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7 章

    酒吧内灯光昏昧,一个面容清丽的女孩站在台上唱歌,她穿着白衬衫黑西裤,在暗红的光线中随着节拍摇曳,像一杯待人品尝的诱人红酒。

    “幽径豆蔻

    月上梢头

    斑鸟啁啾

    人约夜后

    我看你的第一眼就

    心猿意马破绽百漏”

    “我新招的驻唱,怎么样?”王颂年把着酒杯,促狭地笑问。

    “不怎么样。”费洛淡淡说。

    “瞎掰。”王颂年轻笑,戳穿他:“不怎么样你一直盯着看,眼睛都不带眨的。”

    明眼人一看都知道是怎么回事,王颂年偏不怕死,就要在雷区马踏飞燕。

    周峪川说:“我说真的,颂子,你要是真暗恋费洛,今天就在这儿把话说开了,咱兄弟几个也算给你做个见证,省得你一天到晚八婆似的缠着费洛。”

    “滚蛋!”王颂年笑骂,春风满面道:“老子最近准备求婚。”

    “真的假的,卓濯能答应你?”周峪川表示质疑。

    “为什么不答应,她早巴不得嫁给我了。”

    易南怀淡淡道:“年哥,话别说得太满,毕竟你的脑回路和一般人不太一样,卓濯姐表达的意思跟你理解的可能不太一样。”

    “都是要结婚的人了,心肠能不能友善美好一点。”

    易南怀笑:“我这不是怕你弄巧成拙嘛。”

    “那你跟我传授传授经验。”王颂年虚心求教,想了想说:“难道我也要在江狸演唱会上搞一出?”

    前年江狸办全国巡演,请何皎皎当嘉宾,在她演唱会上帮忙拉小提琴,来一场天才小提琴家和天才女歌手的珠联璧合。

    演唱会进行到最后,就在大家都以为结束了的时候,江狸返场唱了一首《挚爱》。

    易南怀站在台下,在浪漫美妙的歌声中,单膝下跪,向身旁的何皎皎掏出戒指。引得周围一阵惊呼。

    从此以后,《挚爱》成了江狸演唱会的必唱曲目,因为总有粉丝或者粉丝家属想要借演唱会给爱人一个毕生难忘的浪漫求婚。

    这也是江狸写这首歌的初衷,费洛记得,她跟自己说这首歌是写给天下有情人的,他们是其中千千万万分之一。

    但现在已经不是了。

    费洛抬头,台上的女孩还在唱歌。

    相似的容貌,相似的声音,却不是她。

    “你的背影烟雾缭绕

    而我只要一颗糖豆

    就足够回味你温柔

    男孩,你让我魂牵梦绕

    你是否也尝到爱情美妙

    男孩,你让我无处可逃

    你是否也留恋月圆花好”

    他记得江狸趴在他身上帮他吹头发,拿着刚写好的歌问他取什么名字好,他说《事后糖》。江狸听后很喜欢,没问他为什么,一个劲儿地夸他。每次做完之后江狸都很甜,比糖还要甜。

    费洛问王颂年:“这歌你付版权费了没。”

    “什么版权费。”

    “在经营场所唱别人的歌,需要付著作版权费你不知道?小心被告。”

    “靠,你要帮江狸告我?”

    “我闲得,你小心被她粉丝举报。”

    周峪川说:“这倒是,江狸粉丝粉随正主,个个维权意识超强。有次票务平台瞎搞,导致大量门票落到黄牛手里,她的粉丝直接联名起诉,把票务公司告上法庭,打响我国音乐行业反垄断的第一枪。”

    王颂年听得一愣,连忙招呼身边的侍者:“赶紧把人叫下来,别唱了,再唱要罚款了。”

    桌上手机振动,屏幕亮了起来。

    费洛瞥了一眼,妈的,不是自己的手机。

    “皎皎演奏会快结束了,我去接她。”易南怀收起手机,起身准备离开:“你们接着喝,记我账上。”

    真是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代言的事你怎么解决,要不要我帮忙。”周峪川问。

    费洛:“你打算叫佟延佳来帮我?”

    “她救陶成蹊的命去了,没空搭理你。”周峪川说,“但我手下有个新人,算是小有名气,人也安分,背调肯定过关,你在给葛菲菲的签约费的基础上提个30%,我就考虑一下。”

    “30%,你怎么不去抢,什么咖位就跟我狮子大开口,滚蛋。”

    周峪川被拒后也不恼,只欠嗖嗖道:“我看葛菲菲也不是真想解约,人就是想跟你睡一觉,有什么好不答应的,你又不吃亏。还是说你就等着钓江狸。”

    “就算江狸答应,安楚能答应?”王颂年觉得没戏,“狗屎一样的烂摊子,费洛是救过她命,她一个巨星自降身份到这种程度。还是嫌自己被骂得不够多?”

    “自降身价的事她还干得少了?”周峪川跟江狸熟,损起她来毫不留情:“当初和魏栩谈恋爱,这么多人不看好,她偏偏就要谈,还跑人剧组客串,电视剧播出当天收视就爆了。只要她乐意,别说自降身价,倒贴她都屁颠屁颠。”

    费洛扯了下领带,把酒杯丢桌上起身离开。

    “你干嘛惹他。”王颂年看周峪川:“都不高兴了。”

    “你还有脸说我?”周峪川很淡定地喝了口威士忌,“没事,适当刺激一下,不然他还端着等江狸主动找他和好呢。”

    王颂年问:“他俩到底什么误会,闹这么久别扭,问费洛他也不肯说。”

    周峪川说:“据我所知,没有。江狸把话都跟他说开了。”

    “这么狠?”王颂年替费洛捏把汗,“那费洛还有戏吗?”

    “这谁知道。”

    费洛坐在酒吧外的长椅上吹风,夜里的风有点凉,醒酒刚好。

    煌煌灯火、浮华人烟与他错目而过,他独自坐着抽烟,像电影散场后独自等待彩蛋的观影人。

    这时,一个姑娘在他身边坐下,就是刚刚在台上唱歌的那位,估计刚被王颂年从台上赶下来。

    “帅哥,一个人?”女孩主动问他,搭讪的意图很明显。

    “不,我在等人。”

    “等我吗?”女孩笑了起来,眼梢微微上挑,一双漆黑的眼睛,在五彩斑斓的装饰灯下显得流光溢彩,“你刚刚在台下可是一直在看我。”

    费洛笑了起来,看得女孩心神一晃,太好看,太温柔了。

    “不是,我在等我的阿莉莎,从窄门里走出来。”

    “什么阿莉莎…”女孩听不懂,觉得有点尴尬,沉默了良久,问:“那你的阿莉莎是个什么样的人?”

    费洛靠在椅背上,领口微微敞开,看着对街的商铺淡淡说:“纯洁,善良,理想主义的圣徒。”

    女孩莫名觉得不快:“这世上真有这样的人吗?你只是得不到她,才把她拔得这么高。”

    “对啊,所以人间的其他乐事,对我而言都是失落。”费洛瞥了眼身旁的女孩,直说道:“我没兴趣跟你发生什么,早点回家去吧。”

    这还是女孩长这么大第一次跟男人搭讪受挫,虽然心里不平,不过看眼前男人的脸和气质,确实是有这么高傲的资本。于是只好讪讪离开。

    费洛掏出手机给陈诗诺打电话。

    “喂,费公子,又怎么了,你知不知现在是我个人时间啊?你耽误我为国家生育率做贡献了知不知道!”

    听得出来怨气很大。

    但费洛完全无视:“代言人你找好了没。”

    陈诗诺也不跟他揣着明白装糊涂了,“你不就是想把江狸找过来吗,我跟你说,没戏!安楚直接就给我拒了。”

    费洛沉默了片刻,问:“那她怎么说。”

    “不知道,你自己问她去。”

    “凭什么我去找她,我给你这么多钱,你就是这样办事的?”

    陈诗诺叹气,尽量心情平和地对费洛说:“费少,你搞清楚一点,现在是你有求于人,那可是LIA,LIA啊!能不能稍稍放下你的姿态?”

    费洛没说话,直接把电话挂断。

    是啊,她早就不是他一个人的江狸了。

    他凭什么觉得她还是那个剖开一颗心来爱他的江狸。

    她早就放下他爱别人去了。

    骗子。

    费洛觉得自己现在特别傻逼。

    司机把车开了过来,费洛起身上车说了一句:“回金柳公寓。”

    孙叔一愣,费洛已经有好几年没回那儿住了,但没多问,应了一声“好”。

    费洛推开门,满屋的绿植、鲜花,方姨还按着江狸搬走前的嘱托,一直照料打扫这间屋子。

    他在门口等了一会儿,低头看向脚边,慢慢反应过来,斯嘉丽早已被江狸带走了。

    屋内陈设一应未变,六年前他离开时是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

    物是人非。

    回忆像无序的废片搅在显影液里,昏昏沉沉地地灌入脑子,涌上刺鼻的苦杏仁味。

    “早上好,亲爱的,我爱你哦。”

    “费洛,你就是我的朋友和家人,我的至亲至爱,哪怕我们没有在一起,也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把你在我生命中排除在外。”

    “别不开心,全世界我最爱你,也只爱你。”

    “我是你的一分钱,但你是个只有五分钱的可怜蛋。”

    江狸对他总是有表达不完的爱意,不厌其烦地说我爱你,只为了让他确信自己有人爱。

    回忆又像掉落的硬币,渐渐淡出视线,可费洛还不死心地低头寻找。

    他找到江狸的房间,推开门的那一刻,醒目的老式花床单映入眼帘,灼得他眼睛一痛。他倒在床上,蜷着身子,用力地深吸气,意图把房间内残留的江狸的气息攫进肺里。

    哪怕已经荡然无存。

    “江狸……”他低声喃喃。

    江狸转过头,向安楚的办公室走去。她敲了敲门,然后轻轻推开门。

    安楚看了她一眼,一语不发,一副不想跟她说话的样子。

    “安楚,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好不好?”

    安楚深深吐出一口浊气,气到连责备的话都没力气说。

    “江狸,我们撇开丑闻不谈,就当他们公关能做到十全十美,你有没有想过这件事对你会有什么影响?”

    “你近三年没有出过一首新歌,网上、圈内,不止一个人说你江郎才尽,昙花一现,而葛菲菲就是那个把你拍死在沙滩上的人!你这样做会让别人觉得你很小心眼很掉价你懂吗?”

    “我为什么不能小心眼,我就是在意别人这么说不行吗?!”江狸也来了脾气,“安楚,你当初跟星寰闹掰,自己另起炉灶,资金短缺到抵押婚房的程度,难道不是费洛帮的你?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安楚蹭地站起来:“对,是他帮的我,但我已经连本带利地还清了!江狸,他是你的命,但我不欠他什么!”

    “多大点事儿,从早吵到晚。”

    肖霁推门进来,想不到竟然有一天能轮到自己劝架,平常都是他和江狸掐得面红耳赤,安楚在中间调和。

    “你就让她去,费洛肯定出手大方,等拿了钱,我们正好把录音棚的设备换批新的,都用好多年了。”

    安楚在江狸面前还能勉强压住火,看到肖霁进来直接暴躁大骂:“还不是因为你乱说话!肖霁,你为什么要当着记者的面说让葛菲菲回娘胎重造这种话?平时一个屁不放,关键时候就这么经不起激?”

    “那些娱记缠着我问,不说不让走。我实话实说,总不能因为实话难听就气跳脚吧?”

    江狸忍不住笑。

    还笑?

    安楚按住胸口,撑着桌子吐气:“我明天就去医院配点降压药,不然迟早被你们两个气爆血管。”

    江狸问:“你答应了?”

    “我的意见很重要?”安楚还在气头上,“还是你听过我一次?”

    “听过啊,你之前说让我做决定前跟你商量,我这不就跟你商量来了吗。”

    “你这不叫商量,叫单方面通知!”

    “别生气了,我以后一定乖乖听你话。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要不听听我的新歌?说不定能让心情变好。”

    “一开始死活不肯搞流行,现在又非要搞流行,成天搞这搞那,存心不让我省心。”安楚嘀咕了几句,不放心地问肖霁:“她要转流行,你看能成吗?”

    本来民谣摇滚搞得好好的,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突然非说要转型搞流行。安楚是真怕江狸转型失败,狠狠跌上一跤。

    肖霁举起茶杯:“让我们一起见证流行巨星的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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