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斓心中的怀疑像气球一样膨胀起来。她得知了一件一直被蒙在鼓里的事情。

    今天中午，谈晖特意开车到学校来，载上程斓，带她去一家老字号牛肉面馆。店里沸反盈天，服务员轻松端起五六碗热气腾腾的面穿梭于桌子之间的过道。门口排起十多米的队伍，两人站在队伍的末端。谈晖问起程斓的近况，程斓回了寥寥几句。

    “说真的，我还是搞不清楚你为什么执意要退出读书会？”

    程斓料到他会提起这个话题。她的神情稍显冷漠。

    “我对目前的生活感到厌倦，想换一种生活方式，开始新的生活必须得放弃一些东西，比如我的工作、读书会等等，不然我顾不过来。”

    “我尊重你的决定，只是想搞清楚你不是因为不愉快的事情而退出读书会。”

    “我向你保证，没有什么不愉快。”

    谈晖突然重重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懊恼地说：“我这个大嘴巴，干什么说那种话？”

    与程斓疑惑的目光对上，谈晖向她道歉。

    “我当时好奇你退会的原因，问过鸿声，对他说了一些毫无根据的话。总之，我会要求他忘掉我说过的话的。”

    “算了，我不在乎，我们大概不会见面了。”

    谈晖惊讶于她的不假思索和漠然。他默默观察她的神态，感到她正面临着十分要紧的事情，但没有对任何人倾诉的欲望。

    队伍一点点缩短，终于轮到了他们。只剩下靠近厨房出餐口的座位，每次服务员掀起布帘进出，都带来厨房燥热的火气和锅铲撞击铁锅的铛铛声。然而两人都没什么胃口。谈晖吃了两口就停下筷子。

    “你跟乔林梦有联络吗？” 谈晖问。

    “没有，她不回我的信息。”

    程斓的脑海里浮现出阮兆钦的脸。

    “我想去泰国找她，” 他摆弄了两下手里的筷子，定定地注视着程斓，用恳切的语气说，“我想请你帮我说服她，我真的很想见她，她不回来的话，我可以去找她，只需要一个地址就够了，我会找到她的。”

    “她有男朋友，虽然那人实在不怎么样，她真的挺喜欢他的，不会轻易分手。” 程斓提醒他道。

    “阮兆钦，” 谈晖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抱着极大的敌意，“他就是个人渣，就当是为了你的朋友着想，帮她认清现实吧。”

    “我考虑一下吧。”

    程斓冷静的态度惹怒了谈晖，他希望她与他同仇敌忾。

    “有件事我得告诉你。乔林梦让我不要对任何人说，是她先毁掉我们之间的约定不告而别，我不能再保持沉默了。她的男朋友是个暴力狂，不仅把她打得胃出血，还没收她的手机，限制她的人身自由，不许她出门或者跟别人说话。”

    “你说的是真的？” 程斓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问。她知道阮兆钦有很强的控制欲，但还是第一次听说他对乔林梦使用过暴力。

    “乔林梦亲口说的，她喝醉了酒，一个劲对我哭诉，第二天我问她，她马上改口，说自己是开玩笑的，当时她脸上的惊悸和恐惧，我永远也忘不了。我想去找她，现在她一个人在国外，她男朋友不在她身边，无法对她施加影响，我要说服她，让她离开阮兆钦。”

    “你怎么知道乔林梦是一个人走的？”

    “我看到他了。我听说她出国了，着急忙慌地跑到她家找她，开门的是她男朋友，他看起来怒气冲冲的样子，像一只疯狗。我真不明白乔林梦怎么会喜欢这种人？”

    “他没对你怎么样吧。” 程斓想到阮兆钦提起谈晖时恶狠狠的语气。

    “我装作敲错了门。” 谈晖红着脸心虚地说。

    “我想想有什么办法联系上乔林梦吧，” 程斓宽慰谈晖道，“有什么消息，我会告诉你的。”

    吃完饭后，谈晖把程斓送回了学校。两人一路上默默无言，各自琢磨着自己的心事。

    与谈晖碰面后，程斓心底的隐忧不断生长壮大，如同有魔力的豌豆在一夜之间长到天上去。她有一个挥之不去的怀疑对象—阮兆钦，但也仅仅是怀疑，没有任何证据。她不能把自己的怀疑告诉谈晖。他在其他事情上能保持理性，唯独在有关乔林梦的事上，特别容易不计后果地莽撞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