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实

    李屹道:“你见过张彻,那位少年和张彻比怎么样?”

    曹方域揣测了出李屹的心思,答道:“身形很像,说起面容,张彻本来就长得普通,头发遮盖一下还挺像样子。”

    李屹道:“你再去一趟兵营,将少年带到王府地窖。高陵兵营,你对将士说他们被你带到林子里秘密处死了。另外,找三十个将士,武艺高强,人要机灵,让赵倬良带着阿娘和张彻赶回益州的王府。长安局势不稳,将阿娘带到益州才安全。至于张彻,反正以后也是我的人,换个地方让他待着,两路人马分开,别一起走。张彻这一路让侍卫日夜兼程,送往益州,别伤他性命,找间干净的客房给他居住,景宣在长安没有被父亲处死,他还不至于与我较劲。赵倬良带着阿娘,穿着便服,行程也不要太慢,早日送她回益州王府。”

    曹方域应声道:“我明白了。”

    李屹穿过走廊,来到庭院。李傅拉着弓箭,对准三尺之外的箭靶,放箭之后,箭羽射中靶心右侧的位置。

    李屹道:“小傅,别太心急,练箭要心静气稳,靠的是平日功夫。”

    李傅放下弓箭,问道:“三哥,你从越王府回来了。”

    李屹眼眸暗动,拿起墙边挂着的拓木弓箭,漫不经心道:“我去见过李景宣了。”

    李傅问道:“景宣哥哥怎么样?我觉得他肯定是被人陷害的,一枚戒指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

    李屹目光坚定道:“谁会有这个胆子会陷害太子殿下,我今天是去劝劝他,让他说出实情,也好在皇上面前求情,为他说些好话。”

    李傅道:“景宣哥哥都说了什么?”

    李屹从桌案上拿起一支箭羽,瞄准箭靶,放箭之后,正中靶心的中间位置

    李屹冷冷地哼了一声:“他什么都没和我说,还像个怨妇一样数落我的不是。”

    李傅拿起一支新的箭羽,准备勾弦搭箭。李屹来到他的身边,抬高他的手臂,与箭羽平行。

    李屹站在李傅身边,低声道:“小傅,这些天,张彻在我手里也没说出什么事,今天晚上我准备处死他,你想来看看吗?”

    李傅手上持着弓箭,眼眸闪亮,随即又收敛起神色,抿着嘴拒绝道:“爹爹不会同意,让我看你们杀人。”

    李屹走了几步,站回自己的位置,拉开拓木弓箭,瞄准箭靶,冷笑道:“杀人有什么不能看的,张彻是逆贼,再说你以后上了战场,会看到很多杀人的场面,看到你晚上躺在床榻上闭着眼睛,脑子里也还想着这些画面,习惯也就这样了,没什么好担心的。”

    李屹射出手中箭羽,又一次正中靶心,接着道:“晚上,到后堂来找我。”

    李傅应声答道:“是。”

    深夜亥时,王府地窖内跪着一名少年。少年的长发披散下来,双眼被黑布蒙着,身上裹着破旧的衣衫,跪倒在地上。

    地窖两边的墙上点着壁灯,四名侍卫守在少年身旁。李屹带着赵廷军和李傅走进地窖,将士看到李屹,作礼道:“末将参见殿下。”

    李屹颔首应道:“你们都准备好了?”

    将士还没有答话,少年颤抖着身体,咒骂道:“一群狗官,抓我干什么?他该死!你们所有人都该死!”

    李屹道:“你们把他的嘴堵上,不想听他鬼叫,听着心烦。”

    侍卫俯身用粗布堵住他的嘴,将他推到在地。少年在地上不停地翻滚着身子,却无法挣脱手腕的绳索,嘴里支支吾吾吐不出一句话。

    李傅看着眼前的景象,冷漠道:“张彻还真是死脑筋,若是对你说出实话,也不至于要对他做出这些事情。”

    “我给他了他太多时间,已经没有耐心了。”李屹看着侍卫手里的鞭子,说道:“动手吧,我没喊停,你们别停下来。”

    一名侍卫走上前,扯开少年的上衣,脱到腰际,复绑起他的双手。两名侍卫猛抽皮鞭,噼噼啪啪的响声之下,少年左右躲闪,前胸和后背均已皮肉开裂,血肉飞溅,落在杂草地上,浸染着一滩红色的印记。少年躺在地上哀嚎不止,断断续续地喘着粗气。

    李傅在一旁低声道:“三哥,我可以试试吗?”

    李屹望着李傅,眼眸锐利,这样一副少年的眼睛看着让人心悸,答道:“可以,出手重一些,记住不要用手腕而是用手臂的力量。打了他叫不出声,算你没本事。”

    李傅扬起嘴角,冷漠地接过鞭子,走到少年身前,亦是连抽数鞭,少年反复蹬着双脚,痛苦挣扎,已然无力喊叫。

    李屹走上前抓着李傅的手,说道:“够了,接下交给我。”

    李傅正在兴头上,听到李屹的话,眼里尽是失落。不过是李屹阻止他的,也不好多说什么,转身将鞭子交还给了侍卫。

    李屹半跪在少年身边,左手抓着他的脖子。少年受了两顿鞭打早就晕死过去,无力反抗。如今感觉到有人抓着他的脖子,复又清醒过来,摆动着双腿,嘴里发出一声怪叫,却听不清在说什么。

    李屹低语道:“还是不肯认错?记住你杀了人,杀人就要偿命。”

    李屹抓紧了少年的脖子。少年再也发不出声音,挣扎片刻,便不再有动静。

    李屹站起身,侍卫拿来草席将少年掩盖,抬出地窖。

    李傅问道:“他死了吗?”

    李屹神色沉重道:“死了。李傅,你跟着侍卫回去吧。这里交给我来处理。”

    李傅点点头,望着地上的血迹,随后转身跟着侍卫离开了。

    地窖内,李屹心绪不宁地走了几步,在赵廷军面前,他才会将内心的脆弱真实地表现出来。

    赵廷军站在一旁,看得真切,说道:“你可以让我动手,杀给李傅看。”

    李屹答道:“他杀了兵营内的将士,那些人在战场上都是与我一起浴血奋战的兄弟,血债血偿,我是他们的将军,本来就应该由我亲自动手。”

    李屹摇摇头冷笑道:“我比不过李景宣,这辈子怕都是比不上。”

    赵廷军转念道:“今日,我和王简到城西神禾苑,这是一家贩卖风灯的店铺,那种放在厅堂和卧室的青铜风灯,本来这家店没什么问题,但是我和王简在神风苑的后门看到地上有一些陈旧的血迹,是人的血迹。”

    李屹不以为意道:“说不定谁受伤了,靠在门边停留了一会儿。”

    赵廷军答道:“我和王简也想过这样的情况,但是不放心,去店铺查看了一下。反正哪户人家都缺风灯,去买盏灯,应该不会让人起疑心。”

    李屹问道:“你们发现什么了?”

    赵廷军答道:“店里有突厥人,身形高大,带着弯刀,会武艺。此人的左手带着铁制手套。王简告诉我,突厥王庭的人曾经对他说过,木昆部首领贺真,在战场上被人砍断过手指,从此之后左手就一直带着铁制手套,很好辨认。”

    李屹咬牙道:“一个拓西不够,他又来干什么?再这样下去长安都要变成突厥王庭了。”

    赵廷军道:“李绪用贺真的戒指嫁祸李景宣谋逆外贼,贺真必然是李绪叫来的,他到长安不会有好事。”

    李屹冷笑道:“你还是想告诫我别和李绪联手,李景宣也对我怎么说过,难得你们没有互通消息,还言语一致。”

    赵廷军道:“皇上让他做了宰相,还是贪心不足,你难道以为他会甘愿做你手里的权臣。他是皇族,还有四个儿子,哪个儿子当皇帝都不需要改朝换代,是本家。”

    李屹沉声道:“夜鹰,这件事我知道了,你不要再和我说了。”

    查玛尔群山的山峰上覆盖着皑皑白雪,日出时分,山脊上常常映射出金色的光芒,让人目眩神驰。温乔骑着一匹产自草原的黑色骏马,在山脚下缓步行走,马蹄踢动碎石,步伐平稳。这一匹认路的好马,温乔暗忖,自己那匹枣红色的骏马,产自幽州,在岗日西坡之后就再也不知道去了哪里。突厥人好战,但还不至于要对一匹正值壮年的战马下手,若是被带去突厥王庭,也希望他能遇到一位好主人,至少这样的投降,不能算是他的错。

    “温将军是喜欢长安的街景还是草原的群山。”一位黑发披肩的中年青年,骑着马来到温乔身边,此人穿着豹皮外衣,双目浑圆明亮,黝黑的面容,嘴角浅浅上扬,总是带着简单的微笑,名唤柯布,是野豹部落的首领。他让温乔想起幼年时从长辈口中听到与草原共存的原住民,不懂礼数,性情粗野,纯粹而又带着杀戮和血腥。

    “长安有我的亲人。”

    “温将军若是得空的话,到我的营帐内喝两杯,我请你的可是铁勒的普兰秋收季,毕加都不肯请你喝那么好的酒,除非你答应他的所有请求。”

    “这些天,我更想一个人待着。”

    “温将军,这么冷淡地对你的救命恩人,说不过去吧。” 柯布的马匹轻声嘶鸣起来,马蹄轻踏来回踱着步子,柯布伸出手轻抚马背的鬃毛,嘴里低语了几句突厥话,玩笑道,“连康纳看到你都害怕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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