诉说衷情

    李玉淑本以为那日在南湖上偶遇以后就不会与薛崇训有太多交集了,谁知从南湖回来的第二日刺史府就派了人过来。

    “李大人,这是我家薛刺史写的《江州风物记》。我家大人说了,李大人初到江州定是想出门看看,有了这本《江州风物记》就能很轻易的筛选出游玩地点。”说着,刺史府的小厮呈上一本册子。

    李玉淑接过册子一看,这《江州风物记》看似只有薄薄的一本,里面江州的风景名胜,美食玩物记载的十分详细。

    “薛大人真是有心了。”

    “我家大人还说尚宫大人喜欢礼佛,江州的香积寺香火又旺风景又美,李大人得空了可以前往香积寺游玩。香积寺的风景可不输帝都的白马寺。”

    “知道了,你替我谢谢薛刺史。”宫人带着小厮下去领赏。李玉淑拿着这本《江州风物记》饶有兴趣的翻了起来。

    “这个薛刺史真是个怪人,他对着尚宫大人一副风流不羁的做派,有时候又过于贴心。”班芸芸想到昨日游湖的事情还是有些介意,但是也不得不承认自从她们来了江州,江州刺史府对她们极其礼遇,衣食住行都安排的妥帖细致周到。如果是因为女皇的圣旨,其实大可不必照顾的这么精细。

    “芸芸,明日咱们去这个香积寺看看吧,我很久没去礼佛了。”

    “好啊,上次咱们出宫礼佛还是好多年前去的帝都白马寺。既然这个薛刺史极力推荐这香积寺,那里定是风景极好的,咱们明日就去看看。”班芸芸本就是个活泼好动的性子,只不过平日里坚守着大家闺秀的举止礼仪才不敢肆意妄为。如今到江州陪着李玉淑到处游玩,她自是十分乐意。

    “让那个小厮带个话给薛刺史,明日本官邀他一同游香积寺。”

    香积寺在江州城西的鹿山。为了低调出行不扰民,李玉淑和班芸芸都作普通女子的打扮,带了几个护卫就出门了。到了香积寺的山门前,只见一身便服的薛崇训早就在等候着。

    “我来迟了,薛大人莫见怪。”

    “非李大人来迟,是薛某早早就到了。昨日小厮来传话说李大人邀下官礼佛,真是令下官不胜欣喜。”如果这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李玉淑会觉得是在奉承巴结她,可是这话从薛崇训嘴里说出来听着好像还挺真诚。

    “总归是让你久等了。”李玉淑一边和他说着话,一边走入山门。

    “李尚宫,我等你何止这一时半刻。”

    “你等我?”听到薛崇训这么说,李玉淑不解的回头看他。

    “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本来是忘记了,可是昨日你府上的小厮在我面前提起了白马寺,我又想起来了。多年前我曾与家人去白马寺礼佛,与薛大人仿佛有过一面之缘。现在想来薛大人真是一点都没有变,一直是个风流不羁的人。”

    “那个时候家父卷入随州薛氏案被罢官,我仕途失意喝醉酒唐突了佳人,我向你道歉。”

    “一晃都过去那么多年了。陈年旧事计较了也怪没意思的。”

    “其实,那不是我第一次见到你。我第一次见到你是在那年我科举高中之后。那年我与友人同游白马寺,撞见你在观音殿礼佛便.......”

    “便如何?”

    “便对你一见倾心。”

    “所以第二次见面你就醉酒轻薄我?”

    “我是太想知道你是哪家的姑娘,还请你原谅我的唐突。”听到李玉淑用“轻薄”二字,薛崇训竟有些神色慌乱。见他言语举止还有些诚恳,李玉淑只能对这段往事一笑而过。

    “薛大人家中可有妻室?”

    “我夫人和子女这些年长居随州,如今并不在江州。”

    “那位彩凤楼的花魁忆娘,是你的相好吧?”

    “论容貌才情,忆娘是风尘中的佼佼者,薛某视她为知己。”

    “既是如此,这么些年过去了,薛大人何必还肖想本官。”香积寺的大雄宝殿庄严肃穆,殿中的佛像静静的观望着眼前的万丈红尘,李玉淑并不下拜,只是命班芸芸取来三支清香奉上。

    “有些话藏在心里许多年,再次见到你总觉得应该说出来才好。”

    “班尚仪说你是个登徒子,依我看她还真没说错。”

    香积寺的风景确实优美,李玉淑在薛崇训的带领下将寺院里里外外游玩欣赏了一遍。寺院后头的一片翠竹清泉尤其让李玉淑喜爱。

    “卖花咯,卖花咯,新鲜的玉兰花栀子花手串。”提着花篮的小女孩在寺庙中向香客兜售鲜花。“这位官人,你的娘子这般美丽给她买个玉兰花手串吧。”

    “你这一篮子花我都要了。”

    “多谢官人,这篮子花都是您的了。”接过薛崇训给的银子,卖花小女孩高高兴兴的去了。

    “这花香味沁人心脾。”李玉淑从花篮里拿过一朵玉兰花闻了闻,对这篮子鲜花十分喜爱。走到观音殿前,她索性将一篮子花拿来供奉观音。

    从香积寺游玩回来以后,一连十日,李玉淑都能收到刺史府送来的新鲜玉兰花。和玉兰花一起送来的是每日一首情诗。每次李玉淑将诗词拿过来读了一遍就扔进火盆烧掉。到了第十一日,刺史府的小厮总算不再来了。夜间,李玉淑打开别墅的角门却见薛崇训就站在门口。更深露重,他的头发上还沾上了些许深夜的露水。

    “这都过了十日了,我觉得你总该再见我一面。”

    “你那些酸诗平日里是不是还写给忆娘?”

    “冤枉啊,我可从未给忆娘写过。”

    “进来吧。”从角门进来穿过后院就是李玉淑的闺房。一踏入闺房李玉淑就被来人拉入怀中,随之而来的是热烈的亲吻。李玉淑这才有些慌乱,想将来人推开却没那么大力气,只能任由他对自己放肆。

    第二日,前来伺候梳洗的宫人掀开闺房的帷帐见到一对鸳鸯交颈而卧。宫人大惊失色。自那以后,别墅的随从总能见到薛崇训出现在李玉淑身边。二人或是花前月下或是温柔缠绵。

    “尚宫大人,下官不明白。”过了一段时间,班芸芸终于是忍不住了。

    “不明白什么?”

    “下官不明白薛崇训有妻室且为人风流,您为什么要与他厮混玷污了自己的清白。难道您真的爱上了他?”在班芸芸眼里,宫廷的内宫大尚宫和宫外的这位简直是判若两人。以前的李玉淑形容端庄稳重,这么到了江州就任性的与男子幽会厮混。

    “班尚仪,男欢女爱本是世间常理,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世间其他女子都能拥有,为什么本官不能?我若是个十七八岁小女孩的时候会想着守住贞洁好将来嫁与思慕的郎君,可我现在早就不年轻了。人生苦短,班尚仪还是看开些吧。”

    那次谈话以后,班芸芸明白了她的心思只能继续保持沉默。李玉淑继续与薛崇训来往着,不断接受他的献殷勤求爱。一晃三个月过去了,就在班芸芸以为自己的上官留连温柔乡不肯离去的时候,李玉淑收到了南境的来信。南平节度使李玉仪邀请她前去巡视南境。李玉淑看了信就吩咐下人开始打点行装。

    “你要离我而去?”这次惊讶的不止班芸芸,听见李玉淑一行要去南境的消息,薛崇训着急的赶来别墅质问情人。

    “是,我们一行人在江州已经停留小半年,是该启程了。”

    “我们好不容易重逢,为何你要弃我而去?”

    “薛郎,那日你对我表白我知道那不是假话,所以我成全你。可是我没说过要与你长相厮守。我的职责是代皇帝巡视帝国,你有你的江州要治理,我也有我的职责要履行。”

    “打从一开始你就想着玩弄我的感情?”薛崇训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佳人,发现自己还是对她了解太少了。重逢以后,他对李玉淑的感情就一发不可收拾,可是对方似乎不是这样的。想到这里他有些气恼。

    “薛崇训,你是不是忘了是你先招惹的我。你有远在随州的妻室也有忆娘那般的红颜知己,如何能与我长久的厮守。”

    “竟是我痴心看不开,我早该明白你这样长居宫廷的女子都是一颗冰冷的心。你真的好狠心。”

    “别这么说我,我们之间哪怕是朝露般短暂的情缘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只要这一刻我们对彼此是真心的就好。”见到薛崇训可怜巴巴地望着自己,李玉淑心中竟生出一丝怜爱忍不住想上前安抚他。她主动投入他的怀中,说着痴情又绝情的话语。

    江州的官员得到消息知道皇帝的特使要启程离开江州去南境便提出要设宴欢送,这个提议被李玉淑拒绝了。离开的那日,江州长史陈唤之带着江州大小官员前来相送。

    “怎么不见薛刺史?”

    “薛刺史说自己连日来风寒加重,就不能来送李大人了,请大人见谅。”陈唤之也很纳闷,自己的这位同僚一直身体强健怎么这个节骨眼上就生病了。想到薛崇训出入特使别墅的传闻又觉得这里面总有点不对劲。

    “那就请陈大人替本官转告薛刺史望他好自珍重。李玉淑在这里别过各位江州同僚,咱们来日山水有相逢。”

    “李大人一路平安。”

    马车出了江州城十里,再也不见有人来相送。李玉淑却听见路边有一班女乐在演奏《相思曲》。

    “这个人可真是任性。”李玉淑放下帘子,任由队伍远离江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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