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乔树撑着头，
果然不能看太久电子产品，眼睛涩得不行。
“你明天早八。”马可不自在地放大声音，“你要不要先休息。”
同学三年，徐乔树情绪很少外露，就连说话都简单明了，双眼总沉浸于题海。马可有些不知所措，扯了扯嗓子还是想去安慰。
徐乔树听得出来他在和自己讲话。
“行。”
应了声。起身就往厕所走。
左熠善看着马可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嘴巴无声地说了两个字，哭了。
我没见过他哭。
马可用唇语跟弟弟交流。
左熠善也只是轻轻点点头。
两个人楞手楞脚地站在那。
如果徐乔树在这，他也许会红着脖子，冷冷地说，没哭。只是眼睛有点涩。
马可拿起手机给单纯小男孩发了一条信息，“肯定是感情。”
小善听见提示音把手机关成静音，迅速回他。“中午不是好好的吗。”
“女人就像天气。”马可还没发出去，里面的人就走出来了。
出来的人额头的碎发湿了，贴在额头，脸上还沾着点水珠。
看不出眼睛什么状态。
“我出去走走。门禁前回来。”徐乔树拿了手机闪身出门。话语冰冷，但听得出尾音颤抖。
留下两人面面相觑。
出了门的徐乔树直接拨通了什季的电话。
对于一窍不通的感情，
对于这个善解人意的开明舅妈，他更愿意开口一些。
“喂，小江。”天已经黑完了。河边亮着点点灯光，温度适宜，很多人在这边散步。
但百分之八十都是情侣。
“舅妈。”徐乔树声音压得低低的。
“心情不好啊。”什季刚刚下班，背着包看着钟意发来晚上要加班的信息。
心里释然。
手机突然弹出电话，自家孩子很少来电。甚至于很少这般语气说话。
徐乔树那边没有再说话，什季耳朵里全是风声。
半分钟过后才听见对面开口，“我喜欢她，好像被她知道了。”
“仔细说说。”什季坐上车，拉上门，没系安全带，也没有启动车的意思。
徐乔树甩了几张合照过去，没做多余的解释。
“很般配。”什季回着，“英男靓女成双对。”
徐乔树有些气这句话。般不般配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快被老天乱分配了。
“小江，”什季看着照片里的人，总感觉和自己认识的不太一样。
“你再明显一点。”是个有感情判断能力的人都看得出来，这照片里的男生，铁定对女生有点想法。
“如果真的不行。”什季缓缓说着，启动车辆，打开车载音乐，踩下油门。
“我可以先帮你打听着。”
“不过不敢保证。”
“没必要。”徐乔树开口。外面的风吹干了他的发丝，正在风中凌乱着。
“孩子，如果真的很喜欢就好好珍惜。”什季那边的歌曲正好放到，陶喆《天天》里那句，“没有你日子很黑白”。
徐乔树听见，可不是。
“我知道。”徐乔树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他认为他们是三观相合的，是同频的，细水长流，只要时机成熟，也许真的有可能。
但被打得措手不及。
还是被愚蠢的自己。
——
徐乔树掐点回了寝室。
灯还亮着。
儿不白养。
——
今早温度骤降，寒风刺骨，徐乔树从床上爬起来直奔衣柜，翻出了压箱底的黑色大衣，还围了条浅灰色围巾。
“多穿点今天降温。”
“瓦不信。”马可正蹲在门口穿鞋。一件橙黄色毛衣让树哥觉得，这个人从来没有这么刺眼过…
眼睛疼。
“哥，我穿棉服。”左熠善晃着头从厕所出来，牙刷拿在手里，嘴上还浮着白色泡沫。
白色棉服特别衬他，像只毛茸茸的小狗。
“嗯。”徐乔树点头称是。又看着那站在门口准备开门的大爷，“马可，你真不多……穿……”
身着橙色毛衣的大爷不听话已经把门打开了，没一秒，又把门撞上。
“噢噢噢～怎么……这么……冷?”((???|||))
大爷抱着手，哆嗦着退回衣柜前找出一件宽厚的外套，往身上一裹。
“舒服了。”
“树哥，以后早上穿啥你支一声。”
徐乔树撇过头压着嘴角。“嗯。”
左熠善则在厕所里笑得不敢出声。
吴魏不知道什么原因已经搬出去了，马可没有早八自己寻了个地方玩，而小狗弟弟跟着树哥前往教室。
围巾被风吹得挂在肩上，两人戴着口罩走得缓慢。
左熠善侧头瞧了瞧树哥，风吹得头发糊眼，“哥，你昨天怎么了。”
“没什么。”
“瓦不信。”一模一样的话，一模一样的语气。左熠善学着早晨的马可。
徐乔树口罩下的嘴弯了弯，“哦。”
“你好冷淡。”左熠善侧过身正对着徐乔树，背着路走。
徐乔树刚想推开他，就看见左熠善背对着的地方有两个女生，正说笑着往前走。
“小心。”
“小心什么。”
晚了。
左熠善说话之间，退了一大步，一下踩到了背对着的女生的鞋。
最让人尴尬的是…鞋…掉了！
“啊？”刘佳佳绊了一下，看着自己突然没有的鞋，直接转过头准备说教。
“你…没事吧？”
左熠善的眼睛被风吹得有些睁不开，脸也冻得有点红，看上去挺委屈。
但他现在只觉得恐慌。
完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不是故意的。”
听见对方的声音，他才抬起头，“你没生气？”
这人又可怜又可爱的，不会是傻子吧。“要我现在生气吗？”
“hi，是你。”刘佳佳说完才看见他身后的徐乔树，摇了摇手。
树哥只是微微点头。
“没事吧。”
“哥，么是。”口音都给吓出来了。
左熠善抠了抠头，盯着眼前的女生。
刘佳佳也看着他。
“不用，别生气。我不是故意的。”
“不生气。”刘佳佳弯腰穿着鞋，这小孩好乖，怎么办，想要v！
刘佳佳在心里打着算盘，站起来的时候脸一下变得严肃，冷着声音说，
“我现在赶着去上课，看样子你们也是去上课的，我的鞋脏了，加个v下课再谈吧。”
徐乔树眼睛闪了闪。
左熠善沉浸在无尽的歉意中，直接掏出手机打开软件，“你扫我还是我扫你。”
没等回答，自己点开扫一扫，
“我扫你吧。”
刘佳佳忍住笑意点开二维码。看着发来的验证消息，
“你叫，向阳星是吧。”
“对。”
“你叫風。”
“不说了，我慌着上课。”
刘佳佳怕他反悔，趁着他没反应过来拉着愣住的舍友就往前走。
“她不会让我赔很多吧。”
左熠善心里恍恍的，徐乔树则是眼带探究地看着他，这弟弟比林岁岁还没开窍。
————
下课之后徐乔树收到了马可的小道消息，“周六午你家某溪要去临安书店。”
徐乔树看得心里一紧，心中已经计划好行动。
十点二十下课，他去得不算早。周六人多，书店不如图书馆的静，但也吵不到哪去。
徐乔树随手翻了一本书，倚着书架在旁边看着。
书店人流量大，帅哥多，但高又帅还穿得让人挪不开眼的少之又少。
总有人隔着书架偷看这边，久而久之，他旁边堆了一群人。大人小孩皆有。
徐乔树额前的发因为头的动作在空中挂着，眼镜下面的眼睛认真地顺着字读着，毫不在意周围。只是静静地等着，盼着某个人的出现。
面前的挂钟十二点十分刚跳到，门口开始嘈杂，走进一群又一群学生。徐乔树侧头看着门口，一中的校服很特别，但配色让他有些眼花。
都不是她。
突然眼睛一亮。
女孩今天围了一条浅粉色的围巾，比人群略高，看起来温柔且文静。行走在书店更是扎眼。
她朝我走来了。
徐乔树心里忐忑。在心里不断安慰自己，第一次搞偶遇不太熟练，多了就好，多了就好。
林芷溪低头弄着手机，
她刚给卓秋屿发信息问她到哪了，就得到她被老师留下的信息。
自己逛书店，未尝不可，甚至更加乐意。
刚一抬头，就发现自己走到了别人前面，有个黑色衣服的人站着，看着不好惹。
“不好意思。”
“我不接受，你打扰我看书了。”
徐乔树抿着嘴，假装生气。
在高处往下看，发黄的杏叶遍布城市，此刻徘徊在心里的男生突然站在自己面前，背对着窗边正和这银杏相融，她想起一句话——从来银杏不负秋。
她抬头对上一双复杂的眸子。
这边可以高声说话，还有人在打游戏。
但此刻，周围似乎都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