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4 章

    五月底,林之舟出组,梁琢去S市机场接她。

    在回观澜湖的路上,林之舟忍不住问他:“你干嘛不跟慕小姐结婚哪?”

    梁慕两家高调宣布合作的事占据了最近华国财经报道的头条,这反倒变相澄清了联姻的传言。只是怎么就从两家联姻变成了纯纯的商业合作,之前听到风声的圈内人都是一脸懵。

    林之舟的话音落下,车内霎时静了一瞬。

    前排的李叔真希望自己此刻不存在,如果他的耳朵能像车两边的后视镜一样闭上就好了。

    梁琢顿了一下,态度平常地反问:“我为什么要跟她结婚啊?”

    “可慕小姐是个很好的结婚对象。”林之舟觉得可惜。

    梁琢笑了,他凑近林之舟:“这么替我着想啊?你也替人家想想,我是个好的结婚对象吗?”

    “你是啊,”林之舟回得毫不犹豫。

    梁琢愣了下,笑容更大了。

    等车开到观澜湖,天已经黑了。他们进了别墅,灯也没开,在玄关处就拥吻起来。

    梁琢从她的脸颊一路吻到下巴。林之舟双手环着梁琢的脖子,像个没断奶的小兽拼命往他身上拱。

    月光从窗外洒进来,给屋内的一切铺上一层银色的丝缎。梁琢打横将林之舟抱起来,踏着月色拾阶而上,边走边道:“我跟陈姨说你明天回来。”

    林之舟把脸埋在他颈窝里,懒懒道:“陈姨的孙子有一岁了吧,周末不是该在家照顾孩子吗?”

    去年五月份陈姨的儿媳妇生了个男孩。梁琢当时就给陈姨放了两个月的假,之后又让她一周只工作五天,周末便在家跟儿孙共叙天伦。当然薪水不变。

    今天是周六,这两天陈姨该休息才对。

    “上周摆的周岁宴,我帮你封了红包。”梁琢用下巴蹭了蹭林之舟的脸颊,声音里盈着笑意,“陈姨心疼你,一听你回来,马不停蹄就要来给你做好吃的。”

    林之舟笑了,声音闷闷的,呼出的热气徘徊在梁琢的颈间,不知不觉氲湿了一片。

    梁琢在楼梯的转角处突然停下脚步:“姻姻?”

    林之舟抬起头。月光照在她净白的脸上,干干的。梁琢放下心来。

    “怎么了?”月光好像在她和梁琢之间划下一条分界线。梁琢的脸笼在阴影里,林之舟看不清他的表情。

    “没什么,”梁琢盯着林之舟自从林眠去世后,就始终笼罩着一层郁色的脸庞,开口道,“只是看你太累了。”

    林之舟双手抚上梁琢的脸颊,似乎想感知他的表情。“那你呢?”她反问,“你累吗?”

    梁琢没有说话。黑暗中那双眼眸弯了一下,林之舟仿佛看到有星星划过。

    梁琢抱着她继续往楼上走。林之舟静静靠在他的臂弯里,母亲去世后,这是她唯一的港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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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之舟回S市只待了一周,就又紧锣密鼓地投入到下一部戏的拍摄中。这是她在林眠癌症复发前接的最后一部剧了。

    林之舟拍得很认真,倾尽心血,每场戏都希望能尽善尽美。拍这部戏期间,她只因为老房子拆迁的事不得不回了S市一趟,其他时间全都泡在剧组里。

    这部剧的导演是第一次与她合作,对林之舟大加称赞。她才二十六岁,有一张被上帝亲吻过的脸庞,有红遍大江南北的代表作,有娴熟的演技、广泛的国民度,还有如此精益求精的态度,前途不可限量。

    如果他知晓,林之舟是在把这部戏当作她演员生涯的最后一部作品珍惜,还不知道会怎样唏嘘。

    拍戏间隙,林之舟还是常与梁琢通话,甚至比之前更频繁了。两人东拉西扯地闲聊,说说如音美术馆最近有什么展览,讨论等林之舟杀青后他们去哪玩。话题信马由缰的,聊什么都能说上好一会儿。梁琢不如前段时间那么忙了,还经常飞到剧组来看她。

    这段日子,林之舟过得既沉溺又清醒。母亲去后,她对梁琢的依赖一日甚过一日,林之舟心知这不是个好兆头。

    梁琢那样聪明的人,一定也察觉到了。可他却纵着她,这让林之舟更觉得不妙。

    梁琢很好,无论为人还是处事,都无可指摘、堪称完美。林之舟希望他能永远如此,笑对一切,坚不可摧。

    而就像她根本不适合娱乐圈一样,她和梁琢也是两个世界的人。母亲不在了,华国再没有什么值得她留恋。现在分开,他们还能回到各自的人生轨迹上。

    她不需要梁琢背负起她的人生,她一个人也能继续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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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在想什么?”

    梁琢出声打断了林之舟的思绪。她回过神看着眼前的人,表情还有些怔忪。

    “怎么了?”梁琢习惯性地伸手,想抚摸她的头发。但今天出门看展,林之舟戴了顶渔夫帽,帽檐压得低低的,遮住了她上半张脸。于是梁琢隔着帽子,轻轻揉了下她的头。

    林之舟垂下眼睫沉默地摇头,心中自嘲,要真这么容易就好了。

    母亲走了,梁琢就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他像是最可靠的兄长、最信任的朋友、最亲密的爱人。林之舟能抛下华国的一切,却惟独舍不得离开他。

    她思索片刻,还是问了出来:“阿琢,你有没有很难办,但又不得不办的事?”

    梁琢望着她,仿佛想看透她的烦恼。他点头:“有啊,”还不少。

    “那你怎么办呢?”林之舟盯着他的眼睛追问。

    梁琢想了一会儿,耸耸肩,回答得既冷酷又清醒:“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林之舟默默咀嚼着这句话。

    如今已经是八月底了。上周末林之舟的最后一部戏杀青,她回到观澜湖休整了几日。今天梁琢特意调开工作日的行程,空出了一下午的时间,带她来看如音美术馆新举办的印象派画展。

    林之舟现在看展,只能选在工作日人少的时候。她还久违地穿了一身在淘贝上买的T恤牛仔裤,戴着渔夫帽,只露出漂亮的下颌线,看上去就像个高挑的女大学生。

    如音美术馆正与国外的多家美术馆合作举办十九世纪末至二十世纪初印象主义艺术特展,联合展出了包括毕沙罗、莫奈、德加、雷诺阿在内的多位印象派巨匠的珍贵画作。

    展览在新馆举行,已进行了一个月。如今观展高峰已经过去,工作日里来看展的人三三两两。

    他们看过雷诺阿的《入浴者》《爱丽丝·瓦莉耶像》,欣赏过德加画的芭蕾舞者,转入另一间展厅,迎面便是莫奈的名作《睡莲》。

    林之舟不由自主停下脚步,能近距离观赏这样的艺术品着实令人震撼。

    这是一幅全长近13米、高2米的巨作,占据了整整三面墙。摇曳的湖水、荡漾的水草、一簇簇盛开的睡莲,还有那百年前的天光云霭,投在这一方池水中,光影变幻、瑰丽莫测。

    她戴上耳机,点开美术馆的电子导览,一边听着这幅作品的详细介绍,一边静静欣赏这宛如诗篇一般既宏大又唯美的杰作。

    “这幅《睡莲》,又名《百子莲》(The Agapanthus Triptych),是克劳德·莫奈晚期的作品。原本为一幅三联组画,由莫奈于1915年至1926年创作完成。莫奈去世后,该作品一直保存在他的画室中。直到1956年,这幅宏篇巨作被分为左、中、右三幅,分别被美国的圣路易斯艺术博物馆、纳尔逊·阿特金斯艺术博物馆和克利夫兰艺术博物馆收藏。此前,这三幅画曾在美国合体,但在华国完整展出还是第一次。

    “1956年,莫奈去世后第30年的秋天,美国最古老、最负盛名的纽约诺德勒画廊举办了展览“克劳德·莫奈:睡莲、水景观”,首次在美国展出了莫奈的这幅三联组画,引起了巨大轰动。

    “在这幅《睡莲》组画中,莫奈大量使用原色,笔法自由灵动,用色鲜明率性。晚年的莫奈视力每况愈下,白内障几乎使他失明,他只得凭借颜料管上的标字来区别颜色。但他仍然坚持作画,甚至更加致力于巨幅睡莲的创作。

    “莫奈晚年对色彩的研究、对光影的运用已臻化境。无边无际的湖面上,一簇簇盛开的睡莲漂荡其间,摇曳的水草将湖水映成绿色,天空和云朵的倒影又晕染出一片紫蓝。波光浮动间,如真似幻。参观者驻足画旁,就仿佛正泛舟于湖上,置身于这梦境般的池塘中央,与花香、流水、天光、云影共徘徊。

    “1893年,莫奈在他位于诺曼底吉□□的房产附近,购买了一块带池塘的土地,并修建了一座美丽的睡莲池,从此睡莲这一主题贯穿了他的后半生。莫奈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描绘这座他钟爱的水上花园,观察其在不同季节、不同天气以及每天的不同时间下,光与色的瑰丽变幻。

    “他经常凌晨3点就起床,一连几个小时坐在睡莲池畔。从清晨到落日,池塘中开放的睡莲呈现出不同的姿态,而他就在那明灭不定的日光下,捕捉那稍纵即逝的光影瞬间。

    “莫奈说过,我要画出一片没有边际的水,有云影,有睡莲,还有无所不在的光在流动。光便是莫奈的信仰,他用画笔留住了刹那的光影,使瞬间成为永恒。如今时隔百年我们再看到这幅画,仍能透过画作回到百年前的那个午后。幽静的池塘边,金灿灿的阳光透过树梢洒下。天空中云朵飘过,睡莲安静地开着,在湖面轻轻漂荡。。。”

    林之舟着迷地看着这幅画,眼神似乎也泛起了粼粼波光。她也能像莫奈一样将挚爱留在心底,使瞬间成为永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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