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信

    拓西将灵均抢夺过来,放到自己右手边,左手仍旧紧紧抓着他的手肘,说道:“我们在说这么重要的事,你却只关心李燕亭和李季彦,还真是有趣,怪不得李景宣让你来救我,你对朝堂之事一无所知,太容易掌控了。”

    孙传尧厉声道:“拓西,闭上你的嘴!”

    蒋陵道:“你是不是准备救李景宣?”

    拓西笑道:“我肯定会救他,实在不行把他带到铁勒草原,也算是送给毕加一件礼物。”

    孙传尧甩开拓西的左手,将其推到一旁,双手抵着额头愤恨道:“我真该在私宅就杀了你。”

    拓西收敛起笑容,沉声道:“孙传尧,我刚才说的是玩笑,你太较真了。李景宣既然让你放了我,说明他已经同意与我做交易。葛亮,你手里可以出多少人?”

    葛亮道:“两万被科罗派到普拉善隘口打仗,剩下三万要守着王庭,我可以调用两万的人,加上铁勒三万将士,还有温乔和阿吉。顺利的话,他们从萧关进入大唐境内,一天一夜可以到达长安。贺真的手下武艺高强,不过人数少,再说温乔和阿吉在我们这里,陆阙部打到长安之前,杀死贺真和木昆部的将士,让李景宣坐上皇位。对付科罗还是有很大的胜算,不过一旦我动用了石洛部的将士,等于挑明了与科罗为敌,我们也就没有退路了。”

    拓西道:“还有野豹可以调用,就是萧关有将士守着,硬闯进来,惊动了李屹放在高陵的四万将士,就是能打到长安也剩不了几名将士了。”

    葛亮朝地上啐了一口,咒骂道:“李屹那小子,下次见到他,就是不要这条命也要把他宰了。他,他竟然敢挟持公主。”

    蒋陵道:“李屹很难对付,还好我和葛亮事先考虑到这种情况,言语一致,才算骗过他。”

    拓西道:“但是他手里有二十万益州将士,盘踞在长安附近的就有八万,本来可以让李景宣对付他,但是现在这种情况,只能我们的人和他去谈这件事,你们觉得他会想要什么?”

    孙传尧道:“他想要的是皇位。”

    拓西道:“你也认识李屹?”

    孙传尧答道:“在梁州,他差点杀了我和杨峥。”

    拓西喝完杯中酒水,拿起酒瓶又倒了一杯,决意道:“看来只能我去和他谈了。”

    孙传尧道:“他和李景宣向来不合,若是不听你的话,将你交给皇上,没有人能带得动你手下的将士。到时候陆阙部和木昆部同时进攻大唐,让李绪做了皇帝,我们谁都逃不了死罪。”

    拓西笑道:“你还懂一些嘛,刚才是在干什么?和我闹着玩的?”

    孙传尧沉思良久,答道:“我去找李屹。若是回不来,你们将李燕亭和李季彦带到铁勒草原。”

    新月当空,孙传尧独自一人坐在灶房内,面前放着一张矮桌。孙传尧拿起手里的灵均,抽出刀刃,将刀鞘放到桌子上。单手握着刀柄,右掌敲击竹签推出木钉,将刀身,刀格,刀柄拆解开来,整齐地摆放到桌面上。

    孙传尧拿起棉布,对着月光轻轻擦拭刀身,光影之下刀刃泛起流水一般冷冽的光芒。孙传尧抬头看见李燕亭站在门口,缓步走进屋内,握刀的手不禁微微颤抖起来,俯身在棉布上涂抹刀油,复又擦拭了一遍,咬着牙从桌子上拿起配件,将灵均重新组装完毕。

    孙传尧起身将矮桌和凳子推到墙边,向门口走了几步,与李燕亭错身而过的时候,李燕亭开口道:“阿尧,对不起,那天我不该怎么说你,我听说过流放队伍里,官差总是欺负案犯,也许你是逼不得已才出手的。”

    孙传尧低着头,将脸颊隐藏在黑夜之中,颈侧被月光照得白皙明亮,浅浅留着几道伤痕,沉声道:“那些人是被我害死的,我已经没有机会,再重新开始了。”

    李燕亭问道:“我们会一直住在通济坊吗?”

    孙传尧摇着头答道:“不能在这里待太久,温乔和阿吉还活着,我带你们去铁勒草原,把你们交给温乔再回长安。”

    “为什么要再回长安?这里对你来说不安全,你到现在还是官府通缉的案犯。”

    “我必须回来,我答应过别人的话,要遵守约定。”

    “你答应他什么了?”

    孙传尧欲言又止,眼泪划过脸颊,滴落到石板地面上,薄薄的嘴唇毫无血色,良久,才答道:“对不起,我不能救李季彦,如果可以的话,我应该用我的命来换他的生活。可是已经有人……我也不知道他是谁……我只能回到长安,去做我该做的事情。”

    李燕亭故作轻松道:“那你就和我们一起逃到草原,若是仇人追来了,温乔会对付他们。这件事我对他去说,他一定会答应的。”

    孙传尧脸上带着泪痕,笑了起来:“如果可以,我一定会和你们一起待在草原生活。”

    李燕亭望着孙传尧,如此哀伤的眼眸似曾相识,他不可能留在铁勒,李燕亭想到,而是选择履行自己的承诺。他就像一阵风毫无由来的出现在自己面前,不知何时又会失去踪迹。

    孙传尧抓着灵均,愁眉道:“我不该让你看到这把刀,但是我已经很久没擦拭过了,我怕它,会不那么顺手。”

    “阿尧,不用和我解释。”李燕亭略一沉吟,坚持道,“以后都不用再这样,我相信你,你用它救了我和李季彦。”

    李燕亭柔声道:“你也看到我们这些皇族的人洗衣做饭,什么都不会干。每天让你照顾我们的起居生活,还要防着官府的搜查,都不知道该怎么答谢你,”

    孙传尧道:“我一个人生活,已经习惯了。多做一些,也是应该的。”

    李燕亭问道:“你晚上是要出去吗?”

    孙传尧道:“我去找李屹,让他打开萧关关隘,这样铁勒将士和拓西的手下,还有温乔和阿吉才能来增援我们。”

    李燕亭道:“我和你一起去。”

    孙传尧道:“不可以。”

    李燕亭道:“我想和你一起去。”

    孙传尧道:“不可以,燕亭,我杀了赵廷军的哥哥,他们随时会想办法处死我。我不想被你看到他们杀我的样子。”

    李燕亭决意道:“所以我才更应该和你一起去,你难道忘记了吗?李屹,他是我的哥哥,我和他从小就认识,有些话你不方便说,我可以替你劝他,我不想成为一个没有用处的人。”

    “好。”孙传尧找不到理由拒绝,答道,“但是你得跟着我,我不让你出来,你就好好躲着。”

    李燕亭道:“放心,我不会给你添麻烦。”

    楚王府为柳园改建而成,三进格局,不在一条中轴线上,而是以前后两个庭院,错落分开建造。府内景致清幽,池水粼粼,树丛遍布,纵然有侍卫值守庭院,也非常容易隐藏行迹。

    书房内,侍卫来报,有人送信到王府。这封信是从益州来到,要亲见李屹。

    李屹大致猜到是谁写的,可能会写些什么,心里还是担心,赵倬良可以信任,但是李绪,突厥,吐蕃的人都可能对付自己,阿娘不能再受苦了。

    侍卫退出书房,李屹掀开封纸上的封蜡,抽出信纸。

    信纸上满是赵倬良的字迹,起头便报了贤妃娘娘和张彻的平安。贤妃娘娘舟车劳顿,到了益州王府,身子略有不适,不过叫郎中来看过,已经在服用温补的草药进行调养,眼神也越来越好些。张彻,仍旧是一路抵抗被拉到益州,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益州还不好说,也没问起,就是一直在问李景宣有没有被皇上治罪。

    因为实在抵不过他的询问,还是将李屹和李景宣碰面的只言片语告诉了他。张彻听完,沉默大半天,总算肯吃些东西,才不至于让自己饿死。

    赵倬良在书信结束的地方,询问自己是否要留在益州,还希望知道一些长安的近况。

    李屹看完信,坐在桌案后,写着回信,让赵倬良在益州待着,照顾自己阿娘,看着张彻。若是有情况,会有急信送往益州。益州以南,扶山之内里还有一处庭院,到时候可以带着王府内的亲信一起去山里躲避。

    这是万不得已的选择。李屹搁下毛笔,将信纸小心对折,放回到信封。封口处倒上蜡油,用益州带来的竹棒,封缄下祥云的图案。

    南祥玉,李屹想着,南祥玉还在李景宣手上,上次竟然忘记问他要回来,阿娘随身的玉佩怎么能带在犯有谋逆之罪的人身上?若是皇上性急查抄了王府,再想拿回来就很难。不过,阿娘不会相信李景宣谋逆,她一心记住他是恩人,什么好处都往他身上推,可恨李景宣抢了自己的父亲,现在又要夺走自己的母亲,这是最不能容忍的事情。他没有经历过孤寂的童年,血腥的战场,在长安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当然可以做一个好人,有什么不得了的地方,才能得到父亲和阿娘的喜欢,还有沙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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