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动

    中场游戏环节,桑榆去了后排,江枫的游戏还没结束。

    “马上了,坐。”他偏头看了眼旁边的座位。

    桑榆犹豫了两秒,没有立刻坐下,“你想喝什么吗?”

    江枫抬眸看了她一眼,“茉莉清茶,冰的,但我要晚上喝。”

    “好。”桑榆露出了浅浅的梨涡,隔着一个位置坐下了。

    游戏结束,江枫收了手机,“知道我为什么每天逃课吗?”

    “啊?”桑榆的表情似是很不解,“不是去打游戏吗?”

    “啊对。”江枫轻笑了声,“但也不全对。”

    他漫不经心道:“因为无所谓。无所谓成绩好坏,无所谓能不能考上好的大学,无所谓什么光明的未来。”

    “知道为什么吗?”

    桑榆偏头看了过去。

    江枫神情冷静淡然,双臂搭在两旁的扶手,修长的双腿随意地伸展着。

    明明一切好像都在宣告他是放松的,却让人感觉有些难过。

    她摇了摇头。

    “因为没有意义。”江枫说,“从小到大,不管成绩好坏,表现如何,都无所谓。”

    “一切都会被安排好。告诉你什么都不用担心,做自己喜欢的就好。”

    “我好像什么都有,可我从来不知道,什么是自己想要的。还有未来,哪怕一无是处也没关系。只要不违法犯罪,在道德的界限里,我想做什么都可以。”

    他解了手表表带,手心向上伸了过去,露出了手腕上那道浅浅的疤。语气平淡的看向了桑榆,“12岁生日那天,我得到的勋章。”

    桑榆讨厌很多东西,但很多可以忍受,只有听到死亡,是本能地抗拒且不知缘由的想逃避。

    她盯着江枫的手腕看了很久,那道疤的痕迹并不算重,却还是有些触目惊心,“疼吗?”

    “忘了”,江枫转了下手腕。

    “你害怕吗,那个时候?”

    江枫抬了眼,视线落在前方,不知道在看什么,“想不起来了,应该不怕。”

    桑榆默然地点了点头。

    “把你的怜悯心收起来啊”,江枫突然转头说,“看着那么胆小,见着我这么疯,你怎么不怕?”

    “为什么要怕,”桑榆笑了,“你吃人吗?”

    江枫挑了挑眉,“人不好吃。”

    “说的跟你吃过一样。”

    “唐僧肉啊”,江枫说,“你没吃过吗?”

    桑榆想了下唐僧肉那个甜不拉几的口感,摇了摇头,“确实一般。”

    江枫也笑了,偏着头静静地看着她,那意思是:我说完了,到你说了。

    “我没答应。”桑榆说。

    江枫震惊地看了她一会,把手表戴了回去笑了,“小姑娘心眼还挺多。不过这样很好,永远要相信破窗效应。”

    桑榆偏过了看他,很优越的侧颜,只是眼里的情绪,她有些看不懂。

    “懂得还不少。”她笑说。

    “那当然。”

    “江枫,你为什么从来不叫我名字?”

    江枫垂着视线笑了笑。

    “我自认掩饰的很好,但其实,你看出了我不喜欢我的名字,也很讨厌被叫木头,对吧?”

    默然片刻,江枫点了点头。

    “那我告诉你为什么,”桑榆笑了下,语气淡漠的说着:“桑榆非晚,只是修饰。桑榆的榆,本意就是榆木的榆,因为我家院子门口有一颗榆树。”

    那颗榆树,从来没人管过,但活的很好。

    “我以前不是你现在看到的性子,会吵会闹脾气很大,我行我素、斤斤计较,自我为中心,轻狂的要命。但后来发现,只是我自以为的自己很重要,除了我自己好像根本没有人在意。”

    “刚开始挺不能接受的,后来就习惯了。很多事情一旦不在意了,就会简单很多,也不会难过。”

    “有时想想,做木头应该挺幸福的。只是道理虽然懂,偶尔还是会控制不了。习惯麻木,只是因为那样会轻松很多,并不是我喜欢。如果生活很快乐,我想没人会压抑自己,忍耐的活着。”

    “所以江枫,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很羡慕你。因为你是真的不在意,而我只是伪装。”

    她伪装得很好,以至于那些嘲讽的人都觉得“榆木疙瘩”这个词对她没有任何杀伤力,甚至会因为她的反应过于平淡而恼怒。所有人都觉得榆木只是玩笑,只有江枫会认真且郑重的制止他们,听到有人叫她“那个木头”,他会当面称呼她“榆姐”。

    毕竟是空降的“太子爷”,艺术世家出身的小少爷,面子还是挺大的。

    “那就不习惯,也不要忍耐。”江枫说。

    “什么?”桑榆眼神疑惑地看着他。

    “把手给我。”江枫说。

    “嗯?”桑榆虽不解,还是伸出了手。

    江枫隔空在她掌心上方做了一个播撒的动作,然后轻轻合上了她的手。

    “我是江。”他把手机递到了她眼前,“送你一点水。”

    屏幕上是一个“沐”字,沐,润泽的意思。

    “万一我不在,没人撑腰,你就想想我。”江枫说,“在意我这么一个帅哥,不比听那些混话强吗?”

    “谁要想你啊,自恋狂。”桑榆把手收了回去。

    “说好了,”江枫点了点表带,“秘密互换。”

    “下半场应该开了,”桑榆站了起来,“我回去了。”

    身后传来干净清澈的低音,“其实,可以外放的,这里隔音很好。”

    她愣了下,回头笑了笑,“哦好,我怕会打扰你游戏。”

    这点江枫倒是没想到,“不会,耳机戴久了容易不舒服。”

    “刚刚真的吓到我了,我以为是哪个老师”,演唱会结束,桑榆把Ipad还给了江枫,说到那个小插曲心有余悸的顺了顺呼吸。

    “笨蛋,钥匙在我这儿啊,别人怎么进的来。”江枫笑说。

    “呀!你才笨蛋”,桑榆毫不客气的反驳,“但还是谢谢,今天是这段时间里,最最值得开心的一天。”

    “不客气”,江枫扬着眉,“榆啊,你有没有想过,江枫的枫,其实也是木头啊。”

    “哈啊?”桑榆愣了下,笑了起来,“从来都是榆木疙瘩,你什么时间听过枫木疙瘩啊?”

    “什么木疙瘩,”江枫扬了扬眉,“我们是沐沐,润泽的意思。”

    “江枫,”桑榆停了下来,“送你一个promise,如果以后你需要,只要我做的到,无论什么。约定信号,就叫沐沐吧。”

    “沐沐?”

    “嗯。”

    “沐沐。”

    “干嘛?”

    “沐沐。”

    “江枫!”

    “平常不可以叫吗?”

    “当然不可以。”

    “用完就变脸啊。”江枫“啧”了声,“那就现实点。”

    “嗯哼?”桑榆挑眉。

    “沐沐,”江枫说,“我要喝茉莉清茶。”

    桑榆愣了下,“你是傻的吗?我已经答应你了喂。”

    “那就下次。”

    “没有下次了。”

    那日和风暖阳,乐声悠扬,金桂飘香,银杏落叶带着一个秘密,轻轻落在了心上。

    “江枫,”桑榆回过了神,“你想听我说什么呢?”

    听到她声音哽咽,江枫突然迟疑了一下。

    那晚桑榆吻他,他无数次提醒自己她喝了酒,可能她无意识,可能认错了人,可能醒来什么都不会记得……所以他极力忍耐,却在听到她唤他名字时情难自抑。

    看到她动情的眼眸,一边觉得自己恶劣地趁人之危,一边又忍不住期待万一她真的没有醉呢。

    后来理智回笼,他说“如果你想,我就会在。”

    如果桑榆醒来记得,只要她愿意,他就会出现。如果她醒来不记得,也没关系,他有足够的耐心去铺垫,去走到她的身边。

    担心她半夜起来发现自己在陌生的地方,有什么需要找不到人会害怕,他在沙发睡了一晚,又担心她醒来尴尬,一早留了字条离开。

    一直没有收到她的消息,他心里忐忑又欢喜。心想女孩子或许羞涩,需要一点时间,等她准备好了,他就坦白追求。

    下午送走客人,即便想到了她可能已经离开,他还是迫不及待的回了家。

    开门看到房间昏暗一片,他的心里忍不住失落,在客厅里看到沙发上拆封过的感冒颗粒,又一阵欢喜。

    一瞬间仿若回到了青涩的少年时期,他被她的一举一动牵动着情绪。

    回到房间,窗帘开着,屋内光线很亮。他一眼就看到了床头柜上的便签和下面压着的几张鲜艳的人民币,当即僵在原地。

    他不知道她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子,但他知道她对单方面喜欢她的人是什么样子:冷静地淡漠和礼貌地疏离。

    阳台的积雪上已消融掉了夜晚的痕迹。只有摇椅旁的小太阳还留在原地。他待了大半晌,直到寒意把衣服侵透。

    或许比起恋人,朋友的关系才更长久吧。

    说服了自己,回去对着床头桌拍了张照片,给桑榆发了过去。还故作轻松自然地补了一句:桑老板阔气。

    发出的消息如同石沉湖水般,一直快到晚上,终于等到她的电话。

    听到她的声音又忍不住小心试探,猜想着或许还有别的可能。

    想她知道,又怕她知道。担心她觉察异样,他克制着不去联系,日日醉酒。

    今天意外见面,她远远看到他转身就跑。预想过各种可能,却还是走到了他最不愿面对的那种。

    已然失控了,他不介意把话挑明了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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