊的，但这份特殊，在狩猎者眼里，不值一提。
“你不会真的惦记我遗产吧？”他不知道自己是带着什么样的心情，他可以确定，这不是心动，他也不能心动。
姜愉微微一笑：“可以吗？”
“我还没死你说可以吗？”
转过头对上食堂阿姨的脸，姜愉脸上的笑容立刻垮掉了。
排骨只有一块。
姬砚之越看越好笑，把自己那份推过去。
“凑一对。”
姜愉一点也不客气，夹走了他盆子里的排骨。
“谢谢。”
旁边的学生像是盯着猎物一样盯着他们，也有顾着扒饭的，但基本在少数。
“你看左边那个，他胸口的勋章颜色比较深。”
“你还有闲情观察这个，你就不怕一会儿出不去？”姜愉没看，专注吃饭。
姬砚之右手轻轻敲着桌面，似乎是特有的习惯。
“你不会让我出不去。”
“我才不是谢如絮那个老好人。”
“我请你吃饭。”
“你是我舅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我不是那种见死不救的人。”
“……”
学生吃完饭之后餐盘和餐具都需要自己清洗整齐摆放在一个白色的桶里，姜愉洗干净油渍走过去的时候，几个高高壮壮的男生走过来，姬砚之还在研究学校地形，地上的黑影在他脚下拉长。
‘哐当’一声响，男生把自己的餐盘扔到了地上，趾高气昂的看着他们说：“捡起来。”
姬砚之是受不了这窝囊气，正想怼回去，姜愉不紧不慢捡起来给他塞回手上，像个长辈一样语重心长道：“同学，拿住别再掉了。”
“……”
几人面面相窥，总觉得自己被一个小丫头给侮辱了，又把盆子用力摔地上：“谁特么真要你们捡了？”
姬砚之捏着地图，语气低沉：“见好就收，再闹下去可不好看。”
“我倒想看看，怎么不好看了。”
“大哥，他俩都是秀才，哈哈哈哈哈哈，等级这么低还好意思跟我们叫板。”
在青至中学，学生按照古人科举制度进行排名，秀才等级最低，胸章的颜色最浅，一眼就能看出差距，低阶只能任人宰割，这一点姬砚之刚刚看急急忙忙跑腿打饭的同学有了个大概，现在可以肯定了。
场面失控，姬砚之本就不喜人多的地方，燥的慌，看见有人把姜愉推的晕头转向，火气很大。
“说话就说话，推什么推。”
“你谁啊？刚就看你们搂搂抱抱，你们谈恋爱了是吧，我要举报。”
“你去。”等等，刚才姜愉说什么来着？
这一举报，三个人一起进了年级组办公室，正好和谢如絮撞一处了，除了他们俩还有一个女生。
高二部和高三部的年级组长并排坐着交谈，两人的衣服是一样的，脖子上挂着工牌，上面写着辅组。
“你俩犯什么事了？”
“谈恋爱。”
谢如絮没憋住笑了。
姜愉问：“你怎么进来的？”
“抢别人饭吃。”
高三部的食物根本不是人能吃的，饭里掺的沙子比米饭还多，青菜长满了虫卵，很大一块猪肉，干巴巴的，散发着浓重的腐臭味，谁知道是什么肉，他把别人的饭都撒了，不让他们吃，结果被打了。
姬砚之也没忍住笑了。
旁边的男同学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们几个，像活见鬼似的，他恶狠狠的想，一会儿你们就笑不出来了。
“你。”高三部年级组长是个平头，他指了指那个男同学，男同学肃然起敬，嘴唇直哆嗦。
“就是你，这个事性质很严重，我们会妥善处理，你举报有功，学分会给你加在下一期的成绩单上，没什么事就先离开吧。”
男同学欣喜若狂，那笑跟二傻子似的，就差跪在地上磕头了。
至于另一个女同学，她是来给别人顶罪的，脸上还有伤，她非说是自己摔倒的时候磕到的。
“你知道给别人顶罪会有什么后果吗？你有可能会被开除。”
女生一听，脸色瞬间白了，她的校服裤子也破了两个洞，还是膝盖的位置，她哭着喊着自己不能被开除。
谢如絮神色瞬间冷了下来，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下，姜愉也不例外。
姬砚之一脸懵，怎么个事？
他有样学样，三个人像老大爷似的并排坐着。
姜愉说你挤到我了，谢如絮往边上挪了点，队形整整齐齐。
“这十多年，你们一直都在这吗？”
两位组长还是青年模样，对视一笑：“原来已经十多年了吗？”
当年介入的灵意师几乎是毕方阁灵意组，后勤组全组，他们清除魔化灵体时突发爆炸，最后无一生还，当时的灵意组组长在青至高中设下封灵阵，不论是毕方阁队员还是魔化灵体无一幸免。
谢如絮听完心里很不好受，双手紧握成拳，又松开。
“没想到时隔多年，还能看见毕方阁的新成员，你是哪一届的？”
“第一届。”
“年轻人，我们是死了，还没老糊涂。”
谢如絮就是第一届的。
姜愉拿了桌上的面包，拆开分了一半给姬砚之，吃了一口，干巴巴的差点噎死，都塞给了姬砚之。
“......”我是垃圾桶？
“除了你们两个，还有多少人？”谢如絮只在资料上看过毕方阁损失惨重，却不知道，这些人到死都镇守在灵境。
“你们问这个做什么？”头发稍长那个组长的神情瞬间变的犀利起来，语气也沉了许多。
“封灵阵已经不牢固了，我们必须尽快将魔化灵体送走，一旦他们全部回到现实世界，后果不堪设想。”
“原来如此。”
“宋寕，这一天还是来了。”
姜愉听到这个名字耳朵抖了抖，她总觉得在哪听过。
就在这时，一个拿着教鞭顶着啤酒肚凶神恶煞的男人破门而入，他的领口也佩戴了一个勋章，不过是紫色的，工牌下面写着几个字，这才是真正的年级组长。
“就是你们几个违反校规的？”
宋寕和董麟脸色一沉，他们的任务是维持灵场秩序，如果阵点坍塌，那么他们所维持的秩序都失去了原本的意义，即使打破平衡也没有关系，但是太晚了，他们在灵界待的时间太长，灵力都消耗的差不多，对付普通人都够呛，何况还是魔化灵体。
“姜愉，你还行吗？”
“我没问题。”
魔化灵体在自己的世界里几乎是暴走状态，对灵力的气息十分敏感，这也是毕方阁这些老成员避免硬碰硬的原因，一旦他们使用灵力就会引发更为糟糕的局面。
年级组长一死，附近魔化灵体似乎有所感知，纷纷涌入。
姬砚之退到了角落，他完全不具备抗衡的能力，最大的作用就是躲起来不给他们添麻烦。
他以为自己只要躲在角落就好，随着魔化灵体的增加，姜愉和谢如絮打了个手势撤退。
董期和宋寧早就跑了。
“我们是不是忘了什么？”
姜愉逃跑的脚步慢了下来。
坏了，姬砚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