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想法一旦起了头，便停不下来。

    云凫开始细捋这些年发生的事情。

    一切都从书院开始，元泽和她在无尽崖山腰被中了噬魂术的廉华神君袭击，而后元泽又在临近岛屿被同样中了噬魂术的定岳仙师袭击，显然对方是下了死手，但无论是悬崖还是遇袭的那座岛屿，都与沧海书院相隔不远，即便没有云凫施以援手，四位仙师也能及时救援，那这次袭击的目的又是什么？

    背后操控之人并不打算致二人于死地，只能说明这只是一次试探，或者说，更像是戏弄，廉华和定岳仙法高强，能对他们施噬魂术的仙灵修为远超他们之上，要动手杀死元泽和云凫二人简直轻而易举。

    这就像一场游戏，背后之人并不急于赢得游戏，只是想戏弄他们，但既然选中他们二人，那肯定有什么缘故。

    到底是什么原因，要让她和元泽一次次涉险，却又不会殒命，这样做毫无意义，除了在这些试探和冒险里，她和元泽因为共历生死心意相通，滋生出种种情愫外。

    心意相通，如果这就是背后之人的目的，那又是为什么，这样的感情要用到什么地方，或者说，是要用到什么东西上？

    九叶红莲！

    那段残像里面，朱菀说过，她和琥光在封印中注入灵力外，还会注入其它东西，缺了这样东西，即便是赤月剑和夏禹剑的新主人，也无法解开封印。

    他们曾是仙剑的主人，他们合力封印了妖花，他们是夫妻，他们情意相通，所以……，他们注入的其它东西，是……情？

    这是一招非常高明的手法，一旦后来再有人拥有赤月剑和夏禹剑，但若不是情意相投的二人，光是用他们的血也没有用，但恐怕朱菀和琥光二人也没有想到，她和元泽之间，会有这样的缘分，相遇，相识，相知。

    一切都可以说得通了，背后之人要解开封印，就必须让元泽和云凫二人互生情愫，但云凫一开始并没有滋生过这样的感情，所以背后之人推了她一把，无论是面对定岳仙师的生死患难，还是太虚梦境中的日常相伴，所有的目的，都是为了让她和元泽产生情感上的联系。

    等到水到渠成的时候，洛伽山之行便开始了。

    所以，狼族一直打听灰瑾的消息都没有收获，偏偏就有人在合适的时机告诉了他们，那会儿云凫和元泽都在场，一定会合力去救。

    还有蚩尤木，无渊不会去书院偷盗蚩尤木，如果真是洛伽山偷了蚩尤木，也不可能轻易就泄露行踪，既然这么容易就让人看出线索，那目的，就是要引云凫和元泽去洛伽山。

    无论最开始选了谁去，不管栖霞有没有出于私心下毒，最后去的人，也一定会有他二人。

    九叶红莲已毁，但背后之人没有浮出来。

    他们以噬魂术做掩护，极有可能是模仿九叶红莲的做法，从仙灵身上不停吸收灵力，只有过度频繁的吸取，才会让仙灵灵脉受损心智丧失。

    这些灵力，是用在了仙灵身上，还是用在了其它东西上？

    若是真的用在了其它东西上呢？

    云凫惊出一身冷汗，这恐怕，才是上元界真正要面临的浩劫。

    “你怎么了？”元泽不知何时醒了过来，走过来坐下，见她呆坐的样子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

    “噬魂术，根本不是噬魂术。”云凫犹未缓过劲来，声音都开始发颤。

    元泽看了一眼她面前放着的案卷，正是他睡觉前阅览的，便猜到她也看过了，但看她这番神情，恐怕事情远比案卷中写的还要麻烦。

    “你知道些什么？”元泽握住她双手，语气尽量放缓。

    云凫全身冰冷，这手中的一点温度让她回过神来，她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这些仙灵，他们的灵力被吸走了。”

    日光逐渐西沉，云凫说了自己魂识进入莲花时，所见到的九叶红莲的过往，尤其是莲花为了修成人形不断吸取仙灵灵力的事情，同时也说出了自己做出的猜想，不光以往发生的事情，还是未来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这些事情若是换成别人来听，恐怕只觉得她的想法荒唐。

    元泽耐心听完她的叙述，原本舒展的眉头越皱越深，即便如何震惊，但他还是愿意相信云凫所说的一切。

    “我得下山一趟，把所有相关的案卷都带上来。”元泽说道。

    云凫也正有此意，他们要把以往发生的类似事情全部查一遍，找出其中的蛛丝马迹。

    “我一会儿回来。”走到门口，元泽又不放心回头看了一眼。

    云凫在他期待的眼神中，别过了头，门口静默了一刻，而后便是关门的声音。

    不过是一个永远待在绝音崖的废人，难道你也要陪上一辈子吗？

    元泽再回来时，云凫着实吓了一跳。

    这案卷，实在太多了。

    她不过是出去转了一圈，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案卷堆满了桌子，还有些堆不下的都放在了地上。

    “这些就是全部的案卷，够让我们一起研究半个月了。”元泽说道，带了几分得逞的笑容。

    云凫叹了一口气，罢了，反正闲在此处也是无事，且慢慢研究吧。

    夜明珠的光辉下，二人各占据了桌子一边，翻阅手中的案卷。

    火盆里的炭烧得足够旺，即便外面如何寒冷，房间里也如同阳春三月，云凫拿着纸笔做记录，偶尔有些疑惑的地方就问询元泽，或是二人交流一些想法，倒是一派和谐安宁的气氛。

    研究了几个时辰，云凫打了呵欠，眼皮都沉重得睁不开。

    “我该休息了，明日再研究吧。”云凫放下笔说道。

    当然也是在催促元泽回苍梧宫。

    “嗯，那你去睡吧，我还要再研究一会儿。”元泽好似不懂她话中的意思，继续埋头在案卷中。

    云凫有些不知所措，虽则卧房与外间隔开，但他留在此处，到底有些不方便。

    她清了清嗓子，说道：“你……不是也应该回去休息吗？”

    总不能再像昨晚一样熬一宿吧。

    元泽抬起头看着她，郑重其事起说道：“崖顶孤寒，我不会留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