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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欲壑

    萧凌打了个手势,宋助理聊胜于无的劝阻声戛然而止,低头退出办公室,临走时不忘严丝合缝地带上房门。

    萧凌扯下蓝牙耳麦丢进抽屉里,淡淡道:“越来越没规矩!”

    萧睿是个不折不扣的混世魔王,能让他有所忌惮的,除了萧成钧临终前留下的家族信托基金,只有他一母同胞的大哥萧凌。

    眼看萧凌沉下眉眼,虽然表情还算平和,从小长在他身边的萧睿却心知肚明,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征兆。他心头打了个“突”,来时的无名火消散大半,踌躇片刻后蹭到办公桌前:“哥……是出什么事了吗?”

    萧凌头也不抬:“我不是送你去斯洛文尼亚?书还没读完,谁让你回来的?”

    萧睿拉开椅子在他对面坐下,眉目桀骜神色不屑:“欧洲是人待的地方吗?没的吃没的喝,连个会说中国话的人都找不到,再待下去非憋疯了不可……”

    这是萧睿的真实想法,他习惯了呼风唤雨,习惯了众星捧月,习惯了所有人看在世钧和他过世父亲的份上高看他一眼,到哪去都有人恭恭敬敬弯腰低头称他一声“萧二少”。突然换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环境,动辄都有“规矩”束缚着,对无法无天惯了的萧二少来说和坐牢没什么分别。

    他还想抱怨两句,最好能打消萧凌送他出国的念头,继续胡天作地纸醉金迷的纨绔生涯,谁知一向疼爱他的大哥闭了闭眼,仿佛诸多忍耐到了尽头,突然一抬手——“呛啷”一声,将价值四位数的描金骨瓷咖啡杯狠狠砸在地上。

    金贵的骨瓷杯当场四分五裂,滚烫的咖啡泼了满地,萧睿紧跟着一哆嗦,没坐相的腰板顿时绷直了:“哥……你这是做什么?!”

    萧凌撩起眼帘,目光刀子一样锋利:“我这些年真是太宠着你……宠得你不知天高地厚!”

    他语气其实没有特别剧烈的起伏变化,甚至称得上四平八稳,萧睿后脊梁骨却窜上一阵毫无来由的寒意,平白有种如芒在背的错觉。

    “不就是不想出国吗……”萧睿莫名有些委屈,小声嘀咕道,“你至于发这么大脾气?”

    萧凌冷冷盯了他一会儿,直到萧睿出了满头冷汗,才摊开案头文件:“算了……不想去就不去,这段时间你给我老实待着,少去那些乱七八糟的风月场所,也不许联系那帮狐朋狗友……再敢出去鬼混,我就打断你的腿!”

    作为世钧集团正牌继承人,萧凌从小接受的是真正的贵族教育,一举一动合乎章法,哪怕是发怒也隐忍克制,永远只露三分情绪在面上。

    而且他从不危言恫吓,一旦撂下话,百分之百会将其付诸实践——比方说,他说打断萧睿两条腿,就绝不会只打断一条。

    萧睿打了个激灵灵的哆嗦,直觉和这么多年来对自家大哥的了解告诉他,眼下最聪明的做法是脚底抹油逃之夭夭。但他非但没这么做,反而硬着头皮杵在原地:“哥……”

    萧凌头也不抬:“什么事?”

    萧睿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试探道:“锦宫失火的事……我听说了。”

    萧凌翻阅合同的手一顿,没说话。

    萧睿在父兄庇护下活了二十多年,“大哥”两个字的心理威慑力超出一切,一般而言,当萧凌保持沉默时,比他疾言厉色还要让人心里打鼓。但今天的萧睿就跟吃错药了似的,不依不饶的把话说完:“我看新闻上说,警方抓到的嫌犯是……”

    萧凌调转笔杆,在大理石桌面上轻扣了扣。

    萧睿没说完的话音顿时销声匿迹。

    只听萧凌“啪”一声合上文件夹,抬头不动声色:“我跟你说过的话,你是不是一个字也没往心里去?”

    萧睿面对萧凌时,是绝不敢将对付薛兰泽的那套软磨硬缠、死皮赖脸拿出来的:“哥,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萧凌于是把话挑明了:“你是不是把自己的黑色主席卡给了姓薛的律师?还有上一次,那姓陆的警察被人撞进河里,也是你干的吧?”

    萧睿表情微僵,含含糊糊敷衍道:“好像有这么回事……那姓陆的一直在找咱家麻烦,我找人教训他不也是为了世钧考虑?还有那卡,咱家家大业大,又不缺这点钱……”

    萧凌冷笑:“你真把姓薛的当成欢场上随便玩玩的女人了?还是说……”

    他话音微顿,忽然前倾身体,微眯的眼紧盯萧睿,硬是将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世魔王盯出一身毛骨悚然的冷汗:“……你对她动了心?”

    萧睿不知该怎样形容自己对薛兰泽的态度,就像看到一件珍贵的名表、一匹稀罕的烈马,下意识想要纳为收藏品。可是当他掏钱付款时,却发现手表的价格远超自己能力范畴,而烈马也不是他能驾驭的,只能眼睁睁看着别人戴着名表、骑着烈马在跟前耀武扬威,心里要多憋屈有多憋屈,贪婪和渴望也随之水涨船高。

    这种感情未必谈得上“真心”,却同样让人抓心挠肝、燥火焚身,究其根源,所有的执念与贪欲都是出于“求不得”。

    萧睿在自家大哥过分犀利的目光中低下头,只觉得自己那点摆不上台面的心思被拖出胸口,摊平在光天化日之下。他有些狼狈地别过脸,欲盖弥彰地嗤笑一声:“动心?咱们这样的人家,想要什么没有,需要费那个劲吗?不过那女人是真的倔,也是我喜欢的型,既然看上了,当然要彻底驯服,不然传出去,连个小律师都摆不平,我还怎么在道上混?”

    萧凌一声不吭地听完,然后站起身,不疾不徐地绕过办公桌,走到萧睿面前。萧睿心口没来由一阵狂跳,紧跟着站起身,嘴上还要逞强:“我又没说错,那丫头名气再大也不过是个小律师,我玩过的明星两个巴掌都数不过来,有什么……”

    话音未落,只听“啪”一声脆响,萧睿的脸被打偏过去,半边身体完全麻木了。好半晌,他才慢半拍地反应过来,抬手在火烧火燎的嘴角摸了把,摊开发现掌心沾了血,登时惊呆了:“哥……你打我?!”

    萧凌手劲不小,这一巴掌不仅揍破了萧睿嘴角,他自己半条胳膊也动弹不得。然而他盯着萧睿的眼神异常森冷,直接把萧二少沸反盈天的怒火和委屈盯没了:“从今天开始,你给我老老实实呆在家里,不准往外跑,更不准随便瞎打听。”

    “我告诉过你多少次,那女人不是你能驾驭的对象——就你这点道行,还不够人家一锅烩了!如果不是你背后有世钧,有萧家,有父亲和我,你以为你能安然无恙地站在这儿?被她玩残了还要帮她数钱!”

    萧睿半边脸颊直到现在才泛上火辣辣的痛,与此同时,他也听清了萧凌对他的评价。虽然在大多数人心目中,萧二少就是个仗着父兄和家族企业的光,整天惹是生非胡天作地的混世魔王,但他自己绝不肯承认这一点,所以才要时不时折腾出点动静,以便向所有人证明,只要他萧二少愿意,这世上就没有什么是他搞不掂、摆不平的。

    比方说,给人家律师下药,带回家非法拘禁半个晚上,事后薛兰泽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只当没这回事。

    再比方说,他在人家校园里飙车,撞倒行人造成一死一伤,事后也不过判了一年,任凭受害者家属哭天喊地也无济于事。

    对萧睿这个阶层的人而言,“犯罪”不是画在地上的红线,而是一种更高级的手段和特权,只有达到某个级别的人才能随心所欲的掌握和使用。他无时无刻不在炫耀这种特权和“技能”,仿佛这样就能扭转自己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纨绔形象。

    但萧睿没想到,自己苦心营造的假象被最崇拜的亲哥哥毫不留情地撕碎,又在上面狠狠踩了一脚。

    所谓的“天之骄子”,原来只是个被他看不上眼的“小律师”卖了还要帮着数钱的傻狍子。

    萧睿胸口剧烈起伏,怒火咆哮着冲上头顶,又在萧凌冰冷森然的注视中冻结成冰。诸般情绪左突右撞、发泄无门,将英俊桀骜的眉眼熬得通红,他突然猛地转过身,如来时一样呼啸如风地跑了出去。

    萧凌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角,转身折回办公桌后,再次摊开文件夹,发现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排着队在眼前打转,却一个也嵌不进瞳孔里。

    他皱眉思忖片刻,从抽屉里摸出蓝牙耳麦,戴上后拨通一个几分钟前刚挂断的号码:“是我,帮我办件事……”

    ***

    这一年年关将近,大街小巷上充斥着新年将至的气氛,圣诞红和“新年快乐”此起彼伏,走到哪都是一派欢声笑语。

    没人知道看不见的暗角里,罪恶的阴影正在肆意蔓延;也没人知道一场惊天动地的风暴正在酝酿中。

    王珏打车回到王家老宅——那是王世钊十多年前购置的三层别墅,风水好位置佳,半开放的花园式阳台正对着视野开阔的人工湖和绿化景观,如果天气好,甚至能看到白色的水鸟从湖面上振翅掠过。

    但是自从王世钊遭到警方刑事拘留,他第二任妻子又毅然决然提出离婚后,昔日象征财富和地位的别墅瞬间门庭冷落。平时连巡视小区的保安和打扫卫生的清洁阿姨都刻意绕道走,唯恐沾染上这家人的晦气。

    王珏在门口按了五分钟的门铃,才等来一个哈欠连天的秦敏芳。那女人大概是午睡刚起,身上裹着丝绸睡袍,趿着拖鞋睡眼惺忪……然后在瞧见王珏的一瞬,光速换上戒备嫌弃的嘴脸:“是你?你怎么突然来了?”

    王珏习惯了这位“继母”人前人后两张脸皮的做派,懒得跟她虚以为蛇,直截了当道:“我帮爸爸拿点东西。”

    秦敏芳警惕地看着她:“你爸都进局子了,能拿什么东西?我告诉你,这家里的财产都是我和你弟弟的,你一个小丫头,迟早要嫁人,别指望跟你弟弟争!”

    王珏原本不屑搭理她,但秦敏芳一个劲地搓火,直接把她搓笑了:“第一,我爸的案子还没判,就算判了,只要不是死刑,家里的东西就还是他老人家的,谈不上继不继承。”

    “第二,只要是亲生子女,不管儿子还是女儿都有继承权,不是您一句话就能一笔作废的。”

    “第三,如果我没记错,您已经向我父亲提出离婚诉讼,根据婚前财产公证协议,如果你俩离婚,这座房子里百分之九十的财产都归我父亲所有,而您……只能净身出户。”

    秦敏芳起先还面带不屑地听着,待到最后一句,她神色陡然变了,双手叉腰伸长脖子,仿佛要化身逮谁怼谁的斗鸡,在王珏脑门上啄出个血窟窿:“婚前财产公证?什么公证?什么时候做的?我怎么不知道?!我告诉你王珏,别以为随便伪造一份协议出来,我就信了你的邪!老娘吃的盐比你吃的饭还多,你这点小伎俩还瞒不过我!”

    王珏没空理会她,仗着穿了高跟鞋后高出两公分的身高优势,将秦敏芳轻轻拨拉到一边,径直上了二楼。

    秦敏芳不肯善罢甘休,更担心王珏卷走值钱物品,一路里进外出地跟着她。两人拉拉扯扯地上了二楼,来到一扇紧闭的红木大门前,王珏身手拉了拉,发现门板沉重厚实,门上还安了密码锁,只有输入特定的六位数密码才能解锁开门。

    秦敏芳双手抱胸,看好戏似的靠在墙上:“这是你爸装的,只有他知道密码是多少……我告诉你,这玩意儿鬼精得很,输错一次密码就会触发警报,到时把保安招来,你自己跟他们解释,我可不管。”

    王珏充耳未闻,垂目沉思片刻,侧身挡住秦敏芳的视线,在感应器上飞快敲出一串数字。

    秦敏芳打定吃瓜看戏的主意,谁知密码锁“滴滴”响了两声,居然亮了绿灯,紧接着门板往里滑动,“咔嚓”露出一条小缝。

    秦敏芳目光顿时直了,没等她回过神,王珏已经速度飞快地推开房门,闪身而入,紧接着“砰”一声带上门。下一瞬,密码锁重新扣合,将秦敏芳冷冰冰地拒之门外。

    这一连串反转仿佛一套组合拳,扇得秦敏芳眼冒金星,简直出离愤怒了:“王珏,你给我出来!我告诉你,别以为能偷拿你老子的东西!只要我还活着,这个家就轮不到你说话……你听到没有!”

    王珏没有回应,不是她不屑理会,而是厚重的木门里夹了防弹层,不仅能有效抵挡刀劈子弹,更能将闲杂人等的咆哮声隔绝在门外。对不知情的外人而言,这种等级的防范措施有些夸张出格,但是当人们设身处地地走进书房后,就会明白房子主人的警惕性和防范心是从何而来。

    这间屋子的每一样摆设都堪称精品,哪怕收藏进省博物馆也相当够格——比方说,靠墙一排顶天立地的黄花梨书架,嵌了大量珍奇宝石,用浮雕镶嵌的技法拼接出令人眼花缭乱的图案,甚至会随着光线照射角度的变化改变造型。

    王珏听王世钊提过一次,这玩意儿叫“百宝嵌”,技法堪称精绝一时,一般只用在小件漆器上。像这么大的家具,还是黄花梨的质地,市面上并不多见,因此显得格外珍稀贵重。

    更不用提书架上收藏的孤本和竹简,正对门口的紫檀镶鸡翅木亭台楼阁人物屏风,红木架玻璃罩里的乾隆年间粉彩福寿纹双耳瓶,以及保险柜中存放的金条、名表和拿过国际设计大奖的珠宝首饰……

    凡此种种交相辉映,给偌大的书房涂抹上一层“纸醉金迷”的光,但凡涉足其中的人第一反应都是被狠狠“震”了下,继而不由自主地打开“欲壑”的闸门。

    然而王珏很淡定,可能是因为从小见惯了,也或许是因为她太清楚自己此行的目的是什么——她冷静清明的目光越过令人目眩神迷的“财富”和“欲望”,落定在窗台上两盆枝繁叶茂的杜鹃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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