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人魔窟

    楚缨走后,无澜将他留下的解毒丸、清心丸一口气全部吃下。

    夜深了,她点燃桌上的白烛,果真嗅见一股淡而清幽的、不寻常的果子香气。

    浑浊的蜡油蕴积成一小滩,顺着一圈外壁流下来,凝固在半中央。

    刚一躺到床上,便听到身下咯噔一响,床板子直直地向下坠去。

    周围一片黑黢,触到底后,板子底部又是一声响,似乎是金属相接的声音。床榻在轨道上滑动前行,头顶上方每隔三丈远便点着一盏灯,时不时有亮光晃过。

    细细想来,这亮光处正是客栈里每间房子的床榻位置。

    这意味着每间屋子都在这帮人的绝对掌控之下。

    这样精巧的滑轮轨道设计,这样浩大的地下工程,绝不是寻常人口贩子的手笔!

    正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对方深浅未知,阿维还在他们手上,绝不可贸然行动。亲身而试,算是最稳妥的法子了。

    床榻滑行到尽头,石门一打开,亮光一下挤入长长的地道。

    两个壮汉大手一捞,将木板子连人一起拉了进去。

    “徐夫人,您别担心了!等会儿向宫主求点儿药,红肿一定可以消下去。”

    “这病来得蹊跷,也只好去宫里走一趟了。”女掌柜的声音稍显疲惫,“阿芜回来了吗?”

    另一个汉子笑道:“您太心急了!往返一趟得三天呢,恐怕后日才能回来吧!”

    “唉,他第一次办事儿,我总是不放心。下一趟还是你们去送吧,叫阿芜歇着。”

    床侧一阵窸窣,徐夫人翻检着无澜的随身物品,一眼便看中的君离剑,来来回回地把玩。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人改不了偷窃!

    她睁开一双冰冷的眸子,伸手就向徐夫人的脖颈捉去。

    徐夫人喉头一凉,窒毙的感觉如潮水般涌上来。

    “夫人!”

    两个伙计被她的眼神吓退,一时不敢轻举妄动。

    徐夫人到底见过世面,很快就冷静下来:“姑娘,有话好说!”

    “镯子的主人在哪儿?”

    无澜扫了一眼她油亮的发髻,胸膛堵住一口恶气,直接连玉环带头发一起拽下来,痛得人嗷嗷直叫。

    “姑娘明鉴!这里除了姑娘,没有第二个人!”她在身后的石壁上摸索着,一道青光闪过,君离剑在她指头尖儿劈下,斩断了半截染着血色的指甲。

    “啊——”

    “还敢耍花招!非得逼我将这只手砍下来,你才肯说吗?”

    两个大汉看出无澜的功夫远在他们之上,自己是逃也逃不掉。一想到主子的残酷手腕,心知无论说与不说,这条命都保不住了,干脆放弃反抗,服毒自戕。

    毒药发作得很快,腹中的瘀血如同开了闸门般,夹杂着脏器碎块,从口鼻中溢出,瞬间毙命。

    徐夫人看着死状惨烈的两个手下,喃喃自语。

    “瞧见了么?死在你手里,兴许是最好的结局。姑娘干脆给我来个痛快的!”

    无澜皱着眉头,将武林中残酷血腥的帮派秘门都过了一遍,暗暗思忖这食人魔窟到底是谁的杰作?

    “死也得给我都交代了!要不然我就在这儿候着你的阿芜,将他大卸八块,五马分尸!”

    忽然,石室另一侧的暗门隆隆作响,缓缓打开。

    一个身形高大的汉子走了进来:“娘!主子说今日得再送去一个!娘……啊!”

    梅花钉击中他的膝盖,将人一下子掀翻在地,血染红了好大一片。

    “阿芜!”徐夫人扯着脖子大吼,眼里淌下泪珠,身子抖如筛糠。

    “巧了,得来全不费功夫。”无澜朝他逼近,闻见他身上刺鼻的脂粉气息,“你将那姑娘送到哪里了?”

    “我……我将她送到祭坛去了,在……在百里外的袁家村。”他极没骨气地抽泣着,求助似的看向母亲。

    无澜冷笑,用君离剑一下一下拍着他阔实的胸膛。

    “胡说!三日路程,一日半便回来了,还有时间添置一身丝绸新衣,去坊子里鬼混一番,更赶着今日要再送一个过去。难道不是收了别人的好处,将我妹妹送到了别处,所以急着找人替代?”

    说罢,剑尖儿挑开他的前襟,漏出好几只金块。

    “我……”他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阿芜!你怎么敢!”

    徐夫人面如死灰,脑海中全是宫主将人折磨致死的可怖情景。

    “快走!”她强撑着身子一步步后退,按下墙壁上的机关,绝望地尖叫,“待你将我儿送到平安的地方,自然就能找到那姑娘了!求你——”

    石门背后的密道大开,她恳切的目光逐渐涣散,不一会儿便僵在石壁下,竟然生生被吓死了!

    “娘……”徐芜呆呆地看着母亲的尸首,这时才醒悟,自己一时鬼迷心窍犯下了多么愚蠢的错误。

    他明白过来母亲的深意,紧抓无澜的衣服不放:“英雄救我!大侠救我!我把你妹妹卖给了青州谢家的人!谢三公子没打算伤害她,你放心!我……”

    “行了!闭嘴吧你!”

    她越听越烦躁,拎着男人的衣领进入密道,拖着他寻找出口。

    密道里蜿蜒曲折,地形复杂,还有许多暗器。虽然她自小精通各种机关,可今天若不是带着熟悉这里的阿芜,大概也很难走出这里。

    密道尽头通向郊外的一处荒凉地。

    等他们出来时,天已经黑得透亮。冬夜的月也被寒风吹凉了心窝,隐在厚重的云翳之后,宛若死寂。

    四周静得有些骇人,无澜迎风而立,微微昂起头来,从空气中嗅出了一丝诡异。

    “徐芜,你好大的胆——”

    “徐芜,你好大的胆——”

    “徐芜,你好大的胆——”

    四面八方忽然传来数十声阴冷悠长的调子,不像说话,更像是在吟唱。

    似男似女的声音,一下下刮在人的耳骨上,从心底荡出来生铁般的凉意。

    “啊啊啊啊不要过来!”

    徐芜一时间吓尿了裤子,原地转圈,朝空中四处抓挠。

    无澜的衣角被他的溲液打湿,嫌弃地抽剑割袍,一脚将他踢开。

    “徐芜!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抓良家女子去做什么?”

    他恍若未闻,一心只想着偷偷将牙齿间藏着的毒药吞下去。

    天空中继续传来那骇人的音调:“自我了断的机会给过你了,可惜你没把握住。错过了便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从此,你的生死由我来决断。”

    内力极高的人是可以做到隔空传音。可放眼整个江湖,却从没见过可以八面同声,令人不辨方位的绝世高手。

    忽然,空中飞来一根极细的银线,直奔阿芜的唇舌,自左侧的嘴角起,上下穿梭,往右推移。银线从黝黑的皮肉间戳出来,勾带出丝丝血肉,复又向下方的红唇钻去。

    转瞬间,嘴巴已经被密密地缝了三道。

    像是没反应过来似的,鲜血片刻后才大量涌出,顺着唇、下颌淌向脖颈,道道红痕。

    阿芜颤抖着,从密合的唇间溢出了几声呜咽,拼命地用手抓挠,欲将嘴巴抠开,服毒速死。

    无澜腹中一阵恶心,抿着唇角,后退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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