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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须放手

    文宇航的车子里。

    文宇航很歇了一阵子,才缓过劲儿来,他长出一口气,对袁婷说:唉,总算结束了,老天爷,嘴巴都说干了,嗓子都要冒烟了。

    袁婷急忙在车里找水:糟了,忘带水杯了。

    文宇航咽了口口水,摆摆手说:没关系,没事了,还好,事情总算没继续恶化。

    袁婷庆幸道:就是,真怕两个家长别真的见面打起来哦。

    文宇航苦笑道:那就成了个笑话了——但真有人那么干过。

    袁婷:这种事你遇到的多了吧。

    文宇航点头:教书这么多年,总要遇到几回奇葩的事哦。唉,都是初三阶段容易犯的毛病,谁说学困生中高考没有压力?都是人,都是学生,都有压力,升学难度大,看不到希望前途,心里苦闷,总要有释放发泄的方式,一不小心,就容易犯浑。

    袁婷叹气道:现在当个老师,当个好老师好难啊!

    文宇航:所以我坚决不同意我自己的女儿去教书,现在的中学生一般的女老师根本吼不住,你也算了,能不当老师就不当吧——走吧,太晚了,先送你回出租屋。

    袁婷:我今天没给你添乱吧。

    文宇航想起来,责怪道:喊你不要下车来,你非不听,你这倒霉孩子,怎么也跟那些差生一样讨厌呢?

    袁婷嘟起小嘴:人家真的担心你嘛。

    文宇航皱起眉头:……

    小汽车停在袁婷租住的出租屋楼下。

    车里,文宇航对袁婷说:你快上去休息吧,真的太晚了。

    袁婷关切地问:那你呢?

    文宇航:我,我当然也回去了啊。

    袁婷看手腕上的卡地亚:这么晚了,你回家……那不是又要在路上跑将近一个小时——你不会又回办公室睡去吧?!

    文宇航:这……也没什么的啊,都习惯了。

    袁婷急了,一把拉住文宇航嚷嚷道:不行,我不叫你回办公室去,太恼火了!

    文宇航一边想挣脱袁婷,一边安慰道:真的没事的,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习惯了。

    袁婷急得眼泪下来了:不行,不行!今天你那么辛苦了,经历了那么多……还……我打死也不会叫你回办公室去睡觉的,那好冷啊,你会感冒的!

    文宇航勉强笑道:……哪有那么娇嫩啊?

    袁婷:走,上楼,到我那里去!

    文宇航故作开玩笑道:啊?去你那里呀,你那里有几张床呢?

    袁婷:……就一张啊……

    文宇航摇头:那不方便,不好。

    袁婷嗔道:有什么不方便的,有什么不好的嘛!

    文宇航:真的不方便。

    袁婷紧紧地抱着文宇航的胳膊:不行,走,跟我上楼去!你今天必须跟我上去!你今天不跟我上去,我就不下车!

    文宇航停了停,解开安全带,挣开袁婷的胳膊,推门下车,绕到副驾驶位,拉开车门,替她解开安全带,轻轻地把袁婷抱拖下来。

    袁婷挣扎着:不……我不……

    袁婷抱住文宇航,扑在他怀里紧紧抱住文宇航,小声道:求你了,不要……

    文宇航一时心痛地说不出话来,只能紧紧地抱着怀里的女孩。

    两人僵持住了。

    袁婷热切地看着文宇航,眼里含着晶莹的泪花,楚楚动人。

    两人四目相望。

    文宇航长长地轻叹一口气,轻轻摸了一把袁婷俊秀的脸颊:傻丫头,不要犯傻啊。

    袁婷直盯住文宇航看着,低声问:难道我不好吗?

    文宇航叹口气:唉,就是太好了,我……我下不了手……不忍心啊,因为我……实在……太不好了……

    袁婷嗔道:乱说,你很好啊!

    文宇航:我几斤几两,我自己清楚啊。

    袁婷跺着脚嚷道:不行,不行!

    文宇航的眼眶也湿润了。

    袁婷紧紧抱住文宇航,扑在他怀里。文宇航也紧紧回抱着她,两人许久都说不出话来。

    半晌,文宇航平静了一点,手轻轻抚摸着怀里袁婷的后背,悠悠地说道:我是外婆带大的,外婆家住在大运河边,靠近太湖,有一次外婆带我去太湖对面的马山给亲戚祝寿,坐着那种类似于公交汽车的航船,船身吃水很深,坐在船边,感觉伸手就能舀到太湖里的水,航船是柴油发动机推进的,哒哒哒,哒哒哒,就在雾气茫茫,浩渺如海的湖面慢慢前行,时不时遇到一些打渔的小船,擦身而过,船上的人都相互看看,就撇开了,再不能相见,因为大家都在不同的船上啊——仔细想想,我们的人生不就是如此吗?

    袁婷抬头看着文宇航,眼含热泪:……

    文宇航含泪笑道:有些歌词写得真准:可惜不是你,陪我到永远……你不属于我,我也不属于你。

    袁婷一把重新抱住文宇航。

    袁婷:可是……可是我舍不得你啊……

    文宇航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轻轻而坚决地挣开袁婷的双臂,扶着她的手臂,仔细审视着女孩秀美的脸庞,最后柔声说道:好孩子,记住,好好生活,为了自己。

    袁婷泪目涟涟地看着文宇航:……

    文宇航在袁婷额头上轻轻一吻。

    文宇航转身钻进小汽车里,启动发动机,调转车头,慢慢驶去,车子驶向夜幕之中。

    七十

    一周过后的一个下午四点多钟,天阴沉沉的。北海双语实验学校,四号教学楼楼道里,文宇航敞开着薄羽绒服慢慢爬着楼梯。

    翦文化正从楼上下来,一手拿着笔,一手拿着什么记录单。

    翦文化站在楼梯上俯身问文宇航:你们办公室的人呢,怎么一个人都不见啊?

    文宇航看看他,有气没力地边继续爬楼,边反问道:干嘛,轮到你查岗了?

    翦文化:没办法啊,新校长要求严格落实坐班制度耶。

    文宇航:我可是出公差去了啊。

    翦文化:出公差,你去北京开两会了?

    文宇航:爬你一转,市教科所,喊我去参加了一个中考复习研讨会。

    翦文化:哦,怪不得一下午都没看见你人呢——江海珍她们呢?

    文宇航:江海珍好像去市作协开年会了吧,她是涪江市作协会员的嘛。

    翦文化:哦,她是作协(鞋)的啊,平时也没看见她做了几双鞋出来啊——别人呢,茂姐他们几爷子呢?

    文宇航:我哪知道,要不你去厕所门口喊两声?

    两人擦身而过时,翦文化想起来了。

    翦文化:对了,实习生都走了,你空了去财务处把实习生指导费领了哈。

    文宇航:哦,好的。

    文宇航回到语文办公室,办公室里果然空无一人。

    文宇航呆呆地站在屋子中央,只见袁婷用过的办公桌上空无一物,桌面被擦得一尘不染,坐过的椅子被推置到桌子下面。文宇航慢慢走到自己的桌子前,自己的桌面上也是被擦拭得光洁锃亮,竖立排列的书籍被重新依书脊的高低码放得整整齐齐,桌角那斜插了两三支毛笔的青花瓷笔筒,以及扦插了三支富贵竹的花瓶也都被擦得干干净净的,而之前借用文宇航的教材教参整齐地摆放在文宇航的桌子中间上。

    文宇航站着呆了呆,慢慢坐到椅子上,心里怅然若失。

    忽然,手机微信收到信息的铃声传来,文宇航打开手机,却是袁婷发来的信息。

    袁婷:原谅我,没有当面向你道别,我知道自己会忍不住的,我肯定会哭。

    文宇航仰面在心里长叹一声,心里一阵酸楚,泪几乎涌了出来。

    他想回信息,却不知道说些什么,想了半天,他慢慢写道: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再不舍,再美好,再心疼,都只能默默地祝福。

    袁婷回道:你当然可以轻松转身而去了,你考虑过别人的感情没有?你就不能勇敢一点?为什么那么懦弱,你知不知道,你的懦弱就像把钝刀,你总是这样让人伤痕累累吗?

    文宇航半晌回道:你的指责让我心痛,又让我欣喜。能得到像你这样一位青春靓丽,美好可爱的女孩的赏识,我真的很欢喜。但我不能,因为你是天上的百灵鸟,高贵圣洁,不容玷污,而我只是蜷缩在地上折了翅膀的一只老斑鸠。你有你的天空,我只不过是你人生路上,偶尔停留的一块路边石,我不该成为你幸福人生路上的绊脚石,我不想让你在十年,二十年后感到后悔。

    袁婷:……你是在怀疑我的感情不真实吗?

    文宇航:可生活是真实的。你还记得有个矿泉水广告讲的故事吗?故事是美丽的,但那注定是要付出代价的,我不愿意你因为我而去吃那些本不该吃的苦,我更愿意在你的身后,默默地看着你,真诚地祝福你。记住,必须好好地生活,必须幸福地生活。这是我的心愿。

    袁婷:……

    七十一

    语文办公室里,文宇航正在改作业。

    程建超走进来:文哥,你的小美女实习生走了?

    文宇航头也没抬:嗯,走了。

    程建超:这下要自己改作业了吧,实习生走了,那期末考试改卷子,咱们岂不是就捡不到懒喽?

    文宇航说:不过还是可以啦,知足吧,将近一个学期,还是帮我们改了好几次卷子了。

    胡茂林和江海珍边说话边走进来。

    胡茂林生气地说:真有意思,每到监考的时候,年轻人都坐在办公室里耍手机,刷视频,我们这些老果果还要撅个屁股老老实实去监考!

    江海珍劝道:莫抱怨了,那都是领导嘛,不要小看年轻人,现在讲的是干部年轻化嘛。

    程建超问:你们在说啥?

    江海珍:茂姐在生气,期末模拟考试又安排他监考了,我在安慰他。

    胡茂林:我没生气啊,我只是看不惯,今年新校长新提拔的那一大波年轻领导,年纪轻轻,先不说事情做得咋样,书教得咋样,嘿,早早的先就开始享受当领导的红利了,再也不用参加监考了,怪不得人人都想当领导呢。

    江海珍:那你咋不去当领导呢?

    胡茂林:我老了,讲干部年轻化,哪还需要我们,何况我无才无德,不够格!

    文宇航:干部年轻化,不等于干部青年化啊——阿超,你咋不去竞聘当领导啊?

    程建超:性别不对啊,你没看到,新校长组建的团队都是以年轻漂亮的妹妹们为班底的吗?

    胡茂林:就是,干部年轻化,也不等于干部年轻妹妹化啊。

    文宇航:有些小领导,连三年一届的学生都没教完就提拔起来了;那几个体育老师从来没当过班主任,反而被提拔成管班主任的主任。

    江海珍:然后开大会来给你上课,教你怎样当班主任。

    胡茂林:简直就是笑话!

    江海珍想起来:柳苏德不就是体育老师出身吗,人家校长当得不是尚好?

    程建超说:啊,你们还不知道啊,柳苏德进去了。

    大家都吓了一跳。

    江海珍:真的啊,不知道啊!

    文宇航: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程建超:应该有两天了吧,我的一个高中同学在市检察院,他昨天晚上都十二点过了,给我打电话,叫我猜他刚刚审了谁了。我骂他你球莫名堂,这么晚了,我哪晓得你生了谁了。他笑,说我刚刚审了你们的老校长。当时把我骇了一跳!

    江海珍:哎呀,什么情况啊?

    胡茂林鄙夷道:那还能是什么情况,你们没看到他身上穿的两万块钱的皮衣吗?!

    文宇航:还有手腕上的绿水鬼,新换的S级奔驰车。

    江海珍摇头道:唉,总是平时太高调了……会不会是另外的事情呢?

    程建超:不会的,我那个同学也不方便透露案情,但应该总归是钱的事。

    江海珍唏嘘不已:唉,你看,有啥意思,忙了半天图个啥哦,这下,一朝进去了,等于白忙了一辈子,弄不好出来了,公职一开,连退休金都没了。

    程建超:那是很有可能的。

    文宇航:做人啊,还是本分点才好。

    胡茂林:村长,你那就是小农意识,你以为柳苏德不懂这个道理?他自己大会小会不还叫你讲师风师德,不要收人家学生家长的红包吗?很多在位置上的人都是有个侥幸心理:万一抓到的人不是我呢?

    程建超:对。

    文宇航:我第一次觉得茂姐说的蛮有道理。

    江海珍:人家茂姐每次都说对了的好不好。

    胡茂林眨眨眼:村长,这下你可以派上大用场了哦。

    文宇航没听懂:啥?

    江海珍也不解地问:村长派上啥大用场了?柳苏德的事,关村长啥事?未必村长和柳一起分过钱?

    文宇航:爬你一转去,虽说我认识他那么多年了,又跟了他一起从本部过来,但基本上只是点头之交,都是工作上的交往,平时都是敬而远之的——你也知道我不打麻将,从来没进到他那个圈子里去,没深交,他肯定也看不上我,觉得我迂腐无能,我也不想高攀他。

    江海珍:你看你,又没人来查你,马上就赶紧洗白自己,撇清和柳的关系。

    文宇航:有人查,我也这样说啊,我说的是实话。

    胡茂林:村长莫扯远了,你不是有个家长在涪江监狱管事吗?

    文宇航想起来:哦,哦,你说的是杨明威的父亲啊。

    胡茂林:这回,可能有人会来找你帮忙哦。

    文宇航不信:哪会那么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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