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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破绽

    说话间,一阵夜风削面而过,陆临渊不由拉紧衣领,在寒风凛冽中呵了口白气。虽然气温不高,这一晚天气却不错,夜空洗练如水,横陈着一把碎钻似的星子。

    当周遭安静下来后,人的心绪也跟着沉淀,某些被纷扰外物强行压抑的思念与肖想紧跟着浮出水面。虽然分开不过半个多月,陆临渊却有种相隔半辈子的错觉,恨不能立刻见到本尊,将人严严实实地摁在怀里。

    就听“喀拉”一声,丁博君开了罐可乐,仗着皮糙肉厚,就着寒风灌了小半罐。回头发现陆临渊盯着自己,于是举手冲他扬了扬:“喝吗?”

    陆临渊摇摇头:“兰泽说我肠胃不好,不能喝碳酸饮料,尤其不能喝冰镇过的。”

    丁博君有生以来头一回见识活的“妻管严”,自觉长了好大一番见识:“你是不是三句不离姓薛的就活不了了?”

    陆临渊微乎其微地勾了下嘴角。

    丁博君在阳台的凉椅上坐下:“事先声明,这一趟就算找到萧家这些年的罪证,也未必能解燃眉之急——兰泽的案子不好打,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陆临渊微微颔首:“我知道。”

    他看过检察院的卷宗,萧凌准备好的“证据”十分缜密——除了证人证词、现场搜集到的指纹,还有一小段监控录像,虽然视频中只能看到两个女人扭打在一起的背影,且像素不高、时间短暂——只有六七秒,但无论身形、身量还是举止动作,都与薛兰泽一般无二。

    由此可见,之前的2·15肇事案毕竟让萧凌学聪明了,至少懂得做戏做全套。

    这在绝大多数人眼里已经是无解的死局,但是对陆临渊而言,萧凌的这番布局有一个最大的漏洞:他没想到薛兰泽能活着从火场里逃出来。

    单单这一个破绽,已经足够改变许多事。

    “我刚认识兰泽那会儿,就觉得这丫头有点意思,”丁博君叼着只剩半截的烟屁股,含含混混道,“屁大点的年纪,最应该肆意嚣张、咋咋呼呼的时候,她却显得心思比谁都重。我看不过去,手把手教了好久,后来终于正常了点……不过现在看来,可能有点活泼过头了。”

    陆临渊眼皮一阵狂跳,想起薛兰泽满嘴跑马、口无遮拦的架势,突然很想暴揍姓丁的一顿。

    “不过现在回想起来,那丫头不是装老成,是心里塞了太多事,把个小姑娘硬生生压成这副模样,”丁博君叹了口气,“其实我有时候挺想抽她的,瞒了这么久,一个字的口风都没透露给我,这不是把老子当外人吗?”

    陆临渊面无表情:“你本来也不是内人。”

    丁博君:“……”

    他斜眼睨着陆临渊,表情十分一言难尽:“你就这么护着她?”

    陆临渊没说话,用眼神和表情作出回应: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丁博君于是又叹了口气:“行吧,女大不中留……怎么说那丫头也得了老子七分真传,不至于被人欺负。”

    他顿了顿,撩起眼帘,用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语气吩咐道:“虽然你俩肯定是你入赘过门,但是以后……对她好点。”

    陆临渊抿了抿嘴角,似是对这个问题十分不屑,转身往屋里走。已经拉开阳台门,他突然站住脚,迎着扑面而来的暖风,低低“嗯”了一声。

    丁博君转过身,对他头也不回的背影举了下杯。

    翌日晨光初晓,前一晚匆匆收拾了行李的丁博君和王珏已经赶往机场,陆临渊则继续看守所和律所两点一线的奔波。这一日,趁着会见的机会,他将收集到的信息用手写的方式无声传达给薛兰泽,抬头递过去一个若有深意的眼神。

    薛兰泽攥起被陆临渊勾勒的有些发痒的手心,顺便将姓陆的手指一起卷进去。

    “你放心,我也是干过律师的人,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她一边顺着陆临渊的话音说道,一边意味深长地笑了,“其实这话我已经跟公安和检察院重复过无数次,我是无意中得知了方玮的下落,去锦宫打探时撞见一个很像方玮的人,跟着进了地下室,不知道怎么就着起火来……至于敲诈勒索什么的,纯属无稽之谈,那个被火烧伤的倒霉领班也不干我的事!”

    陆临渊正往她手心里写到“阿珏和丁老师已经赶往新加坡”,嘴上继续公事公办道:“但是案发现场……还有服务员衣服上都发现了你的指纹,对此你怎么解释?”

    他刚写到一半,薛兰泽忽然反客为主——曲指在他手腕内侧挠了把,仿佛一只细细软软的毛刷,轻轻搔过心窝痒肉,随着一记听不见的嘶鸣,瞬间牵连起无数压抑已久的渴望。

    陆临渊在监控镜头看不到的角度瞪了薛兰泽一眼,后者有恃无恐地咧了咧嘴角,手指变本加厉地勾了勾衣袖:“那我怎么知道?我连那女的是胖是瘦、是圆是扁都不知道,这不赤裸裸的污蔑吗!”

    陆临渊活像被电打了,条件反射般缩回手。

    薛兰泽笑得越发灿烂,意一语双关道:“陆队,连这点情况都搞不定,你行不行啊?”

    陆临渊回想起多年前那个花儿一般新鲜水嫩的小姑娘,再对比眼前这个没皮没脸的货色,恨不能将误人子弟的丁某人拖出去胖揍一顿。他垂落眼帘,两排细细密密的眼睫在鼻翼两侧投下微妙的阴影,半晌忽然道:“还有不到一周就要开庭了。”

    薛兰泽笑意微敛。

    陆临渊深深看着她:“……担心吗?”

    薛兰泽将两只手背交叠,再把下巴垫上去,歪着脑袋盯着陆临渊,手腕上的戒具当啷作响:“你会让我担心吗?”

    陆临渊抿紧嘴唇:“我曾无数次把犯罪嫌疑人送上被告席,但还从没有把人拖回来过。”

    薛兰泽依然很淡定,甚至略带俏皮地眨了眨眼:“正常,凡事都有第一回。”

    她顿了半拍,用一种正常人听了就想揍人的语气感慨道:“幸好你的带教律师够靠谱,大半年来言传身教,总该有点心得……这回可到了见真章的时候,好好表现,别丢了你师傅我的脸。”

    陆临渊无奈摇头,抬手揉了揉她发顶。

    会见时间有限,陆临渊说完正事就要匆匆离开,人已经到了门口,忽听身后一片安静,他不知怎的没忍住,回头张望一眼,只见薛兰泽保持着趴在桌上的姿势,眼巴巴地目送他离开。

    有那么一瞬间,陆临渊想起多年前那个下午,他被骆靖送回派出所时,看着骆家空荡荡的屋子和骆蓉乱七八糟的书桌,忍不住想,如果那个小姑娘回来了,得知他已经离开,会是什么反应?

    这一刻,臆想中的小姑娘和眼前的薛大律师微妙地重合在一起,陆临渊镜片上闪过一道流光,无声说了句“别担心”,然后推门走了出去。

    同一片天幕下,有人身陷囹圄,有人为罪证辗转奔走,还有人沉浸在富贵堆砌出的城堡里,心里滋生出大片阴影。

    萧凌连着两天没回家,每天都是在套房似的休息室里过的夜,换洗衣服则让贴身助理送来。这一天,宋助理来送衣服时显得欲言又止,萧凌抬眼扫见,漠然的脸上掠过一丝不耐:“想说什么?”

    宋助理于是低着头,有些不安地说道:“我今天去您家,听家里的佣人说,小萧总……又跑出去了!”

    萧凌掀起眼帘,目光扫过的瞬间,宋助理几乎有种被“刀锋裂体”的错觉。

    “你不用担心,”她慌忙道,“我已经让人去找小萧总,很快就能找回来。”

    萧凌收回目光,冷冷道:“最好如此!”

    他摸黑扯过文件夹,却没开灯,听到面前的呼吸声似乎粗重了几分。须臾,宋助理壮着胆子,又道:“薛律的案子三天后要开庭,您到时将作为证人出庭……”

    萧凌端起案上的咖啡杯,骨瓷杯和桌面摩擦出轻微的动静,宋助理却像是被谁扇了一耳光,倏地闭紧嘴。

    “开庭是三天后下午两点,我没忘,”萧凌淡淡道,“还有别的事吗?”

    宋助理忙不迭摇摇头,飞快退了出去。

    萧凌喝着咖啡,往后靠进宽大的皮转椅里,扭头看向窗外逐渐降临的暮色——不知是不是他想多了,总觉得这一天的晚霞格外艳烈,从天际烧成一条火线,灼灼垂落眼前。

    他一个人在办公室里静静坐着,从夕晖如血坐到暮色四合,几乎成了融化在黑暗深处的一尊石像。这时,阴影中传来细微的振动声,萧凌抬了下眼,发现手机屏幕上显示出一个从没见过的陌生号码。

    萧凌目光闪烁了下,坐在原地没动作,任由电话响到自然挂断。但是很快,电话再次响起,一声急促过一声,催命似的缭绕不去。

    萧凌皱了下眉,抬手接通电话,一个“喂”字含在嘴里没来得及往外蹦,手机里就传出一个熟悉的、仿佛带着些许急促的声音:“你干什么去了?打这么半天才接!”

    萧凌转向窗外,漆黑的眼底倒映出泼墨般的夜色,简直难分彼此:“我不是你的狗,没必要随叫随到……孟副局。”

    听动静都知道,手机对面的男人正在咬牙切齿,但萧凌不以为意,悠悠道:“我记得您之前说过,没必要不用再联系,怎么突然出尔反尔了?这可不像您的做派……”

    对面之人大约听出他隐晦的试探和狐疑,越发气急败坏:“如果不是你自己没擦净屁股,我也不想费这个麻烦——连个方玮都收拾不干净,你还能干什么?!”

    黑暗中,萧凌瞳孔微微收缩,脱口道:“方玮?他还活着?!”

    “五分钟前,江北分局收到报警,说发现了方玮踪迹,人就藏在江北区临近市郊的一片农家乐里,”电话里的男人咬牙道,“我把地址给你,赶紧把首尾收拾干净,这小子要是落到警方手里,你找那个姓薛的女律师当替罪羊的打算就全盘落空了。”

    “这就不劳孟局担心了,”也许是被“方玮”这个名字刺中了一直紧绷的神经,甚至连萧凌自己也没留意到,他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转向另一个方向,说话也不如一开始那般慎重,“我准备的很充分,那个女律师跑不掉……方玮也一样!”

    对面冷冷丢下一句“那就好”,然后“咔嚓”一声挂断电话。萧凌旋即从抽屉里摸出另一部手机,里头插着早就准备好的一次性手机卡,熟门熟路地拨通一个电话:“喂?柯林?替我办件事。”

    与此同时,与市中心相隔大半个城区的农家乐,风篁放下手机,揉了揉鼻梁。昏暗的光线下,他绷紧的眼角微微松弛,仿佛被简简单单的几句话耗光了全部的体能和精力。

    然而这场恶战还没结束。

    “果然不出所料,”陆临渊沉声道,“督导组暗中调查过萧凌和孟恺中的通话记录,发现最近三个月来,他俩手机上各有一通一次性号码打来的电话,一次是赵哥出事前,一次是锦宫失火后。”

    风篁这辈子没玩过这么刺激的票,只觉得比跟人真刀实枪的干一仗还要疲惫:“你怎么能确定这两个一次性号码是他们互相打给对方的?”

    “我不确定,”陆临渊坦然道,“但我记得兰泽曾经说过,萧凌是一个主导性和控制欲非常强的人,凡事都要抓在手里,如果他和市局内部高层有所勾结,很可能是自己亲自出马,因为经手的人越少,才能确保机密泄露的可能性降到最低。”

    风篁想了想,不得不承认这番分析有道理。

    “那接下来呢?”他问道,“你用方玮分走了萧凌的注意力,但孟恺中可没那么好对付……他是市局副局长,应该很熟悉你们刑侦那一套吧?”

    “确实,”陆临渊坦然承认,“孟副局自己就是干刑侦的出身,对系统内部套话审讯的那一套十分熟悉,自己又阅历丰富,想突破他的心防套出话来没那么容易。”

    他顿了顿,继而隐秘地弯下眼角:“但也不是毫无可趁之机。”

    风篁略带诧异地挑了下眉。

    就在这时,陆临渊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拨拉两下,将一张照片给孟恺中的手机传过去。风篁伸长脖子一看,只见照片上有个闭着眼睛的男人,被绳索五花大绑,僵尸似的躺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

    风篁倒抽一口凉气:“这是……萧睿?”

    陆临渊拿起手机,飞快输入一个号码,却没忙着拨通,而是抬头看向风篁:“准备好了吗?”

    风篁深吸一口气,闭目三秒,又飞快睁开。

    “好了,”他说。

    陆临渊于是摁下“拨打”,两秒的忙音后,手机对面传出一个熟悉又略带威严的声音:“……喂?”

    陆临渊闭上眼,那一刻,最不愿面对的猜想被证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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