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绪的系统代号222，是个银蓝色双眼，黑色头发的男子，系统的初始形象都是这个年龄左右的人，至于性别是后续设定的。

    系统没有性别。

    虞苏第一次见到这种非人生物的真身，如果不是时机不对真想好好观察一番。

    “只要你能帮我这一次，我就能给你你想要的。”

    桓绪并不反感这样的交易，他喜欢有野心有能力的人，无论男女，不是仅靠文字设定的那样，也无需按照剧情进行下去。

    “成交。”

    比起那些虚浮的夸张的爱意，虞苏的交易更合桓绪的心意。

    “我遇到过很多人，高低贵贱男女老少都有，我在他们最爱我的时候死去，他们痛不欲生，却又在之后另爱他人。”

    如果都是这样也就好了，因为那些人不值得他爱，所以他也不会有负罪感，但是，其中有些人是真正的爱他的。

    桓绪侧着脸看人的时候有一种超凡脱俗的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虞苏喜欢听他讲故事。

    她半靠在222怀里，无数数字和字符进入到她身体里。

    “你们为什么觉得我们缺爱？”

    虞苏大致明白自己应该就是划分到反派那一类里面的，但是，为什么会有人觉得所谓的爱能让他们脱胎换骨，从此改邪归正？

    “大概是因为少一点遗憾吧。”

    这些反派或者炮灰本身就有极高的人气，但是，越和他们相处桓绪就越觉得可怕，既然能成为反派，智力和能力是毋庸置疑的，好险他们就发现了桓绪身上的秘密。

    “我们不需要爱，也不需要拯救，我夺权只是因为想要自己生活的更好一点，不是为了虞氏皇族，也不是为了天下百姓，更不是为了某个男人。”

    “就算我是名正言顺的公主，在我之上还有皇帝，还有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既然我已经是万人之下，又何必屈居于一人之下？”

    “我要做那个举起屠刀的人，我不要做砧板上的鱼肉。”

    “快要到了吧。”

    九娘戴着斗笠和观复同行，她的容貌实在是过于出色，哪怕戴着斗笠，一路上还是有不少人打她的主意。

    “还有三日的路程，九娘，之前的事情，对不起。”

    观复这些日子一直浑浑噩噩的，他只能依稀记得自己被关到了一个很暗的地方，后来，出来的好像不是他了，他逼迫九娘做了很多事情。

    “你清醒了啊。”

    九娘隔着黑纱看着他，好似在确认他是不是真的清醒了一般。

    他的眼睛已经变回了原样，但是九娘就是莫名觉得也许他才是祂的本来样子。

    在九娘转头的一瞬间，观复脸上的咒文好像活过来了一样，他的脸上出现了无数双眼睛都在紧紧盯着九娘，当九娘回头的时候，一切都消失得干干净净。

    奇怪，刚刚明明感觉到有无数双视线盯着自己，那种贪婪的、黏腻的视线。

    姜熙还没找到这里么？

    白城是北庄最富庶的城池之一，也是北庄第三任帝王在做王爷之时的封地，近日，白城出现了一件怪事。

    城里有一家富户，姓李，李老爷前几个月生了一场怪病，请遍了名医也不见好转，家里人甚至都在准备后事了。

    没想到一个小公子毛遂自荐，上门说能治病，李家其他人也是六神无主，见他年纪轻轻怕他只是来骗钱的，可看他一身气度又像是有真本事的，就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引他进去。

    从那以后，李老爷的身子一天天好转。

    “我本来是想借口让你妹妹守孝好推了这门亲事，偏偏又好了。”

    几十年的结发夫妻，李夫人太了解自己的丈夫了，李家富而不贵，在白城是数一数二的富户，但是始终摆脱不了身上的铜臭味。

    听说现在是女人做皇帝，把世家杀的杀关的关，剩下的人家吓破了胆，收拾了金银细软逃了出来，赵家就来到了白城。

    赵家算不得什么名门贵族，和王氏桓氏没法比，但是在白城人眼里，那可是天宫住的人物，赵家朝李家抛出了橄榄枝，李老爷就巴巴的凑了上去，还要把女儿嫁给赵家。

    李夫人爱女心切，怎么能忍心看着自己的女儿像货物一样送出去。

    好在李老爷不久就生了重病，她表面上求医问药求神拜佛的，其实巴不得他死了，女儿好在家多待一段时间，到时候再想个办法把婚事推了。

    女儿想嫁人她就好好相看人家，不想嫁人就在李家一辈子，反正她兄弟侄子也短不了她一口饭吃。

    “母亲，我看着张公子是个有真本事的人，母亲不必担心，父亲总想着奇货可居，现在他可是看不上赵家了。”

    张岳是李老爷的救命恩人，而且李老爷好赌，他赌的是自己的眼光，他看张岳年纪轻轻气度不凡，绝不是他自己所说的出身农家，只学过几年医术。

    当下就让人给他准备最大最好的院子，和他秉烛夜谈，差点认他为义子。

    入夜，张岳并未入睡，他现在的身体哪怕不吃不喝不休不眠也撑得住，李家不是所有人都希望李老爷活着，但是现在他必须活着。

    白城距离王都太远了，这些人都没资格见到北庄的皇帝，他们只知道北庄换皇帝了，是个女人，前任皇帝的亲姐姐，但是再多的也说不出来了。

    不是没有人想过反，这个世道不让女人做皇帝，他们把女子束之高阁，但是女帝铁血手腕镇压了一切反对的声音，他们只是人，也怕死，他们想通过反对女帝名垂千古，可女帝手里的刀剑也不是摆着看的。

    王城，所有人向往的地方，皇帝重用人不看出身，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只要有德行才能，皇帝就会封你做官。

    无数人前往王城侍奉皇帝，有的灰溜溜的出来，有的春风得意位极人臣。

    张岳也想试试。

    “我还以为你会继续疯下去。”

    虞苏是个怪物，可有一天她遇到了另一个怪物。

    “我再这样疯癫下去，陛下很快就会厌烦我，转而去找新人去了吧。”

    虞苏吃吃笑起来，桓家、皇宫都困不住桓固，真正把他留在这里的是他自己，桓固不想离开这里，不想要自由。

    “父亲希望我振兴家族，母亲希望我有能力保护自己，你说神该聆听谁的愿望，错了，我们都错了。”

    锦袍之下，桓固的身躯逐渐扭曲，从身体里延伸除了无数藤蔓，和观复当初在境里的样子一模一样。

    “陛下，”他把头靠在虞苏膝上，“我会保护你的，我不会让他带走你。”

    虞苏身上的轻纱滑落，霎时间周围泛起了清幽的香味，她几乎掩盖不住这股香气，她只是遥望着夜色，眼底有水光。

    “你看，我要成熟了。”

    “我从祭台走向人间，可是啊，我从来没摆脱成为祭品的命运。”

    在虞苏年幼之时，她还没能力摆脱命运，她还没强大到能杀了所有伤害她的人，但是命运不会因为她弱小而高抬贵手。

    她的右手抚摸着桓固的头发，“我的母亲只教了我怎么活，哪怕没有尊严也要活，我辗转在不同的人榻上，他们折辱我，玩弄我，但是现在，都只能像一条狗一样跪在我脚下。我的美貌、阴狠、不甘心都是我的武器，我是娼女，但那只是我的出身，我从不用试图掩盖什么，我会让所有人知道谁才是这片土地的主人，我即是天命。”

    但是现在，虞苏突然升起了无能为力的感觉，如果她的对手是人类，她可以杀了他们，可以让他们恐惧。

    但是，她的对手不会死也不会恐惧，她该怎么办？

    就算是这样，就算她的对手是非人。

    “我要赢，这一次我要赢。”

    不管她面对的是什么东西，她都要赢了这一次。

    霜月跪在殿外瑟瑟发抖，他刚从池子里爬上来，因为桓固疯癫陛下厌烦了他，但是霜月知道这后宫众人，陛下唯一上心的就是桓贵君。

    所以趁着现在陛下厌烦他，他也神志不清，霜月派人把他诓骗到了荷花池，想伪造他落水而亡的假象，陛下或许一时会伤心，但是后宫佳丽众多，总有一天，陛下会忘了他。

    事情本来进行的很顺利，但是，在他快要死的那一刻，祂们出来了。

    “怪物，祂们都是怪物......”

    霜月抱紧自己，他的眼里是挥之不去的恐惧和绝望。

    殿里传来若有若无的香气，桓固紧紧抱着虞苏，双眼一片漆黑，没有眼白，虞苏回抱着他，但是双眼透过他看向更加遥远的地方。

    见识过那样的恐怖和绝望，皇位和权力现在变成了对她可有可无的东西，但是，如她所说，她要赢，哪怕是那种东西，也要赢。

    南晋的车队离北庄王城越来越近了，九娘竟然感觉到心悸，好像北庄王城之内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等着她一样，但是，她没有退路。

    城门缓缓打开，一个玉面郎君骑着高头大马等着二人。

    锦袍官员下马俯身行礼，“在下桓绪，奉陛下之命在此接待南晋使臣。”

    张岳收拾好行囊，拜别李家众人以后踏上前去王城的路，白衣少年策马而行，锦带玉冠，身后是崎岖的影子。

    南晋王都和北庄皇城对立坐落，江闻璟在棋盘上落下一子，在他身后，是他美貌多才的皇后，含笑凝望着棋盘，他对面，空无一人，但是白子却突然升起，好像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执白子一样。

    “朕乃天子。”

    天子，只能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