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陶悦。”进来的女生把门撞上直奔主题，“李红是她姨妈。”
陶悦！？
她读的一中？
林芷溪仔细回想，当初中考完，她记得陶悦成绩很不理想，只上了个三批次普高。
“今年转过来的。”范月听着耳熟，是李红让她多照顾的学生，她转过头看着林芷溪，“你们有矛盾？”
这句话一出，整个办公室瞬间安静下来。江亦不在状态，突然被余川拍了一下后背，转过头就是余川那笑得不明意味的脸。
江亦仔细品了品，
难不成和我有关？
伸手抓了抓头发，他好像…知道个大概了！不是他自恋，兜兜转转想不出第二种可能。不会是因为我吧？我*（一种植物）。
林芷溪被看得莫名其妙，脑子里倒退着整个中学的记忆，“没有吧？”
“有，有有吧…”刚刚进来的女生和余川对视，手小幅度地指了指另外两人，然后一同点头。
“啊？”
女生看着林芷溪一脸懵的模样，又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江亦，冲他眨眨眼，能说吗？
江亦有些头大，扯了扯嘴角，烦躁地扭头，后脑勺上写着几个大字，别问我！我哪知道。
“就是，初中那会到现在，那个陶悦……一直喜欢江亦。”
女生有些紧张，话的声音又细又小，不过还是准确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朵。
江亦猛的把头转回来，想到接下来她要说什么，一个警告的眼神飞到对面。
对面话锋一止。
范月等着听情况，好迅速解决这件事，瞪着江亦，“江同学，这样阻止算什么事。”然后拍了拍女生的肩膀，“继续说。”
“江……江亦又喜欢她。”女生把手缓缓举起，一根手指正指着这件事的中心女主。
林芷溪祸从天降，吃了一记闷雷，红着脸恨不得马上开门走出去，奈何她站在最里面，现在整个办公室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江亦和她目光对上，瞬间就转头。
这都什么事儿啊…
我辛辛苦苦维持这么久的关系……
范月一个头两个大，这江亦喜欢林芷溪确实不是什么秘密，她也得知过一点，但是看着林芷溪的脸色，还是圆了圆场子，破了这个尴尬的局面，“李老师是会因为这点事儿针对一个人的老师吗。”
是！
也不是。
“她没有女儿，可溺爱陶悦了。”女生又接着补充。
“我是六班英语课代表，那天在办公室门口准备去抱作业，听见陶悦说不喜欢你。李老师说的话我记不太清，但大概意思就是说她会让你不好过。”
这都高三了，这陶悦当在读幼儿园吗！
林芷溪头晕得不行，我得罪谁了？！非得让我和这种白痴当校友！
“这件事我去问问李老师，学校会还你一个公道。”范月还有公事，忙的不可开交的时候上面甩了一个他们班的“好事”过来，现在倒好，扯得一团乱。
门口的女生又开了口，“大家都在传，林芷溪说老师针对她，但老师也不会无缘无故针对人，定有她的不好。也有人说李红确实不行，林芷溪品行端正。现在校友墙骂得难听，各持己见。”
“我想事情有点严重了，又听见别人说您叫她来办公室，我才来的。”
“我……相信林同学。”
声音越来越小，但她一直盯着范月，想让她快点解决这件事。
林芷溪投去感谢的目光，抿着嘴笑了笑。
“这样，我现在去找李老师，林芷溪跟我一起。”范月从座位上站起，看了墙上的所有老师课程表，发现李红现在正好没课。
拿起手机就开始安排，“其他人先回教室上课，别惹祸上身。”
江亦偷偷看了看面前的人，女孩只是轻轻皱着眉，没有过多表情，“我也去。”
“你去干什么！”
“我也算半个……当事人。”说得理不直气不壮的。
林芷溪跟在老师身后出了门，江亦跟在她斜后方，像个保镖。
临近上课，走廊没有几个学生，但也被人看见，传言又悄悄发酵。
“林芷溪造谣被年级主任抓了。”
恰巧有班级上体育课，这件事又传到了什季耳朵里。
什季第一反应，想着肯定不会，但也得去看看。
秉着吃八卦的心，什季拿着一盒创可贴往李红办公室去，这听戏也不能被逮旷工。
三人已经到了李红办公室门口，陶悦恰好开门出来，冷不丁地斜了林芷溪一眼，又冲江亦讨好地笑笑，转身就想走。
“你先留下。”范月叫住她。
“老师，我忙着上课。”陶悦心中暗叫不对，忙找借口。
范月霎时冷脸，拿出年级主任的气势压她，“一节课而已，能补。”
陶悦折了回来，和最后面的江亦站在一排，
“江亦。”
江亦不理她，连个眼神也不给。
陶悦就喜欢他这副模样，花痴地看着他。
范月给他们使了个眼色，自己一个人率先走进办公室。
“李老师，我今天想来解决一下最近的问题。”
“什么问题。”李红摘下耳机假装不知道，也没看见门口的人。
“风声四起，说您针对学生。我这不是想还你一个公道吗？”范月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哟，没师德还敢教学生。但表面还是维持着得体的笑。
听到这事儿，李红摆摆手，摊出一副自己受了欺负的模样，冲着范月诉苦，
“对，我正想找你说这事儿，我一没针对那个所谓的同学，二没得罪她，怎么到处都在传我针对她，我只是上课的时候让她认真点写题，这学生哟，心理承受能力不行，不得了。”
门口的江亦忍不住踹门而入，把陶悦一个急拉推到被吓得脸色发白的李红跟前，红着脸冲着李红就是一顿骂，“你要点脸，我呸，事实整个一班的同学都知道，你别在这瞎bb。”
“这是什么意思，范老师。”李红看着陶悦，陶悦冲她笑笑，示意她别说漏嘴。
“学生怎么冲着老师骂，素质这样能在一中吗？”
“我什么素质！你先想想什么素质！”江亦脸憋得通红，想起每次上地理课她对林芷溪的恶语，整个人看起来像要动手。
“江亦。”范月警告他先稳住。
林芷溪刚刚被江亦挡在后面，现在只能看见他起伏的后背，她用手扯了扯他的校服，小声地告诉他，“喂，你稳重一点。”
江亦想想就气，尤其是每次林芷溪的态度，她是受气包吗！没事没事，每次都是没事。他扭过头斜了她一眼，
“稳重个屁。”
林芷溪看着他的神色，被那声音吓得手一抖，往后退了一步。
陶悦站在一旁看着，在心里乐得不行。
“江亦！”范月有些生气了。
“李老师，我们先入主题，我这边有人举报您因为陶悦而假公济私，对林同学总是恶语相向，我们这边有高三一班的监控记录为证。”
李红被她说得急了，
“那只不过是老师对学生的教导。谁让她总是心不在焉，违反课堂！”
“那是你总是给她穿小鞋对她不满！”
江亦扯着嗓子吼了出来，整个人气得发抖，但碍于老师，也不敢动手。
“你放屁！”
“我放屁！”
“江亦！”范月转过头盯着他，这才想起有人说江亦喜欢林芷溪，“你冷静一点。林芷溪还在。”
林芷溪觉得莫名其妙，怎么又提我。因为江亦已经受了很多困扰，加上朋友对他们关系的绊脚，她已经妥协了很多，一直在努力维持着这段友谊。
这件事也不怪谁。他只是想帮你。
想到之前的种种，以及刚刚被吼的经历，她情绪开始有些不稳定，呼吸急促，终于把心里的委屈透露出来，
“那老师能不能给我个合理的解释，对于班级其他同学回答不上问题，考的不理想为什么不批评而总是逮着我不放呢，还有你到底有没有因为陶悦同学的撺掇，或者说是她对我的不喜欢而用私情对我呢？”
林芷溪说着说着话音就掺杂着哭腔，有的字尾音也开始颤抖，泪也夺眶而出，顺着脸颊往下流。
林芷溪：我不想哭的！它自己忍不住要流！
真的！
李红不愧是老师，从办公桌上抽了两张纸，“于公于私我还是分得清的，林同学，先擦擦眼泪。”
林芷溪没接，抬手用袖子抹了泪。
李红也不觉得尴尬，把纸重新放回桌上。
“请问我们家陶悦和你有什么矛盾吗，我想没有吧，那怎么会有私情。每次我对你的批评难道不是提醒吗？”
没等林芷溪回答，什季拿着药盒姗姗来迟，她在过来的路上听（偷）到（听）了一部分，“打扰了，送点创可贴。”
“您这个办公室监控好像有点灰尘了，要不要我找人给你擦一下。”
什季管整所学校的卫生，但这句话说得无缘无故，甚至有些挑事的意味。
范月一下捕捉到这个细节，办公室按理说是没有监控的，但上学期这个办公室被人撬了锁偷答案，第二天就安上了监控。
“那李老师能让我们看看监控吗。有人举报说，办公室里发生了什么呢。”林芷溪立刻反应过来，伴着鼻音，指着头顶的监控盯着李红问道。
“那不行。”李红卖了个关子，看着情绪起伏的各位，“我是同意的，但是其他老师也有隐私，我不能擅自做主。”
林芷溪红着眼睛，泪还在不停往下流，江亦看得不忍，从身后的办公桌上扯了几张纸胡乱塞到她手里。
“那如果征得其他老师同意呢？”什季回答到。
李红心中窝火，“什老师，校医参合进来做什么。”
“哦~前段时间和这段时间林同学经常来医务室，情绪不太稳定，我想和您应该有点关系。了解一下。”
林芷溪眼里全是泪看不清什季，但因为这句话，积攒在心底的情绪堡垒突然崩塌，直接哭出了声。
范月急得不管李红，转过身就替她擦起眼泪，微微拢住她拍着她的背。“不哭不哭。”
什季也看得不忍，心里骂了这个骂那个。死李红！妈的，我家小江的准媳妇儿这么被你欺负？！死乔树！我家学生这么被你伤心的！
空下来的李红看了看自己妹妹的女儿，陶悦立刻委屈地看着李红，眼睛也开始蓄泪。
江亦见旁边的人也要哭，大声呵斥。
“你哭什么！”
“只允许她哭我不能哭吗。”
李红推开椅子忙着跑过来，“宝贝别哭，跟姨妈说怎么了。”
陶悦假装抹泪，扒着李红的衣服，“我委屈，林芷溪有什么好，都向着她！江亦也是，你们都是！”
一群乌鸦从大家头上飞过，范月这才想起来正事，“什老师说的对，我立刻向其他老师征得意见。”
言罢，拿起手机就开始播校园短号。
李红见他们认真，自己的事就要败露，而这个陶悦也有点没脑子，听到下课铃声拿起手机就要跑，“我还有课，各位等会再说。”
拍了拍陶悦的后背，
“悦悦，先去上课。”
“站住！”江亦可不管老师不老师，事情还没解决，谁也不能走。林芷溪还站那哭呢！
“你先闭嘴，等会你也参合进来，事情更麻烦。快道歉！”范月不断冲他使眼色，见他还是那副怒面，把林芷溪往前推了推，江亦这才败下阵来。
“不好意思李老师，我没礼貌，耽误你上课了。”话说得难听，但意思到位了。李红见他们拿她没办法，抱着书就往教室去了。
“先回教室吧。这件事我去找校长。”什季心疼眼前的女孩。
林芷溪耳侧的头发沾在脸上，泪痕也贴在面中，眼睛哭得微肿，看得人心紧。
“校长会把事踢回来给我。”范月哪不知道校长的性子，这领导，都嫌麻烦。这种小事解决不好，还会被批评。
“不会。”什季拍拍林芷溪的肩，让她冷静下来，跟面前的三人保证，“交给我。”
上课铃响了，范月也不好让林芷溪回教室，打发江亦先回去上课，那人走时一步三回头。
剩下三个人站在李红的办公室里面面相觑。
“范老师先去忙吧，让她跟我走。”
范月感谢地看了她一眼，“手头确实还有点事，林芷溪，去玩会？”
玩，这个字意味深长，她刚哭完还有些窘迫。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什季环着她的腰，带着她往医务室走。