掠影

    “康迦,你还没离开长安?”赵廷军望着对方,皱眉道,“你一个吐蕃人流落长安,到也不怕官府抓你?”

    康迦自黑影中走了出来,答道:“为了日宁刀,我就是送了这条性命也值得,赵廷军把刀交给我!”

    赵廷军右手紧握刀柄,想了很久,最后答道:“不行,不能给你。”

    “你这是在逼我动手!”康迦的双目在黑暗中泛起亮光,犹如溶泄的黑金,滚烫炽热,不带一丝感情,开口道,“我千里迢迢来到长安城,怎么可能空手而回?”

    两人站在院落内,身旁的假山流水,浅浅浸透着成片的碎石和水草。一条蜿蜒的蓝色闪电穿透云层落在远处的屋檐上,赵廷军缓缓移动脚下步伐,待雷声惊响,两人同时抢步冲向对方,赵廷军举起刀鞘阻挡康迦手中交错的双刀,甩开刀鞘拔出手中横刀。

    赵廷军继而以刀刃挡开康迦右手的攻势,俯身躲避左手攻击,错步来到康迦身后,找准空隙旋身勾起腿脚,踢落左手刀刃,随即转动手腕抽出横刀,再次斩落而下,背身砍中康迦右手刀刃和臂膀,康迦踉跄着前进两步,垂下手中刀刃。

    夜空再次响起隆隆作响的冬雷,寒风四起,骤雨倾倒而下,泛起阵阵轻雾。赵廷军举起手中横刀,刃片闪烁着白光,被砍下一排缺口。

    “长安的刀和吐蕃相比差太远了。”康迦望着赵廷军,咧嘴一笑,冷言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手里的两把长刀也是产自日宁山,纵然你武艺高强,今夜也赢不过我。”

    康迦接连挥出手中刀刃,赵廷军错步躲避,横刀相持之下,起脚踹向对方胸膛,随即退身来到廊檐下,以横刀稳住身体。康迦缓缓走到赵廷军身前,恍眼看到了木柱下的日宁刀,赵廷军留意着康迦的神色,两人同时抢步跃到柱础旁,赵廷军翻身回到庭院时,左手握着日宁刀,半跪在地,雨水淋透了黑发和衣衫,一双锐利鹰眼,倒映着天际的蓝色光芒。

    风雨之中,康迦抬起左手向对方甩出一把单刀,赵廷军瞬然移动脚下步伐,躲过攻势。康迦随即俯身挑刀而上,打落赵廷军手中横刀,踏步前冲用手中刀柄,将赵廷军撞倒在地上。

    康迦对着赵廷军挥起刀刃,斩落而下,赵廷军举起日宁刀,以刀鞘抵挡,使力拔出刀刃,对着康迦左肩砍落而下,天际的闪电撕开云层打落而下,放射出耀眼的蓝光,将两人推开数丈之远。赵廷军在光影之中站起身,卷起袖口的手肘上显现出一条腾龙纹身,青蓝色的纹理,在雨水的拍打下,清晰可见。

    康迦望着赵廷军,一时晃了神,踉跄着站起身,接着双膝跪地,抬起眼眸,雨水聚集在脸上,顺着颧骨流淌而下,缓缓开口道:“康迦叩见日宁山的主人,康泽家族世代守护日宁刀,我也将誓守诺言,听从王的差遣,危难之时,与王同生共死,直至生命终结。”

    “我不需要你的侍奉。”赵廷军将短刀收回刀鞘,缓声道,“日宁刀是父亲从吐蕃带出来的,我留在身边,至于你尽快离开长安,回吐蕃国境去吧。”

    赵廷军转身准备离开,康迦站起身来到赵廷军身前,再次跪倒在地上,言道:“你可以让我回去,但是长安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到吐蕃,我被日宁刀的主人遗弃,这是家族的耻辱,父亲会亲手杀了我,回去也是死路一条。”

    “这只是一把短刀,你没必要为它守誓。”

    “我相信誓言。”

    赵廷军望着康迦,沉吟片刻,任由雨水滑落脸颊,浸透玄色薄衫,最后伸出左手将康迦拉了起来,答道:“我不是吐蕃国王,你跟着我,没有荣誉可言。”

    康迦紧紧抓着赵廷军的手,站起身,眼眸流露出狂风骤雨般的忠诚,颤声道:“我保护的是日宁刀和王的安全,其他的事情与我无关。”

    赵廷军转身走到廊檐下,低语道:“别叫我王,赵廷军或者夜鹰。”

    康迦收起两把刀刃,尾随而至,应道:“是。”

    越王府,正厅的屋门被侍卫打开,李珣穿着绣金龙凤披衣缓缓走进厅堂。李景宣迎上前来,双膝跪地道:“景宣,叩见陛下。”

    李珣道:“你起来吧。”

    李珣望着李景宣,端正柔和,气质沉稳的样貌,即使被软禁在王府,穿着玄青常服,依旧眼眸明亮,举止淡然。他并不想当太子,挑起这副重担,也许是自己太心急了,若是在寻常人家,古稀之年,能让他陪伴左右,皇宫之中的权利争斗,紫宸殿内众人艳羡的皇位,不要也罢。只是身为君王,现在再想着全身而退是不可能的,是那张金玉雕刻的龙椅害死了最喜欢的儿子。

    李珣眼中怜惜,叹了口气,问道:“景宣,这些日子委屈你待在王府,过得还算习惯吗?”

    李景宣目光闪动,嗫嚅道:“景宣不孝,让父亲挂念,我在王府住了多年,习惯这里的生活。”

    李珣道:“朕听说李屹来看过你。”

    李景宣道:“三哥和我闲聊了几句,让我配合大理寺调查案情,也好在你面前替我求情。”

    李珣无奈道:“你们兄弟两个人能够处得好,为父也放心了。若是他当上皇帝,能够保住你的性命,这皇位给他也就罢了。战场之上,他确实比你历练得更多一些。”

    李珣整了整衣袖,坐到椅子上,语重心长道:“景宣,现在屋内只有你我二人,实话告诉你,一枚突厥戒指定不了你的罪,朕可以让梁升找人作证是突厥奸细嫁祸于你,买通禁军将戒指放在东宫,一切都是温乔和科罗陷害你的计谋,想让我们父子相残,动乱皇城。朕再派你去河西道边境,让李屹的益州将士和你一起去,你们替朕打赢突厥之战,太子之位还是你的。这件事我们父子二人心里清楚,外人我不会再提起。现在你实话告诉朕,你是什么时候和科罗联系上的,是不是温乔这个逆贼在中间周旋,劝说你让朕退位,好让他得到更大的兵权。”

    李景宣神色恍然,跪地言道:“父亲,我没有和科罗勾结,我和温乔都是清白的。温乔为大唐而战,如今生死不明,你不能再治罪他的家人了。”

    李珣不屑道:“肖钧夷已经送来了他与科罗密谋的书信,大理寺验明是他的字迹,朕难道还冤枉他不成?还有孙传尧,杀了朝廷命官,你为什么要帮他逃逸,他现在人在哪里?”

    李景宣为难道:“我,我不知道。”

    李珣望着李景宣,看出了眼中的犹豫,说道:“你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说?”

    李景宣想要开口争辩,李珣面色不悦,失落地摆摆手,说道:“好了,你不要再说了。李景宣,朕已经给了你机会,你难道要学十四年前的李源拒不认罪吗?”

    李景宣正色道:“父亲,大哥没有谋逆,是钱弘南……”

    李珣站起身,厉声道:“住嘴!你这个不孝的逆子!言语之中还在诡辩,是想将我气死不成?李源的判罚没有错,朕念及旧情才将他们迁葬献陵,已经是最大的宽恕,钱弘南治国理政,屡建奇功,何罪之有?朕现在万般后悔,没有杀尽他身边的侍从,留下温乔性命,祸害了你。朕让你遥领京兆府,处理山雀的案子,坐上太子之位,就是想让你帮着朕处理皇宫之事,以便日后可以独自治国理政,不至于荒废了大唐的基业,没想到你还是忘不了十四年前的案子,妄想谋害于朕,起兵逼宫,夺下帝位。”

    李景宣欲言又止,落下眼泪,决意道:“景宣不孝,望父亲降罪,不要连累母亲和弟妹,身死之后,将我葬在大哥身边,抵过谋逆之罪。”

    李珣呵斥道:“你还想葬在献陵?那是帝王陵墓,陪葬的亦是皇族贵戚,你一个叛臣逆子,有何脸面去见这些忠臣良将,弃尸城外足矣。”

    李珣走到门边,没有回头,说道:“朕心意已决,不会再来见你。你所剩下的时日不会太多,好自为之。”

    李屹和赵廷军回到王府,王简迎上前来,说道:“李屹,越王府的细作来报,皇上去见过李景宣。他没有承认自己犯下的罪名,怕是时日不多。”

    李屹道:“父亲肯定对景宣提起大哥的案子,两个人没有为这件事吵起来已经很好了。本来他流放蜀地,我还可以保住他的性命,现在李绪从中作乱,想留住景宣,我看很难。”

    三人穿过长长的庭院走廊,来到后堂,王简道:“还有一个人等你很久了,他说有重要的事情,一定要见到你的面才能说。”

    李屹想到赵倬良,但是他应该很信任王简,而且益州也没有传来什么消息,不可能是他。

    李屹疑惑道:“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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