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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无间

    镇静剂的效果立竿见影,王珏在病床上踏踏实实地睡了两个小时,直到时针越过十二点的午夜临界点,她才不安地挣动了下,虽然十分吃力,却艰难地睁开眼。

    一只手就在这时摁上她额头,将小王律师刚泛起的一点不安和恐慌劈头盖脸地摁下去:“没事,我在这儿。”

    王珏眯起眼,不知是睡迷糊了还是药效没退,总觉得眼前晃出重重眩影。好半天,她才勉强对准焦距,看清床头人是谁,后怕和惶恐猝然开闸,洪水般泛滥心头:“陆、陆哥……”

    陆临渊将她搭在床边的胳膊塞回被子里,耐心应道:“我在。”

    王珏却顺势反抓住他手腕,从被子里挣扎着摸索了一会儿,将一个硬梆梆的物件塞进他手心。

    陆临渊微微一怔,旋即发觉王珏的手指在他掌心里一笔一划地写着字,连起来是一句完整的话:这是我在老宅找到的,里面可能有萧家的罪证。

    陆临渊:“……”

    王珏一瞬不瞬地盯着他,虽然脸色憔悴,眼神却亮得出奇,仿佛深潭里灼灼燃烧的两簇火苗。

    陆临渊目光闪烁,沉吟片刻,俯头在王珏耳边低声道:“你今天回王家,还有被人追杀……都是因为这个。”

    王珏微弱地点点头。

    陆临渊闭了闭眼,沉声道:“我知道了,交给我吧。”

    前刑侦支队长话不多,哪怕干了律师这行,也没能纠正他“沉默寡言”的毛病。可他一旦开了口,就是字句犀利直指关窍,分量沉重到难以撼动。

    即便他现在已经不是说一不二的刑侦支队长,王珏依然松了口气,仿佛潜意识里得到令人安心的保证,心满意足地闭上眼。

    陆临渊不动声色地收回手,怕冷似的插进衣兜,在外人看不到的角度用手指摸索了下,发现王珏塞给他的是个拇指大的U盘。虽然周遭很安静,门也关得严实,厚实的墙壁和紧拉的窗帘将病房隔绝在众目睽睽之外,给人一种“这里很安全”的错觉,但陆临渊依然谨慎的闭紧嘴,从空气中嗅到蠢蠢欲动的窥探气味。

    他在王珏病床前守了整整一宿,直到天快亮时才迷迷糊糊睡了片刻。等到临江市早高峰再一次拉开序幕,程剑拎着早餐走进病房时,陆临渊已经简单洗漱过,正盯着护士给王珏做检查。

    程剑有些惊讶:“你在这儿守了一晚上?”

    陆临渊活动了下略有些酸痛的脖颈:“阿珏父亲出事,薛律也摊上官司,身边没人照料,只有我还算熟悉些。”

    这是托词,也是事实,毕竟眼下这个当口太微妙,王珏身上又牵了太多线,几乎是牵一发而动全身。陆临渊也好,程剑也罢,都不放心将她托付到别人手上,唯恐哪只眼睛没盯紧,这姑娘就遭了幕后人的毒手,成了一具死无对证的尸体。

    前刑侦支队长和新锐检察官对视一眼,瞬间洞悉了彼此的隐忧,程剑犹豫片刻,上前一步,压低声道:“我知道你们有事瞒着我……是和市局这阵子的传闻有关?”

    陆临渊飞快垂了下眼,没说话。

    程剑加重了语气:“陆队!”

    他情急之下用了以往习惯的称呼,更是用这种方式暗示陆临渊,不管立场是否对立,也不管有没有那碍事的“回避原则”挡在中间,当涉及法律公正和公共安全时,即便陆临渊已经离开公权力队伍,裹着“律师”的外皮,他们依然是同一立场。

    陆临渊听明白了他的暗示,微微叹了口气。

    “程检应该明白,我现在是律师,一切的出发点是无罪推定,”他沉声道,“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我不会做出任何毫无理据的推论。”

    程剑先是皱了皱眉,旋即若有所思——他听出了陆临渊避重就轻之下的潜台词。

    “在没有确凿的证据前,不会做出任何推论”,意味着陆临渊已经有了某种猜测,并且这个猜测与程剑听到的传闻存在契合的地方。只是出于某种不知名的顾虑——也许是不想把程剑卷下水,也可能是单纯因为没有证据,不便对曾经的同事……甚至是尊敬仰望的前辈做出指控,他才隐忍不发。

    程剑深吸一口气,话音压得极低:“有什么是我能做的吗?”

    陆临渊本待婉拒,转念一想,眼下草木皆兵,看谁都是鬼影幢幢,实在找不到可以信赖的人,于是往程剑身后的病床瞟了眼:“帮我照看好阿珏,其他的……我会在法庭上解释清楚的。”

    程剑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离开医院后,陆临渊如常去了律所,一整天都表现的十分正常。期间,景伦将他唤去办公室,详细询问了锦宫纵火案的始末。得知案情不乐观,这出名油滑的老狐狸皱紧眉头,难得露出忧心忡忡的表情:“好端端的,阿兰怎么会跑去江宁市?别是得罪什么人了吧?”

    老狐狸毕竟是老狐狸,哪怕信口开河,也能瞎猫碰上死耗子。陆临渊不便多说,只能以不变应万变,景伦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长叹一口气:“我本来想亲自接这个案子,但是阿兰既然指定了你,想必有她的理由……有什么拿不准的只管来找我,需要帮忙的也别客套,你景哥在临江市律政界混了这些年,别的不敢说,人脉和资源总还有一些的。”

    这是雪中送炭的情谊,陆临渊当然不会推辞,诚恳道了谢,然后若无其事地走出主任办公室。

    就这么按部就班地熬到下班,陆临渊驱车离开律所后,故意在市区内兜了几圈,确认甩脱尾巴后才猛地调转车头,直奔市郊而去。四十分钟后,他摁响单身公寓的门铃,少顷,房门从里拉开,露出丁博君鬼鬼祟祟的脸。

    “进来吧,”他说,“等你好一会儿了。”

    陆临渊闪身而入,迅雷不及掩耳地带上房门。

    风篁早已等候在客厅里,看着做贼似的前刑侦支队长和君伦创始人哭笑不得——分明是循规蹈矩的守法良民,却因为形势所迫,成了非法接头的地下党,一时简直不知说什么好。

    不过很快,他就顾不上满脑子遛马,因为陆临渊从衣兜里摸出一块手指大的U盘。

    意识到那是什么,丁博君和风篁双双直了眼。

    “这是阿珏从王家老宅找到的……因为这个,她昨晚遭人追杀,现在还没出院,”陆临渊用最简短的话把前因后果解释一遍,征得丁博君同意后借用他的私人电脑,又把U盘接上去。

    让人松了一口气的是,U盘没设密码,里面储存了大量的照片和视频。陆临渊点开一张,发现照片是在某个不知名的私人晚宴上拍的,看视角应该是偷拍。主角之一赫然是萧凌,他身边挽了个年轻女孩,虽然妆容精致、衣着得体,眉眼和举手投足间依然能看出少女式的青涩和不解世事。

    陆临渊只看了一眼就认出女孩身份:“是钱思颖。”

    风篁顿时愣住:“钱思颖怎么会和萧凌在一起?他们……怎么认识的?”

    陆临渊回忆着大半年前和钱思颖的那场交锋,低头揉了揉鼻梁:“如果我没猜错,钱思颖一开始被包建白当成豢养的宠物,可能是为了炫耀,也或许是想利用她傍上更大的靠山,包建白时不时带她出席高规格的私人晚宴,而钱思颖就是通过这种方式结识了萧凌。”

    “兰泽曾告诉我,她在钱思颖病房看到一本摊开的《宇宙简史》,从磨损程度判断,应该经常被翻阅,而萧凌最喜欢的业余读物之一恰好也是《宇宙简史》。还有,风篁老师曾看到钱思颖被人接走,接她的是一辆黑色飞驰。我和兰泽去包家搜证时,从包建白的管家冯春朋口中得知,包建白名下并没有一辆黑色飞驰,但萧凌有。”

    种种蛛丝马迹撞在一起,绝非简单的“巧合”两个字能解释。然而线索终归是线索,没有确凿的凭据,无法作为呈堂证供。

    直到这一刻,所有的痕迹和猜测都被U盘中的照片证实了。

    不过即便如此,风篁依然心存犹疑:“单凭一张照片,似乎也不能说明什么吧?说不定……是她受人逼迫,不得不被迫屈服?”

    陆临渊了然地笑了笑,心知风篁不愿把学生往坏处想,还在做着最后的负隅顽抗。

    “这不太可能,”他放大了照片,指着电脑屏幕轻声道,“首先,萧凌和钱思颖的肢体语言很亲密,钱思颖挽他胳膊的动作没有任何勉强。最重要的是……钱思颖在笑。”

    风篁愣了下,低头看向屏幕,发现照片中的女孩确实在笑。

    钱思颖是个很好看的女孩子,因为先天条件优渥,哪怕从小长在农村,时常饥一顿饱一顿,导致面黄肌瘦身形矮小,也难掩天生丽质。可或许是因为艰难又尴尬的处境,她眉目间总是笼着化不开的阴霾,很少笑,也不怎么爱交朋友。

    这是风篁第一次看她笑得这么开怀,眉眼完全舒展开,脂粉掩盖了营养不良和常年受摧残的憔悴气色,简直有种艳光从眉眼间丝丝缕缕流转出。

    陆临渊见过类似的笑容和神情,当初他和薛兰泽住在一起时,薛大律师也时不时露出温柔愉悦又发自内心的笑。

    当时的陆临渊没往心里去,只觉得她笑得很好看,有种动人心弦的韵味。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原来世间的女孩子看到心上人时,大抵都会露出类似的笑容。

    仿佛有一束光,由内而外渗透出来,将幽微曲折的瞳孔一层层点亮了。

    陆临渊闭了闭眼,将“薛兰泽”三个字严严实实地摁回胸口,然后猝然睁开,一字一顿道:“所以,钱思颖和萧凌绝不只是猎物和食客那么简单,至少对钱思颖而言,她对萧凌是动了真感情。”

    风篁无言以对。

    一直没吭声的丁博君用手指关节蹭着上嘴唇,一边听陆临渊分析,一边依次点开其他照片,里面的内容大同小异,都是不同场合的萧凌,他身边的女伴却不太一样,有些看着陌生,有些却是见过的。

    比方说安欣意。

    再比方说……谢静婉。

    从主人公的相貌年岁推断,拍摄时间跨度不小,照片中的女孩子却都是二十出头,如出一辙的鲜嫩水灵。当十几张照片排在一起时,女孩的容貌气质被无限淡化,只有那种刚由少女步入成年女人阶段的微妙气质凸现出来,仿佛一道刺穿迷雾的闪电,将这些身份不同、背景迥异的女孩串联起来,隐约指向一个可怕的揣测。

    即便是抓捕过无数凶手罪犯的前刑侦支队长,也不由沉默了半秒,清了清嗓子才能发出声音:“这些女孩大都家境贫苦,更重要的是受到过有权有势者的欺凌。对她们来说,人生已经被逼到悬崖边缘,此时不管是谁,只要肯伸手拉她们一把,都能得到她们毫无保留的感激和忠诚。”

    他顿了顿,连讥带讽地垂落眼帘:“更何况,对她们递出橄榄枝的还是这样一位英俊、富有,风度翩翩又十分有教养的成年男性,看上去就像童话故事中的白马王子一样完美。”

    小女孩大都爱读童话,长大后则或多或少做过被心目中的王子骑着白马拯救于水深火热的故事。只是她们忘了,灰姑娘的传说之所以美好,是因为那是虚构的,一旦童话中的人物走出故事书,立刻会被现实的风雨磋磨得面目全非。

    因为在现实中,骑着白马的不一定是王子,还可能是披着人皮的魔鬼。

    风篁想了许久,依然觉得匪夷所思:“可是……萧凌为什么这么做?”

    这个问题不是无的放矢,就算王世钊把持世钧的那些年,萧凌这个执行董事和花瓶没什么区别,那也是个有钱有身家有人脉的花瓶,瘦死的骆驼尚且比马大,他有什么必要对这些出身贫苦、走投无路的女孩子虚与委蛇?

    陆临渊不断翻看女孩的照片,一开始还有些混乱的思绪逐渐变得清晰,从云波诡谲中理出一条线。

    “这些女孩虽然没家世没背景,却有一个共同特征,就是迫害他们的对象和萧凌或多或少有着利益纠葛,”陆临渊点开其中一张照片,“比方说谢静婉,她出事前曾担任王世钊的私人助理——我和兰泽都觉得奇怪,谢静婉学历一般,本科院校也不算特别拔尖,凭什么得到王世钊的青眼?如今看来,她能留在王世钊身边,少不了萧凌的暗中运作,而谢静婉投桃报李,自然会将王世钊的一举一动事无巨细地告知萧凌。”

    根正苗红一身正气的人民教师风篁被这出临江商界版的“无间道”惊呆了,好半晌才消化完这个令人震惊的事实:“也就是说,这些女孩都是萧凌刻意选择的,也许还精心培养过的……间谍?”

    陆临渊神色平稳:“这是最合理的解释。”

    风篁端起早已冷却的茶杯灌了一大口,用冰冷的茶水将梗在胸口的烦闷感强行冲下。与此同时,从刚才开始一直保持沉默的丁博君接过鼠标,将钱思颖的照片调出来,指着屏幕问道:“如果说,萧凌引诱谢静婉是为了对付王世钊,那他刻意笼络钱思颖和安欣意又是为了什么?”

    陆临渊怔了下,旋即深深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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